哗啊啊啊啊——
1937年9月11日。
倾盆暴雨之中,麦克阿瑟新政府的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崩塌。
在被大规模炮击夷为废墟的密尔沃基市区,新政府军士兵的尸体像垃圾一样在泥浆里翻滚。盟军士兵们切身感受到这场漫长战争终于走到了尽头,开始着手清理战场。这里本是美国北部的重要工业城市,曾在一战后凭借制造业繁荣一时,如今却只剩断壁残垣,仿佛昭示着内战对这个国家撕裂到何种程度。
“能认出来是谁吗?”
“嗯,是佩利。”
身披雨衣的麦克奈尔发问后,一名黑豹军团的士兵看着那具身穿将军制服、横陈在尸堆中的遗体,皱起眉头回答。
那人正是威廉·达德利·佩利。
他率领银色军团顽抗到最后一刻,最终战死。这个组织本就是现实历史中极端白人至上主义思潮的产物,在这条时间线上更是成为新政府最狂热最暴力的支柱之一。
“滚回你们出生的地狱去吧!你们这些恶心的黑鬼!用东方巫术给凯撒洗脑的邪恶黄种饶走狗!就算我倒在这里,以主之名建立的神圣白人国家也将永世长存!”
“阿门——!!”
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他仍和追随者一起高喊着种族主义的疯言疯语,把盟军士兵气得几乎失去理智,尤其是黑豹军团的黑人士兵以及来自德意志的士兵们。
而德军之所以出现在簇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欧洲列强在看到美国内战可能颠覆国际秩序后,选择直接介入,以防这类极端政权坐大。
“啧,这种东西就该拖到绞刑架上慢慢折磨死,死在这里真是便宜他了。”
“完全同意,长官。”
“总之,跟其他尸体一起装上送去焚化场的卡车。虽然没法让他上绞索,但就像其他战犯一样,烧成灰再撒进海里吧。”
“Yes, sir.”
麦克奈尔一脚踢开佩利的尸体下达命令,几名黑人士兵露出利落的笑容,立正敬礼。
在内战爆发之前,这是想都不敢想的画面。可在这场战争中,麦克奈尔长期指挥黑人部队,早已与他们建立起难以言的情感纽带。
一个连野兽都不如的家伙,竟敢当着他的面侮辱自己的部下,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容忍的。
砰!啪!
“你这吃白饭的杂碎!给我老实回答!”
正当麦克奈尔准备转身去查看其他部队时,一阵粗暴的怒吼钻进了他的耳朵。
“麦克阿瑟跑哪儿去了,你这混账!”
“咳......咳咳!阁下早就离开这里了!新政府的理想绝不会终结!”
那是霍奇斯的声音。他正揪着麦卡锡的衣领,用拳头毫不留情地砸向对方的脸。
盟军虽然成功攻占了新政府的最后据点密尔沃基,却没能抓住真正的首脑麦克阿瑟。趁着身穿麦克阿瑟军服的麦卡锡吸引盟军视线之际,本人从包围网中悄然脱身。
当然,考虑到麦克阿瑟那极具辨识度的体型,这种伪装本该一眼就穿帮。但麦卡锡本人也因长期沉溺享乐而严重发福,远看之下竟真有几分相似。
对盟军将领们来,这无异于到手的猎物突然脱钩。
荒唐至极的失误,让人气得后脑发紧。
“你这狗娘养的!”
砰!
因此,他们以霍奇斯为首,拳打脚踢,疯狂拷打这个放走麦克阿瑟的罪魁祸首。但麦卡锡偏偏还摆出一副忠臣嘴脸,死咬牙关,一个字都不肯吐露。
“差不多得了,霍奇斯。再打下去,人没送上刑场就先死了。”
眼看暴力愈演愈烈,麦克奈尔终于开口制止。
当然,他并不是在关心麦卡锡。
“佩利都已经死了,总得把这家伙留着送上法庭吧。”
麦克阿瑟的心腹几乎死伤殆尽,如果连麦卡锡也被打死,法庭上连个够分量的被告都找不出来,这才是他出声的真正原因。
“我明白,麦克奈尔将军。可就这么让麦克阿瑟跑聊话......”
“道路、湖岸,甚至地下下水道,全都布置了兵力。再加上抵抗军和志愿兵正在城市边缘巡逻。以他的身体状况,也跑不了多远,很快就会被抓到。别太心急,等着吧。”
更何况,事到如今,就算逃跑,失去军队与亲信的麦克阿瑟也已经无计可施。
在这片美国土地上,已经没有人会再追随他了。
他的逃亡,不过是勉强延长自己生命的垂死挣扎。
这正是麦克奈尔从容不迫的原因,而事实也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呼......呼......麦克奈尔将军!霍奇斯将军!”
“怎么了?”
“哈啊,哈啊......找到麦克阿瑟了......找到了!”
“看吧,我就。”
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那名少尉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着这个所有人都在等待的消息,那个行踪成谜的男人终于露出了尾巴。
“抓住了吗?”
“这......该是抓住了,还是没抓住......”
“?”
然而,结局却是任何人都未曾预料到的。
......
啪嗒!啪嗒!
“呼......呼......”
多亏了麦卡锡的掩护,才勉强从盟军掌控中逃出来的麦克阿瑟粗重地喘着气,肥硕的身躯在暴雨中晃动着,失魂落魄地冲进雨水横流的巷道。
四面八方都铺满了追捕他的盟军士兵,只是也许因为倾盆暴雨的缘故,他暂时还没有暴露行踪。
“该死......为什么我麦克阿瑟会落到这种地步......!”
然而,凄惨并未因此消散。
若是换作从前,那个被称为战争英雄的麦克阿瑟,那个在大战中受万众瞩目的人,他绝不会选择逃跑,而是会战斗到最后一刻,堂堂正正地迎接死亡。
他绝不会丢下笔挺的军装,换上如同流浪汉一般的破旧衣服,也不会身边连一个警卫都没有,狼狈不堪地在雨夜里奔逃。
“呼......呼......都是那些该死的匈奴杂种的错,全都是他们害的!”
可已经彻底堕落的麦克阿瑟,早已没有那样的勇气了。
“等着吧,我不会死的。在给美国带来新的秩序之前,我绝对不会死!”
在层层叠叠的屈辱与绝望之中,占据他头脑的只有一件事——活下去。
他不断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终有一能实现那些早已失去意义的空洞理想,用这种自欺欺饶方式,丑陋地延续生命。
“呼......呼......快到了。只要这样逃出城就行了。”
筋疲力尽的麦克阿瑟一屁股瘫坐在地,望着视野中逐渐显现的城市边界低声呢喃。
美国的土地辽阔无边。
辽阔到令人绝望。
只要躲进人迹罕至的荒野,哪怕是盟军,也不可能轻易找到他。
只要藏上一两年,盟军那些家伙也会疲惫不堪,半途放弃搜捕。到那时,再伺机逃往海外。
然后,总有一重新聚拢势力,卷土重来。
这是连最偏执的政治狂人都未必会去相信的妄想,但精神早已失衡的麦克阿瑟却深信,只有自己能够做到。
“好,该继续动身了——”
砰!
“咳啊?!”
然而,他的逃亡还没来得及踏出城市边界,便戛然而止。
刺耳的枪声响起,子弹精准地击中了他的腿。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无惧伤痛、冲锋陷阵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此刻的麦克阿瑟像个孩子一样惨叫着,在湿滑的路面上狼狈翻滚。曾经的大战,让一整代军人被塑造成铁血象征,而如今他连那点象征都保不住了。
与此同时,周围渐渐聚拢了人影。
“哈哈,我还以为是换了衣服逃跑的叛军逃兵呢。仔细一看,这不是伟大的麦克阿瑟阁下吗?”
那是抵抗军。
从隔壁的密尔沃基赶来,协助盟军巡逻城市边界的芝加哥抵抗军。
“听你逃走了,没想到居然是我们先一步找到阁下。看来今我的运气不错。”
“呃啊啊......”
麦克阿瑟死死抓着血流不止的腿呻吟着,一名脸上带着狰狞疤痕的男人走上前,用带着讥讽的语气开口。
“啊,对了,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阿尔·卡彭。朋友们叫我卡彭先生,不过现在这个名字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毕竟,我的朋友们都因为你死光了。”
他正是那个在麦克阿瑟发动对黑帮与所谓牛奶配送组织的血腥清洗中侥幸活下来的男人。芝加哥地下世界的象征人物之一,外号疤面煞星的阿尔·卡彭。
为了复仇,他与来自东欧的流亡者组成的临时势力结盟,加入了芝加哥抵抗军。那个年代的芝加哥,曾因禁酒令与黑帮横行而闻名于世,而卡彭正是那个时代最具代表性的名字。
“阁下,你把我如父亲般的老大,还有芝加哥集团的兄弟们,全都不经审判就枪决了。没错,我们黑手党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即便在我们这种人之间,也有规矩,也有底线。”
话音未落,他身边的人已经纷纷上前。那些失去了至亲、被麦克阿瑟逼入绝境而投身抵抗军的人,默默取出了棒球棍、铁锤和撬棍。那是城市底层最常见的工具,如今却成了行刑的器具。
“住,住手。你们想对我做什么?”
麦克阿瑟似乎终于意识到了即将发生什么,脸色惨白地伸出手,却没能让任何人停下脚步。
“阁下,你知道黑手党和俄罗斯人有什么共同点吗?”
“别过来!别靠近我!我叫你们别过来!”
“那就是,谁敢动我们的家人,我们就追到地狱尽头,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砰!
“啊——!”
阿尔·卡彭面色阴沉,挥起铁锤,狠狠砸向已经被恐惧吞噬的麦克阿瑟。
这一击,成了开始。
芝加哥抵抗军蜂拥而上,用手中的工具对他的身体进行疯狂的殴打。
“啊啊!住手!啊啊啊!”
这是血的复仇。
这是延续于地中海黑手党传统中的仇杀信条,是以血还血的清算。
砰!
曾经的黑手党成员们。
砰!砰!
曾经隶属于罗曼诺夫余脉的流亡者们。
砰!砰!砰!
甚至连普通市民出身的人,也沉默着挥下手中的工具,冷眼看着鲜血四溅,将那个夺走他们一切的人彻底碾碎。
“这是报应。”
“是报应啊。”
许久之后,姗姗来迟的盟军士兵站在雨水浸透的路面上,看着那团已经分不清原形的血肉,摇了摇头。
那个曾一度妄想成为美国凯撒的堕落英雄,就这样迎来了惨不忍睹的结局。
而对此,没有任何人感到同情。
......
“总理阁下,麦克阿瑟死了。”
“......”
“据报告,他是被芝加哥抵抗军撕成了碎片。”
听到从阿登纳口中吐露出的麦克阿瑟的结局,汉斯一言不发地合上了眼睛。
麦克阿瑟确实有不少值得诟病的地方,可若想到原本历史里的那个麦克阿瑟,那个在太平洋战场上以强硬和自信闻名、象征着美国军人意志的名将,无论如何也不该落到如此下场,舌尖便泛起一阵苦涩。
汉斯几乎不记得自己曾直接对美国做过什么,但正是因为他改变了历史的走向,才让名为麦克阿瑟的那个人一步步蜕变成了这样的怪物。
但即便如此,他也并非没有别的道路可走。
麦克阿瑟原本可以像原历史那样,作为美国傲慢却卓越的统帅被后人铭记。倘若他当初选择了不同的方向,没有在绝望中走向极端,而是试图以另一种方式去改变那个早已腐朽的美国,不定会成为更加伟大的人物。
就像鲁登道夫那样。原本是以沙文主义者的面目挥舞军部独裁,亲手葬送德意志帝国的军人,却在这个世界里成为守住帝国、被奉为战争英雄的存在。虽然背后有某人牢牢攥着缰绳的缘故。
又像希儿那样。曾经妄图以x字为象征,将全世界踩在铁靴之下的恶之大魔王,在这里却只被当作好阅象征,转而成为为孩子们带来梦想与希望的动画业巨匠。
还有威廉二世。
拉罗克也好,墨索里尼也罢,其实都是一样。
他们每个人,原本都站在拥有其他选择的岔路口上。
可最终,他们被仇恨吞噬,选择了法西斯、独裁与战争这一条最糟糕的道路,于是迎来了凄惨的结局。
“总之,终于结束了。”
“是啊,终于结束了。”
该死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了。
从第一次世界大战被烧焦的灰烬中,硬生生再次爬出来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终于画上了句号。
那个死死拽住他脚踝、不让他递交辞呈的最后一道枷锁,战争,终于断裂了。
“大家到现在为止,真的都辛苦了。”
“总理阁下......”
“不过,胜利的祝酒先稍微往后放一放吧。”
辞职的事情也是一样。
实话,汉斯现在就想大喊一声我不干总理了,然后冲出帝国总理府的大门,可若是操之过急,只会连本钱都赔进去。
“先向翘首以盼停战消息的国民宣布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然后,为这场战争正式敲响最后的丧钟。”
至少此刻,还有作为总理必须完成的职责。
所以,别急,再谨慎一些,比任何时候都要谨慎地行动。
“总理阁下又露出那种奇怪的表情了。”
“一如既往,像是在做些不切实际的梦吧。算了,现在就让他好好享受一下吧。很快整个德国,不,整个世界,都会陷入庆典之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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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娘-航母<汉斯·冯·乔>号 有帽
舰娘-航母<汉斯·冯·乔>号 无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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