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绍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即便被刀锋抵喉，那份傲慢依旧不减。
王兵眼神一寒，没有任何预兆，反手又是一记更重的耳光甩了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狭的平房里回荡。陈绍的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火辣辣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因震惊和愤怒而瞪得极大，死死地盯住眼前这个易容后的男人，仿佛要将他刻在心里。
王兵无视他吃饶目光，冷声问道：“陈董，为什么陷害我们？那条人命，是不是你安排的？”
陈绍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竟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容有些扭曲：“陷害？笑话！那个人就是被你们‘鬼面’杀的，监控拍得清清楚楚，铁证如山！”
“那副脸谱根本就不是我们的样式！”王兵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压抑的怒火，“在省城，我们只得罪过你。不是你栽赃，还能有谁？！”
“呵，”陈绍嗤笑，“那你跟警察去啊？你看他们是信无处不在的监控，还是信你们这帮藏头露尾的匪徒的一面之词？”
“好，这件事我先不跟你争。”王兵话锋陡然一转，匕首的寒意更甚，声音如同淬冰，“那我问你，陈有金，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陈绍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真实的、毫不作伪的疑惑，但立刻又被惯有的镇定覆盖，他皱着眉头反问：“陈有金？那是谁？我听都没听过！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
王兵眼神猛地一凝！他紧紧盯着陈绍的眼睛，手中的匕首下意识地又向前推进了半分，锋利的刀刃瞬间割破了皮肤，一丝鲜血顺着陈绍的脖颈流了下来。
然而，陈绍的眼神里除了因疼痛而产生的生理性波动外，那份疑惑和否认竟然显得异常坚定，没有丝毫闪烁和心虚。
“听都没听过！”他重复道，语气甚至带着一丝被无端指控的恼怒。
王兵的心微微一沉。以他察言观色的能力，似乎看得出来…陈绍这次，可能真的没有谎。难道…他们一直以来的猜测方向错了？杀害老陈的元凶，并非陈绍？
但一旁戴着黑色脸谱的壮汉（大头）却彻底忍不了了！他亲眼见证了陈修那熟悉的掌法，认定了陈绍就是幕后主使，此刻见陈绍还在“装傻充愣”，滔的怒火瞬间冲垮了理智！
他猛地一步踏上前，钵盂大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毫无花哨地狠狠砸在陈绍的腹部！
“呕——！”
陈绍猝不及防，双眼猛地凸出，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一大口混合着胃液和胆汁的苦水不受控制地喷吐出来，整个人像只被煮熟的虾米一样蜷缩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渗出豆大的冷汗。
虽然这名壮汉自始至终没有一句话，但陈绍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纯粹、狂暴、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
这种感觉如此真实，让他毫不怀疑，这个人真的会下一秒就毫不犹豫地拧断自己的脖子！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陈绍虚弱地嘶喊道，声音因极致的痛苦而颤抖，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黑色脸谱的壮汉显然认为他还在嘴硬，作势又要一拳砸下！
“够了！”王兵低喝一声，伸手拦住了大头。
大头动作一顿，扭过头，透过黑色的脸谱，那双喷火的眼睛不解地看向王兵。王兵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大头这才极其不甘地、悻悻地收回了拳头，退后一步，但那双眼睛依旧死死剐着陈绍。
陈绍剧烈地喘息着，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绝望的质问：“你们…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王兵知道，关于老陈的事，恐怕真的很难再从陈绍这里问出什么了。他深吸一口气，改变了策略，声音依旧冰冷：
“陈董，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我们放你离开。但你要想办法向警方澄清，娱乐城那条人命不是我们‘鬼面’做的。我们没做过的事，绝不会替人背黑锅。”
“第二，”王兵的语气骤然降至冰点，手中的匕首再次微微用力，“否则，我们只能把你的命留在这里了。既然你一口咬定我们杀了人，那我们也只好…真的杀个人给你看看了。”
他的眼神冰冷刺骨，完，还用手重重地拍了拍陈绍红肿的脸颊，带着羞辱和威胁的力道。
然而，出乎王兵意料的是，陈绍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惧后，此刻竟然又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强硬姿态。他啐掉嘴里的血沫，冷笑道：
“呵…杀了我？好啊！最好给我个痛快！这样一来，就真的坐实了你们‘鬼面’杀人绑架、穷凶极恶的事实！我看你们以后还怎么在省城立足！”
王兵眯起了眼睛：“陈董真不怕死？”
“怕？”陈绍昂起头，尽管狼狈不堪，却硬撑着气势，“我陈绍什么风浪没见过？有本事就动手！”
一旁的大头一听，怒火再次上涌，猛地又要冲上前！
陈绍条件反射地向后躲了躲，椅腿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王兵赶紧再次将他死死拉住。
他心里也涌起一股无奈，没想到这个陈绍居然真是个滚刀肉，软硬不吃，不怕死更不怕威胁。
一时间，王兵也感到有些束手无策。
现在的他，仿佛不是在审讯，而是在和时间和陈绍的心理防线赛跑。不愧是省城最大帮派的话事人，确实难搞。
王兵沉默了片刻，坐回那张旧木椅上，低头沉思了几秒。
忽然，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截然不同的、带着某种算计的笑容：
“陈董，我改变主意了。”
陈绍眼神微动，警惕地看着他。
王兵慢条斯理地道：“我不杀你。相反，我决定放了你。”
不等陈绍露出疑惑或庆幸的表情，他紧接着补充了条件，语气不容置疑：
“不过，你得让陈修一个人过来接你。记住，只能是他一个人。多一个人，或者我看到任何不该出现的人…后果自负。”
完，王兵挥了挥手。旁边一名鬼面成员立刻递过来一部手机——正是从陈绍身上搜出来的。
王兵将手机拿到陈绍面前，用匕首示意他解锁。陈绍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指纹解开了锁屏。
王兵找到陈修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并按下了免提键。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迅速接通，那头立刻传来陈修焦急无比的声音：“陈董？！是您吗？！您在哪？”
“陈董现在还好好的呢，”王兵用一种略带戏谑的语气道，“不过等会儿好不好，就难了。”
陈修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而充满威胁：“你到底是谁？！我警告你，立刻放了陈董！不然等我们找到你们，我会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王兵呵呵一笑，丝毫不为所动：“你先别急嘛。我这不是已经决定放了他吗？听着，智泰巷知道吗？你一个人过来接他。准备两百万现金，一分不能少。今晚般，巷口交易。别迟到，也别耍花样。看到钱，看到只有你一个人，我们自然放人。”
电话那头的陈修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快速权衡，最终，他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
“好！你等着！般，智泰巷口，两百万现金，我一个人去！但如果陈董少了一根汗毛，我保证，你们所有人都会死得很难看！”
“成交。”王兵完，干脆利落地挂断羚话。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剩下陈绍粗重的喘息声。王兵的目光再次投向陈绍，眼神深邃，无人能看透他此刻真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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