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掐了一会儿脉，松了手道：“你这病是因痰火发的，服用活血化瘀的药自然没有用，我给你开清热化痰的方子。”
“啊？大夫，我平日里除了人胖些，没有咳嗽咳痰的毛病啊，再我这病是摔跤摔出来的，怎会是痰火导致的？”
“你的脉象左手弦，右手滑而数，弦脉主体内有水饮，而滑脉主体内有痰浊，脉数表明体内有内火。根据脉象，你应该是因痰火导致的肋骨疼痛不止，之前给你看诊的大夫因你所才误诊为气血瘀滞。若真是这样，你服用了两个月活血化瘀的药，人早就已经好了。”
“呀！大夫若真如此，请您赶快开方子吧！谢谢您了！”
顾凉拿了一旁的纸笔开了个药方，边写边道：“这四帖药下去你可能会腹泻，不必着急，腹泻是体内痰浊外泄的方式，放你体内的痰浊排干净了就不会腹泻了。”
“才四贴啊？大夫您多开点呗，我可被折磨死了，想要快些好啊！”
“你放心，四贴要足够了。”
竹帘后太医们抻着脖子看，等顾凉写完，考官们一拥而上。
贺院使将药方看了一遍，命人现在就去按药方抓药。
“郡主，您表现得很好。等结果出来了，会有人去国公府上和您汇报。”
“劳烦大人了。”
顾凉离开了考院，马车上，玉壶和前来送考的叶氏等人焦急等待，见她回来，七嘴八舌地询问可否顺利。
“遇到个棘手的病人，不过还算好解决，应该是不错。”
“那可太好了！走，咱们赶紧回去，娘叫人备了膳，给你提前庆功！”
叶氏对女儿一向是十分信任的，不差就肯定不差。
事实也的确如此，顾凉走后没多久，太医院就把调配好的药端了过来。
患者服用后一个时辰就觉得腹中咕噜，又过了几个时辰便大泻了一回，太医检查了粪便里面，的确有痰浊一样的东西。
他们安排患者在考院住下，随时查探学生开药的情况。
贺院使领人亲自查到顾凉患者的住处，他精神多了。
“那位女大夫可真是厉害，我昨儿早上拉了一次，肋骨的疼就好多了！服邻二贴药以后，又拉了许多，然后就一点儿也不疼了！今早上我吃邻三贴，肚子还叫，可已经不拉了，大夫我不拉就是要好了！”
后面听得太医个个惊奇不已，陆续上前给他诊脉，退下来以后满眼钦佩。
回到太医署，这次考耗结果也差不多出来了，上调太医一共十人，其中笔试和实试两门成绩加起来，一甲竟是一名女子，便是顾凉。
这结果递到皇帝的御案上，都将他惊到了。
“你们太医署考核难不成只考产科？”
“回陛下，此次太医署将我朝十三科医科融汇，除了实试，笔试全都考到了。郡主实试分到了大方脉相关的病患，完成得非常好。那名患者的情况，就是太医署专门研究大方脉的御医，也没有十足把握。”
“这么一，永宁的确甚有赋。”
皇帝当然不想埋没人才，更何况还是医学方面的人才，不知何时不定能救命。
“好，那朕就钦点永宁入太医署，先从普通御医做起吧。”
普通御医也有八品官职，贺院使十分替顾凉高兴，出了皇宫就亲自上国公府道喜。
叶归盛等人大喜过望，连连谢贺院使，还要留他吃饭。
“这饭下官就不吃了。下官还要回去整理这次上调的名单。郡主，三日后就要开始点卯了，可不要误了时辰。”
“是，多谢院使提点！”
贺院使高高兴胸走了。
叶归盛吩咐阖府上下准备酒席，好好给顾凉庆贺了一番。
顾凉入太医院日后便也是有官职的人了，像叶舒顾荻这种白身见了她还要叫大人。
顾凉本人也很是高兴，家宴正在准备，顾凉望向隔壁的宅子，猛地记起皇叔的生辰正好也是今。
可恨她苦思冥想，就是想不出贺礼。
船到桥头自然直，离今日过去还有几个时辰，顾凉打算等宴席结束了再想不迟，可以先叫皇叔来吃她的庆功酒。
顾凉寻到叶归盛，完便见他哼了声，胡子抖了抖。
“那混子突然搬到隔壁来，图谋不轨，你还请他来府上吃酒，真是女生外向。”
“外公……”
“好了好了外公知道，请他来了就是了。”
叶归盛找了管家来，要他去隔壁请裴聿。
顾凉坐在亭子里等着，顾荻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笑眯眯地问：“顾大人有心事？”
“姐姐……”
顾凉拉着她坐下，靠在她肩上，“今是皇叔生辰，可我不知该送什么表心意。”
“就为了这个在心烦呢？”
“皇叔他怎么也不缺，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办。”
“傻瓜，送什么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和心意。”
顾荻伏在她耳畔温柔道：“只要叫王爷感觉到姣姣的心意就好了，这比什么华而不实的东西都重要。”
“……姐姐得对。”
顾凉捏了捏拳头。
这时，管家带着裴聿往这边走来，顾凉下意识想要扑过去，却被四周看来的目光弄得僵在了原地。
外公母亲姐姐们都在，顾凉和裴聿只能隔了台阶，疏离地问好。
顾凉还没问什么，管家就：“王爷，我们老爷在等您呢。”
裴聿无奈地看着顾凉，安抚地笑了笑，“我等会儿再来。”
他渐行渐远，却并未实现这句承诺，二人直到宴席开始，才在同一桌上看见彼此——
还是面对面的，一方紫檀木大圆桌，隔得老远，站起身都碰不到手指。
叶归盛豪迈地抬手敬酒，“恭贺姣姣成功考入太医署！”
这一桌都是亲人，每个人都对顾凉祝贺起来，陆续喝了酒，形成了恶性循环，这个人敬的喝完了，下个人再敬。
酒过三巡，顾凉得用力眨眼睛，才能看清桌上的东西。
叶归盛不知是不是喝高兴了，话特别多，感慨万千，裴聿坐在他身边，俨然成了他的话搭子。
“姣姣苦啊，的时候生了病，才豆丁点大就走了，一走好几年，我想想都心疼！”
“我替您看着，以后不会走了。”
“她之前可活泛了，现在端庄不少。好也不好，其实姣姣捅破了也没事啊，外公能护着！”
“您放心，以后我护着。”
“……”
叶归盛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凶，低声啐了句：“用得着你护着？老头子我还没死呢！你急着抢我宝贝外孙女？”
“您别急，要抢也得再等几个月。”
裴聿给他倒了杯酒，好言好语地劝着。
叶归盛憋屈得很，颤着手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这顿饭吃到满星斗，明月高悬，不少人都喝得摇摇晃晃，酒量差的女眷被丫鬟扛走时都半睡了。
叶归盛叫管家把裴聿送出去，管家照做，亲眼看着裴聿进了府里，才禀告的叶归盛。
叶归盛一直撑着，听了这话才睡了过去。
顾凉被玉壶搀着回到院子，她坐在前廊的长椅上，靠着柱子，脑袋忽然掉了下来，清醒了几分。
“唔……什么时辰了？”
“亥时了姐。”
玉壶扶着她进屋，顾凉忽然站直了身子，“亥时了？那马上今就过去了？！”
玉壶还没反应过来，就瞧见她灵活地跑下石阶，来到和隔壁比邻的那堵墙底下。
“皇叔？皇叔你哪里去了？我还、还没陪你过生辰呢~”
她趴在墙上软绵绵地敲着，好像一只喝醉了酒的猫，看着叫人发笑。
玉壶正要上去，就瞧见墙上翻下来一人。
裴聿眼神清明，半点没有在酒宴上醉醺醺的样子，温柔地扶了顾凉在怀里。
“姣姣？”
“皇叔？你又回来了？”
“乖，回去睡了，今日有你这生辰已经圆满了。”
“不行，你等我一会儿，我已经想好给你什么贺礼了！”
顾凉的很有信心，她牵着裴聿把他按在前廊的长石椅上，转身进了里间。
“玉壶~你进来帮我，我自己解不开衣裳。”
裴聿眉心一跳，忍不住揉了揉山根。
哑声叫住玉壶，“别叫她乱来。”
“主子放心吧……”
她身虽然是王爷的暗卫，可人已经是姐的人了，姐犯傻她肯定会阻止的，还没成婚怎么能乱来呢。
屋内时不时传来顾凉的娇哼，渐渐的了下去，只剩下水声。
裴聿猜她可能是沐浴着睡着了，他靠在扶栏上，望着漫星斗，嘴角噙着笑。
虽然不知顾凉会不会出来，但这样等着她睡着度过这最后的时辰也好，他想要的从来只是顾凉在身边，这是他唯一的生辰愿望。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打开，玉壶走了出来。
“姣姣睡了？”
“姑娘在换衣裳，叫属下先回去。”
“你去休息吧，待会儿我叫姣姣休息。”
玉壶点零头，她心里知道裴聿是有分寸的。
玉壶离开后，一方院屋里屋外，只剩下顾凉和裴聿两个人。
顾凉沐浴完后清醒了不少，她匆忙地换上柜里的衣裳，生怕误了时辰，赶紧跑出了屋。
裴聿正凝着屋内的烛火出神，门忽然打开了，顾凉披散着满头青丝，心翼翼提着拖长的舞衣裙摆，赤脚迈出了门槛。
月色映在裙摆下莹白巧的赤足上，白得像上好的官窑白瓷，晃人眼睛。
“姣姣你——”
裴聿正要张口什么，抬眸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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