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洛汐睁开眼时，左臂的温热感已沉入肘弯，像一缕被封住的暖流。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袖中，指尖在掌心轻轻划过，确认血迹未再渗出。铜盒静静摆在石龛前，油纸包得严实，麻绳缠了三圈半——不多不少，是她亲手打的结。
她站起身，脚步落在青石上没有发出太大声响，但守在殿口的副将立刻察觉，转身行礼。
“召集所有人。”她，“就在后殿。”
不到半盏茶工夫，十几名队员陆续列队站定。陈三站在右翼最末，双手紧握铜盒，指节泛白。有人目光扫过他时略带迟疑，低声了句什么，旁边人没接话，却也没反驳。
颜洛汐走到队伍前方，视线从每张脸上掠过。“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她的声音不高，也不冷，“换谁都会怀疑一个没打过仗的年轻人，能不能扛起爆破的命门。”
她顿了顿，看向陈三：“你一遍，引爆点在哪？”
青年喉咙动了动，深吸一口气：“东侧干井下方七丈，贴墙第三块砖后有火槽。引线点燃后，必须原路退回，听到第三声震动才能拉闸。”
“怎么退？”
“沿排水渠旧道走，先左拐，过塌方段时贴北壁，再直行十五步到岔口，右转上坡。”
“路线变了怎么办？”
“按父亲教的记号找活路，若无记号，就等震动停了再动。”
她点头，转向众人：“他的父亲修过地宫十年，死在一场塌方里。他知道的，比我们多。”她抬手，亲自将铜盒交到陈三手中，“我不指望你多快，只求准。错一步，我们都回不去。”
没人再话。
她又对副将道：“把备用信号旗分下去，红蓝双色各三面。子时三刻，底层祭坛敲响第一声钟，我们就位；第二声，外围组进入埋伏位置；第三声，所有爆破点同步启动。”
副将领命去安排。
她回到角落，取出系统界面，心中默问：“灵能扫描恢复进度？”
【一个时辰零四十分钟，预计还剩两刻】
“够了。”她低声道。
风从殿外灌进来，吹得火把晃了几下。一名队员伸手去扶，火光重新稳住，映出墙上她之前画的简易沙盘——三处节点用炭笔圈出，其中东侧干井标了双重记号。
她盯着那一点，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古籍残页，快速翻到一页边缘焦黑的图谱。上面画着一条蜿蜒通道，标注着“阴河分流口”，与陈三刚才的路径几乎一致。
她合上书，塞回怀里。
这时，副将回来复命：“装备清点完毕，信号旗已分发，各组确认路线。营地外围设了暗哨，随时通报异常。”
“好。”她取下肩上的披风，走向陈三，“把这个穿上。”
青年愣住：“您……”
“夜里风大。”她，“别在半路失温，影响判断。”
披风落上肩头时，布料微沉，带着一丝体温。陈三低头看着胸前的系带，手指慢慢松开了一些。
“出发吧。”她转身下令，“按序列出殿，缓行稳进，不得喧哗。目标：皇陵外围山谷入口，汇合时间——子时三刻。”
队伍开始移动。
走出后殿时，色已暗透。山道两侧林木森然，夜雾渐起，踩在落叶上的脚步声被压得很轻。她走在最前，手始终搭在剑柄上，不是防敌，而是让自己保持清醒。
行至半途，山路陡峭处铺着碎石，陈三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她反应极快，一把拽住其手腕，顺势将人拉回内侧。
“没事吧？”她问。
青年喘了口气，摇头：“差点……摔了。”
“怕吗？”
“怕。”他老实回答，“可更怕没做好。”
她看了他一眼：“怕明你还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记住，你不是一个人走这条路。”
她解下腰间水囊递过去：“喝一口，压住心跳。”
陈三接过，仰头喝了一口，呛了一下，咳嗽两声，却笑了。
队伍重新列阵前校
越往深处，空气越冷。远处山峦轮廓模糊，唯有谷口方向隐约腾起一层灰黑色雾气，不散，也不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困在低空。
她放慢脚步，等副将靠上来：“传令下去，最后三百步改为匍匐前进。所有人关闭火源，信号改用手语。”
副将点头，迅速传达。
接近谷口时，她在一块巨岩后停下，抬手示意全队隐蔽。前方不足百丈便是山谷入口，两侧崖壁高耸，中间一道窄道通向地下。几根粗大的铁链垂落，连接着下方看不见的结构。
她取出望远镜——系统具现的最后一件物品，虽粗糙但可用。透过镜片望去，谷底有火光闪动，人影来回走动，皆穿黑袍，动作整齐。
仪式尚未开始，但守卫已就位。
她收起望远镜，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铃，轻轻放在陈三掌心：“这是备用信号器。如果听不到钟声，看到火光三起三落，你就动手。”
青年紧紧握住。
她又取出一张符纸，贴在铜盒表面，低声念了一句咒语。符纸微微发亮，随即隐去。
“现在，它只会对你响应。”她，“除非你主动触发，否则不会引爆。”
陈三点头。
她最后扫视一圈队员，见人人神色坚毅，便抬起右手，做了个下压手势。
队伍开始缓缓向前推进。
爬过最后一段斜坡时，她的左臂忽然一热，那股温流竟顺着血脉往上爬了半寸。她皱了皱眉，没停下，只是将袖口拉得更严实些。
抵达预定集结点后，她蹲在岩缝间，取出沙盘拓本对照地形。东侧干井的位置与记忆吻合，火槽标记清晰可见。她用炭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圈，递给副将。
副将无声点头，带领外围组悄然散开。
她留在原地，守着主信号位。
子时将至，风突然停了。
远处谷底，第一声钟响传来，低沉而缓慢。
她屏息，盯着怀表指针。
第二声钟响，间隔整整一刻。
她缓缓抬起右手，准备打出第三道指令。
就在此时，陈三忽然低声开口：“姐……我听见了。”
“什么？”
“水声。”他眼神微变，“不是从井里来的，是从下面……往上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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