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睁开眼，声音很轻：“娘，梦里的锁……碎了。”
颜洛汐心头一松，指尖轻轻抚过孩子脸颊。可就在她低头的瞬间，目光扫过他手腕内侧，一道极淡的青痕映入眼帘，颜色近乎透明，像被风吹过的霜迹。她皱眉，抬手将他的袖口往上推了半寸，触手冰凉，不似寻常体温。
她没话，只将掌心覆在那处，闭目催动心灵洞察。识海微震，一股极其微弱的波动顺着指尖回传——熟悉，却又比之前更沉、更久远，像是从地底深处渗出的寒泉。
“系统。”她在心底唤道。
【嘀——检测到远古共鸣频率，相似度87.3%，来源未知，建议追踪。】
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少有的凝重，没有往常的调侃。
她缓缓睁眼，把灵往怀里拢了拢。轩辕凌走过来，身上还带着海风的湿气，见她神色不对，低声问：“怎么了？”
“还没完。”她，“核心是毁了，但根子还在。”
慕容尘正蹲在不远处检查那块焦黑残片，闻言抬头：“你看出什么了？”
颜洛汐没答，而是将灵的手腕展示给他们看。轩辕凌眉头一拧，伸手探了探那道痕迹，指尖刚碰上，便觉一股阴冷直钻骨缝。
“这东西……还在动？”他收回手。
“不是动，是残留。”颜洛汐看向远处海面，“刚才那一战，我们切断的是控制链，可源头的能量纹路，早在几百年前就埋下了。现在只是蛰伏，不是消亡。”
慕容尘站起身，把残片扔进随身布袋。“你的意思是，背后还有人？或者……有东西？”
“我不知道是谁。”她摇头，“但我知道它在哪。”
三人同时望向她。
她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青铜罗盘，表面刻着断裂的符文，指针微微颤动，始终指向西北方向。
“这是系统具现的定位仪。”她，“它感应到了同类能量源。那个地方，比大胤立国还早千年，疆泣渊遗冢’。”
轩辕凌盯着那罗盘看了片刻：“你确定要去？”
“我不去，它也会找上门。”她声音平静，“灵梦见了一座石门，下面有水，像眼泪一样流出来。还有歌声。”
慕容尘眼神一动：“你的……是归墟群岛？”
“对。”她点头，“前朝祭祀禁地，后来整片陆沉入海。每逢大潮退去，礁岩才会短暂露出。如果那里真有遗迹，入口只能在潮位最低时开启。”
“那你现在这状态，能撑得住？”轩辕凌看着她苍白的脸色。
她没回答，反而转向灵：“你还记得那首歌吗？”
孩子靠在她肩头，闭着眼，声哼了几句不成调的音节。旋律古怪，像是从水底传来，每一个音都带着轻微的震颤。
颜洛汐听着，忽然瞳孔一缩。
“这不是人在唱。”她低声道，“是石碑在共振。”
慕容尘立刻反应过来：“你是，那地方本身就有意识？”
“不是意识。”她纠正，“是机制。就像铜盒里的晶核，一旦触发条件满足，就会自动运校而灵听见的，是它即将启动的前兆。”
空气骤然沉了下来。
轩辕凌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归墟一带常年风暴不断，暗流交错，连渔夫都不敢靠近。你要过去，得等下一次退潮，也就是七日后。我们得先休整，补给船只，还得查清楚沿途有没有其他节点残留。”
“我没打算现在就冲进去。”她，“但我必须赶在下一个周期前抵达边缘地带，否则一旦它完全激活，可能不只是控制武者那么简单。”
“那也不必这么急。”轩辕凌语气加重，“你刚用过时空回溯，精神力还没恢复。强行再动用能力，会伤及根本。”
她抬眼看他：“你也看到了，灵身上的痕迹没消失。它在慢慢渗入经脉。如果我们等，等来的不是安全，是彻底失控。”
慕容尘忽然笑了声：“你们俩别争了。她要走，拦不住的。”
轩辕凌没看他，依旧盯着颜洛汐：“你就这么肯定，那地方一定有答案？”
“不一定。”她坦然回应，“但我肯定，如果不查，迟早有一，我们会面对比今更强十倍的敌人。而且那时，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切断信号。”
风掠过浮台，吹起她的发丝。灵在她怀里轻轻咳嗽了一声，呼吸仍有些浅。
轩辕凌终于松口：“好。我陪你走一趟。”
慕容尘拍了拍刀柄：“反正我也闲着。”
她没再什么，只是低头看着罗盘。指针仍在颤抖，但方向稳定如初。
夜色渐深，四人退至孤岛西侧一处避风岩穴。火堆燃起，映着几人疲惫却清醒的脸。
颜洛汐取出一张泛黄残图，铺在地上。那是系统从记忆库中调出的“泣渊遗冢”复原图——一座半沉海底的石殿，门前立着双蛇缠柱碑文，周围环绕十二块星位礁石。
“这些位置。”她用炭笔圈出几个点，“和刚才罗盘感应到的波动节点一致。明遗迹虽沉，但能量网络还在运转。我们打掉的，不过是其中一个分支终端。”
“所以真正的主控中心，可能一直藏在下面？”轩辕凌问。
“很有可能。”她点头，“而且我怀疑，最初的‘控脉术’不是人为创造的，而是从这遗迹里挖出来的。三百年前那些人，只是学会了使用方法，根本不懂原理。”
慕容尘盯着地图看了许久：“可为什么偏偏现在开始复苏？难道有什么外力触发了它？”
她目光一顿。
“也许……是我们。”她缓缓道，“我们摧毁核心的那一击，释放了大量能量波动。就像敲响了一口钟，让沉睡的东西听见了回音。”
三人皆是一静。
“也就是。”轩辕凌沉声，“我们现在不是在追查隐患，是在引它醒来？”
“是。”她毫不回避，“但我们别无选择。它醒了，至少我们知道它在哪。要是继续装作没事发生，等它自己爬出来，那时候谁也挡不住。”
火光跳了一下。
灵突然睁开眼，望着洞顶某处，喃喃道：“门开了……有人走出来。”
颜洛汐立刻抱紧他：“看见谁了？”
“看不清。”他摇头，“但他们手里拿着和铜盒一样的东西，朝着海边走。歌声越来越响……”
她与轩辕凌对视一眼。
“它已经在行动了。”她，“我们必须赶在它完成部署前找到入口。”
“那就不能再等。”慕容尘站起身，“明日拂晓启程，抢在第一波潮退前赶到群岛外围。”
轩辕凌看了眼色，又看向颜洛汐：“今晚你必须休息。明的路，不会比今轻松。”
她点头，将罗盘收进怀中，又把灵裹紧些。火堆噼啪作响，映得她眼底一片清明。
半夜，她悄然起身，走到岩穴外。海风扑面，带着咸腥与凉意。她取出罗盘，发现指针比先前抖得更厉害，仿佛感应到了某种逼近的存在。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皮肤下似乎有一瞬闪过极细的青线，转瞬即逝。
系统忽然弹出提示：【警告：宿主生命体征出现轻微异常，建议立即停止高阶能力调用。】
她抿紧唇，把罗盘贴在胸口，仰头望向西北方向的夜空。
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线星光。
她抱着灵，站在崖边，衣袂翻飞。
“这次，我们把根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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