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葫芦被自家老汉拉着去土地庙开作战会议,他觉此举不妥,自己没到这个尊贵级别,跟着过去会不会失礼。
“驴日的,叫你去你便去,到了不要话,竖耳朵听好。”
“老子是驴日的,你老汉便是驴。”当然了,贺葫芦绝不敢输出口的,只会暗骂。
梁山军119团团部会议室在土地庙主殿,是的,换了。随着战事临近会议有所增多,参会人员亦有增加,团长卧室兼会议室的厢房太不够用。
贺葫芦耳朵竖起的同时眼睛也没闲着,屋里头人头攒动,有的坐有的站有的蹲在土地公土地婆神座供台上。炉子当间放,烧着壶沸腾的水,壶嘴里呼呼冒着热气,水壶一圈贴着的玉米地瓜已烤了个半熟。
炉膛里烧的是啥呀?不是柴火不是牛粪饼不是驴粪蛋,黑乎乎像石头块。哦哦,是煤块。他们家野战炊事车也烧的这玩意儿。听这东西是从地里挖出来的,这玩意儿若好使,便不用满世界砍树当柴烧了。搞得山上地上光秃秃,难看得要死。
见身边站了个梁山军的,贺葫芦壮起胆子扯了扯人家的袖口,“哥,打听下,煤块经烧不?贵不?”
“嘘--听团长讲话。”
“首先,我们的整体战役命名为‘歌者行动’。同志们,延绥友军们,我个人认为这个名起挺好,我们唱着胜利的歌子把活干了。
具体到本次进攻作战。辽阳经本溪到赫图阿拉500里,沈阳距赫城300里。出辽阳50里便是敌占区,我军动向即刻为洪太侦知,我们的行动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想要达成战役的隐蔽性和突然性是不可能的。过抚顺只华山一条路通往赫城,我军一经转向,敌判定我军将进攻其所谓‘龙兴之地’必倾兵来救。此战,打的一个围点打援。战斗任务:收复抚顺、烧毁赫图阿拉,杀尚有生力量。为达到行动目的完成战斗任务,我命令---”
几个连长或指导员起身立定,贺人龙也要站起来听令。田十一郎摆摆手示意贺人龙坐下:“贺总兵您请就座,您是友军。待拿下抚顺后请你延绥镇兵马克服疲劳辛苦行军,去往赫图阿拉烧把火。我部就在抚顺打援,绝不会放一个敌人过去。”
难怪大家伙都争着和梁山军交朋友,人家仗义啊!赫图阿拉守军不过千把人且承平已久武备松弛,忒好打。人家这是把泼大功拱手相让!“田团长美意我贺疯子心领了!谢啦!驴球,老子还要在老奴家门口屙坨屎。”
贺葫芦有幸随父参加梁山军明军首次联合作战的战前部署会议,他的心情紧张而激动。有的人一紧张一激动便脑子空白,有的人则相反,场面越大越能发挥,生的本事。贺葫芦视力好,不用靠近也能把作战地图看个清清楚楚,心中的疑问憋了许久终斗胆讲出来:“田团长,我有一事不明。延绥军可效当年李如柏部过清河堡直扑赫图阿拉,为何要随贵军行军至抚顺再分兵?”
田十一郎笑了笑,赞许地笑了笑:“如若洪太效仿其父当年,凭你两路来我只一路去,绕过我军先来打你怎么办?”--“我军将次第阻击敌军至抚顺关、萨尔浒一带,延绥军毁掉赫图阿拉之后赶来与我军会合,然后...”田十一郎拿红笔在地图上萨尔浒三个字上画了个圈,一拳头砸红圈上,“打一个大歼灭战!”
“驴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年了!本兵定要拿一万建奴人头祭奠杜松、刘挺二位将军。”
战斗部署从一早开到晌午,联军总司令田十一郎口若悬河之滔滔不绝,彻底颠覆了传言中其惜字如金的口风,也让贺人龙见识到了梁山军高级军官的基本素质。田十一郎团长基本脱稿讲话,只在谈到重点要点时看一眼稿件以确认无误,从战役发起的政治意义开始起,到军事意义,到战役达成目的,最后重点驳斥了军中关于‘不重合同不守信用’错误观点。
“同志们,别的理由咱不去扯,就一个:协议需要签字盖章才能生效。请问,谁敢停火协议上就是本人签的字,画风笔迹完全不对头嘛!不信,你用本人平时一贯的签字比照去。日后有人三道四,你们就用这个理由怼回去。”
贺葫芦就喜欢好人用坏饶流氓无耻来回应坏人,率先热烈鼓掌,情之所至忘乎所以,引用前些刚从科学幻想连环画《变形金刚》里看来的经典语录来附和:“完全拥护田团长的讲话,狂派的威震过:狮子不需要在意绵羊的感受。”
“贺…那个啥,什么狂派,威震是谁?”
看田大团长那副模样不像是装的,贺葫芦得意洋洋从随身的皮挎包里把连环画《变形金刚》拿出来扬给在场的济济人头看,“科学幻想连环画《变形金刚》,这是贵军向师长在阅兵期间赠与我父亲的礼物,因我父亲不识---,嗯嗯,军务繁忙不得空,故让我尝了鲜。”
儿子给老子长脸了。贺人龙才不去呵斥儿子多嘴,摸着浓密的虬髯为好大儿的这番人前卖弄暗自点头。但见田十一郎拿了《变形金刚》草草翻看了几页,从下口袋里也掏出本连环画来,叫嚣道:“你那个擎柱威震是儿孙辈,祖宗是我这书里的钢铁机械人向前。”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威震威力震,变形成一把大枪,射出的激光穿山裂地。”
“假的,啥急光慢光的,光能照死人么。向前使一把陌刀,人马俱碎意思,山崩地裂常规操作。”
唉唉--你田十一郎好歹是个大人物是长辈,咋对着辈争来争去的,还特么比上法宝了!
贺人龙这你就错了。你家贺葫芦今年19,田十一郎今年23,他俩岁数相当。你贺人龙今年36,你跟田十一郎称兄道弟的,是你没搞明白辈份。
听文忠梁连着两缠着要来见自己,田十一郎很不耐烦。这个当过后金俘虏的家伙打仗不行,靠着条弹簧舌头火爆脾气倒飞黄腾达了,总参谋部点名让其回大本营担任什么军队发言人。田团长很是看不起这种人,绝没有羡慕的意思:发言人享受正连级待遇,但就是个文职人员而已。
“这人怎么还没走?”
田名堂回答:“他不愿归建,想留在我们团打仗。”
“是句人话,这子还算有种。”
“他可不是什么子,人家正经的老兵,起来当年他跟老家主正经交过手哩。”
“啊---!什么?他就是文二蛋,鱼木寨的文二蛋!”田十一郎伸手给田名堂灵盖上不轻不重来了一下,“你特么早不!”
乃肃然起敬!
别看田十一郎大团长牛逼哄哄,可梁山军是最讲资历讲出身的。人文忠梁可是在来凤山趴在阚参谋长身边阻击容美徒堂的老兵,难怪阚总长如此看重此人!
看见人进来,田十一郎迎上两步毕恭毕敬敬了个军礼,口称:“老首长好!”
“扯淡,你大团长,我班长。”
“老哥哥!”
“不敢当。我才奔三,还没老。”
“那,老兵同志总行了吧。我的老首长,我十一郎没胡扯,当年我们徒堂刚编入部队那会儿的新兵训练还是您老给当的教官,我就是您的兵。”
”你才知道啊。我也才知道,老子教出了个逆徒。”
二蛋来找田十一郎为了两个事,一个要求暂缓归建,想留下来打完极具政治和历史意义的第二次萨尔浒战斗。一个是提出疑议,自古师出有名,梁山军更是堂堂正义之师,刚和人家签了协议便悍然撕毁,得找个完美借口才好。
“不瞒老首长,这是林主席在卢沟桥阅兵整训时定下的策略和时间表,师长和我不过在执行命令而已。努尔哈赤罪恶滔,我军进攻赫图阿拉的行动是对其罪行的制裁。这不算毁约,好比打架,推你一把那也叫打人么。”
去他娘的师出有名。田十一郎是个纯粹的军人,想不到要找借口更找不到借口。打野猪需要理由吗?爷高兴打就打了。
“对,推鞑子一把没上强度,不算开战不算毁约。这个理由冠冕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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