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晚柠抬起眼皮，“抱歉，我刚花完最后一枚铜板。”
佣兵啐了一口，转回去继续逼迫瑟薇：“没钱，把你那长弓抵押了。”
瑟薇猛地抬头，碧色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休想！”
“由得了你？”
眼看脏手就要抓住长弓，商晚柠忽然开口：“她欠多少？”
满桌佣兵齐刷刷看过来。
领头的壮汉咧嘴露出黄牙：“牧师想英雄救美？她欠我们十枚银币。”
商晚柠放下吃到一半的苹果，从亚麻布袋里摸出个瓶子。
玻璃瓶里晃动着淡金色液体，在昏暗光线里泛着微光。“这瓶初级药水，值十五银币。”她平静地，却让整个酒馆安静了一瞬，“够抵债了？”
佣兵们眼睛一亮。
初级药水在市面上至少值二十银币，这桩买卖稳赚不赔。
领头壮汉一把抓过药水，朝瑟薇摆摆手：“算你走运。”
闹剧收场，佣兵们哄笑着散去。
瑟薇摇摇晃晃走到商晚柠桌前，眉头紧锁：“我不需要你可怜。十枚银币，我会还你。”
“没可怜你。”商晚柠递过去一个新的苹果，“药水是我自己配的，成本不到三银币。”
半精灵愣住了，没有接苹果。
“坐下。”商晚柠指了指对面空位，“你挡着我光了。”
瑟薇迟疑片刻，还是坐了下来。
她注视着商晚柠良久，碧绿的眸子里充满挣扎。
今若不是这个陌生女孩，视若生命的长弓恐怕就保不住了。
“为什么帮我？”她最终又问了一遍，嗓音沙哑。
“我了，看你顺眼。”商晚柠坦然对上她的注视。
没过多久，酒馆木门“砰”地被撞开。刚才那群佣兵去而复返，领头壮汉脸色铁青，手里攥着那个药瓶。
“臭丫头，敢拿假药水糊弄我们？”
整个酒馆的视线再次聚焦过来。
商晚柠不慌不忙咽下最后一口苹果：“怎么假了？”
“这根本不是治疗药水，我兄弟手上的伤口半点没愈合。”壮汉一把抓过身后一个瘦佣兵的手，一道新鲜的割伤确实毫无愈合迹象。
商晚柠的视线掠过伤口边缘的黑气。她抬眼，清晰回应：“我什么时候过，它是治疗药水了？”
壮汉一愣。
“这是驱邪用的净化溶剂。”商晚柠指向瘦佣兵的手，“他手上的黑气，不是已经淡得快没了吗？”
“今早是不是碰过墓穴里不干净的东西？一丝阴冷气息，隔着这么远我都能感觉到。”
佣兵脸色煞白，快速抽回手，看向壮汉，支支吾吾：“老大……我、我早上确实在城西老墓园那边……方便了一下，靠着一块旧墓碑……”
众人哗然。
壮汉的表情变幻，最终恶狠狠瞪了商晚柠一眼，像是要把她的样子记住：“我们走。”完带着人匆匆离开。
酒馆里恢复喧闹。
瑟薇望着商晚柠，神色复杂：“你……”
商晚柠擦干净手指，看向瑟薇，“你需要的不是几枚银币，而是一个能让你重新接到并完成d级任务的机会，不是吗？”
瑟薇浑身一震，警惕地打量着她：“你什么意思？”
“明你要去雾影森林采集月光草，是d级任务。”商晚柠用的是陈述句。
刚才在公会时就留意到，这个任务是今唯一新发布的、适合弓箭手且报酬尚可的d级任务，结合瑟薇的处境，她很可能铤而走险独自接取。
“一个人去，就算能完成，风险也很大。你需要一个搭档，比如，一个能辨别药材、并且偶尔能拿出点‘特别溶剂’的牧师。”
瑟薇沉默了很久，手指摩挲着粗糙的桌面。眼前的女孩透着一种与她外表年龄不符的沉稳和洞察力。
她确实别无选择。
“报酬三七分。”瑟薇哑声道，“我七你三。”
商晚柠站起身，气势半点不输。
“成交。”
“明早六点，镇口集合。”瑟薇完，拿起桌上那个没动的苹果，转身快步离开，背影挺直，少了几分之前的孤绝。
……
赤松镇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混合着潮湿的草木与泥土的气味。
镇口，瑟薇早已等在那里，半精灵矫健的身姿在朦胧雾气中显得格外清晰。她看到商晚柠走来，只是简短地一点头。
“走。”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踏上通往雾影森林的径。
商晚柠依旧穿着那身洗旧的亚麻布裙，扮演着一个初出茅庐、有些怯生生的牧师。
“月光草的任务，你怎么知道？”走出一段距离，确认周围无人后，瑟薇突然开口，碧绿的眼眸带着审视。
商晚柠晃了晃手中的木杖，语气自然：“昨在公会，我看到你盯着那张新贴的d级任务单看了很久。”
“结合你的处境，猜的。”
瑟薇抿了抿唇，没有否认。
“采集月光草不算最难，难的是它的守护者，光晕水母。它们群居在月光湖畔，触须带有精神麻痹毒素，发射的光弹能致盲。而且……”她顿了顿，“它们的感知很特殊，对强烈的恶意和魔力波动尤其敏福”
“听起来很棘手。”商晚柠附和，心里却了然。
难怪瑟薇之前独自不敢接，对付这种群体性、感知敏锐的魔法生物，一个弓箭手确实吃力。
“跟紧我，收敛气息。希望你的‘好运’能继续。”瑟薇最后看了她一眼，率先踏入雾影森林浓重的阴影里。
森林内部的光线骤然暗淡，参古木遮蔽了空，只有零星的光斑投射在厚厚的腐殖层上。
空气中漂浮着发光的孢子，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不知名魔兽的嘶鸣。
瑟薇展现出精湛的丛林技艺，脚步轻盈，总能避开盘结的树根和潜伏的毒藤。
商晚柠看似笨拙地跟着，实则每一步都落在最安全的位置，神识早已铺开，将方圆数里内的动静尽收眼底。
包括后面几只悄悄跟上来的“虫子”。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瑟薇突然停下，蹲下身，指尖掠过一株灌木上的细微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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