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沟的积雪已经化了大半，露出下面枯黄的草甸，仿佛是大地被褪去了一层白色的外衣，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样。于子明眯起眼睛，透过灌木的缝隙，隐约看到一个猫着腰的身影。他定睛一看，原来是王川正笨拙地躲在一棵红松后面，那杆老火药枪的枪管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操！”于子明不禁骂出了一句脏话，“这兔崽子……”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山林中却显得格外突兀。王谦连忙抬手示意众人噤声，自己则像一只敏捷的山猫一样，悄无声息地绕到了王川的身后。只见他如鬼魅般迅速出手，一把拎住了王川的后领子。
“王、王叔……”王川显然被吓得不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连话都有些结巴了。王谦二话不，直接夺过了那杆老火药枪，仔细检查了一下膛线。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因为他发现这膛线已经被磨平了，这意味着开枪的话，枪膛极有可能会爆炸。
王谦强压着心中的火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知不知道野猪能要你命？”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严厉和担忧。然而，王川的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他紧紧咬着嘴唇，似乎想要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口。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于子明和王谦对视一眼，都知道这是杜荷发出的声音。
王谦猛地回过头，只见五只体型巨大的野猪正慢悠悠地从山梁上走下来，它们距离王谦和孩子们所在的位置已经不到两百米了。时间紧迫，此时再送孩子回去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跟紧我！”王谦当机立断，他迅速将火药枪里的弹药倒出来，然后把空枪递给孩子，同时严厉地警告道，“谁要是敢乱跑，我就打断他的腿！”
王谦举起右手，做出一个合围的手势。山虎心领神会，立刻如离弦之箭一般从侧翼冲了出去，它一边狂奔，一边发出震耳欲聋的狂吠声，将野猪群往预定的方向驱赶。
野猪们受到惊吓，本能地朝着唯一没有声响的方向逃窜——而这个方向，正好是李卫国埋伏的地方。
“砰！”只听一声清脆的枪响，李卫国的第一枪犹如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击中了公猪的耳根。那头庞大的公猪应声倒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剩下的四头野猪顿时乱成一团，尤其是那头母猪，它护着自己的崽子，像发了疯一样朝杜荷所在的方向猛冲过去。
“心！”王谦见状，心急如焚，他扯开嗓子高声喊道。
然而，就在这惊心动魄的时刻，杜荷却展现出了超乎常饶镇定。她手持猎枪，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那头发狂的半大野猪。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猎枪的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山林，而那头半大野猪的眼睛也在这一瞬间爆开，鲜血四溅。
那畜生遭受如此重创，疼得嗷嗷直叫，它的惨叫声在山林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但这声惨叫却意外地起到了作用，它挡住了母猪的去路，使得母猪不得不停下脚步。
就在这稍纵即逝的瞬间，刘玉兰抓住机会，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子弹呼啸着飞过，擦着母猪的脊背而过，虽然没有直接命中，但这惊险的一幕还是把母猪吓得不轻，它惊慌失措地调转方向，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王川！”就在这时，王谦突然高声喊道，他的声音在山林中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正前方，三十步！”
听到父亲的呼喊，王川如梦初醒，他手忙脚乱地举起那支空枪，然而，当他定睛一看时，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只见一头半大野猪正气势汹汹地朝他直冲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王谦的水连珠再次响起，清脆的枪声划破了山林的寂静。那头半大野猪应声倒地，溅起一片尘土，而它倒地的位置，距离王川的靴子竟然不到五步！
“记住这个距离，”王谦的声音像淬了火的钢一样冰冷而坚硬，“再近一寸，你就得去见阎王了。”
最终，这场惊心动魄的狩猎以五头野猪留下三头的结果告终，剩下的两头则趁着混乱，如惊弓之鸟般逃进了密林深处，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大家开始收拾猎物时，刘玉兰气得直跺脚，她愤愤不平地抱怨道：“要不是为了照顾这崽子，我们肯定能把这五头野猪全部拿下！”
王川则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缩着脖子，低着头，根本不敢吭声，生怕惹恼了众人。
杜荷却蹲下身，用银针帮孩子止住手掌被树枝划破的血：\"第一次都这样，下次就好了。\"
回屯的路上，王谦一直沉默。
经过老支书家时，他把三头野猪往院当间一扔，拎着王川的后脖领子往屋里走。
\"老王头！\"他一声吼，震得房檐上的冰溜子哗啦啦掉，\"管好你家孙子！\"
老支书看到孙子满手的血，吓得烟袋锅都掉了。听完事情经过，老汉抄起笤帚疙瘩就要揍人，被王谦拦住。
\"孩子胆量不错，\"王谦把空枪还回去，\"就是缺条好狗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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