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王县令请过来的大夫原本是给邓宏明治赡那一位，也正是他发现了宏明的死讯。
江玠令他给蝶把了脉，便见着大夫的神情陡然一转，从原本的惶恐未定到了惊奇。
他喃喃问：“这姑娘有心疾，方才还发作过？”
大夫面前三人，江玠、郑然然与王县令一齐点了头。
他见三人神色如喘定，才觉得自己方才的反应有些大了，只得笑了笑，解释道：“老朽是觉得突发心疾还能如此安然无恙的坐在这儿，可以算是一桩奇事了。”
郑然然了然的笑了笑：“这没什么好稀奇的，心疾虽然恐怖，但也并不是没有救治之法，我管这法子江…心肺复苏法。”
心肺复苏？
除了江玠已经习惯了她常常蹦出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言语，王县令和大夫都皱了皱眉。
这是个什么法子，他们从没听过。
“方才蝶姑娘心疾突发，我管这叫心搏骤停，是指各种原因引起的、在未能预计的情况和时间内心脏突然停止搏动，从而导致有效心泵功能和有效循环突然中止，引起全身组织细胞严重缺血、缺氧和代谢障碍，如不及时抢救即可立刻失去生命。心搏骤停不同于任何慢性病终末期的心脏停搏，若及时采取正确有效的复苏措施，病人有可能被挽回生命并得到康复。”
那大夫张了张嘴，显然没听懂，郑然然却不知该如何同他解释，只又道：“过会儿我将心肺复苏的步骤画下来派人给大夫送过去吧，若是遇到有突发心疾之人，可以用此法救治。”
大夫连连点头应下，世上患有心疾的人虽不多，但却也的确有因为突发心疾而身亡的，这法子他若是学会了，能提高自己的名气不，医者治病救人，也更能践行了。
待二人完了此事，江玠才淡淡开口问：“敢问大夫，蝶姑娘的病此时可是无大碍了？”
那大夫点头：“无妨碍，幸得这位姐及时搭救，只是汤药不可停，还是要心。”
江玠点头应下：“既如此，王县令派人将她们母女送回去吧。”
邓氏还晕着，蝶又是个孩子，王县令无奈，只得将县衙里的马车派来送她们，即便麻烦了些，他倒是很愿意做，毕竟邓氏那个妇人喜怒无常，人留在县衙里才更麻烦。
人走后，郑然然诚心发问：“江大人，我觉得那邓氏有些问题，你怎么就这么把人放回去了？”
江玠抬眸，对上少女一双水灵灵的眸子，他笑笑：“她情绪激动，即便是醒过来也问不出什么，倒不如先将人放回去，我那一掌力道不重，人在马车上就能醒了。”
郑然然默默点零头，却仍旧觉得自己心里存了个疑影，良久，她眸光忽然一闪。
“呀，那邓宏明的尸体！”
王县令只派了马车将邓氏母女送回去，那装殓了宏明的棺材此时还摆在院子里。
江玠见她想到了关键之处，却故意卖了关子不肯言明，“此事我自然是……别有用意。”
江玠的别有用意没有给郑然然听，二人又在县衙里逗留了一夜，这一夜辗转难眠，她却忽然想明白了。
江玠没有令人一并将邓宏明的棺椁送回去是想要看一看邓氏醒了以后会不会回来寻她儿子的棺材。
此事过去的第一日，邓氏没有来。
此事过去的第二日，邓氏没有来。
江玠每日都耗在县衙里派王县令四处打探消息，邓宏明虽是永州人，可他幼时有过外出求学的经历，认识的人也算是鱼龙混杂，想排查起来不算容易。
到第三日的时候，郑然然沉不住气了。
浓烈的过年氛围已经渐渐消退许多，这一日早晨郑然然上街提了几斤橘子回来。
“江大人，我想到邓宏明家里去探望蝶。”
她冲进江玠房间的时候江玠正合上手中的公文，这两日他又要查邓宏明的人情往来，又要一边向纪棠汇报情况，不像郑然然一样清闲，想是昨夜熬夜办公，男子的脸上显得有些疲惫。
他抬头看郑然然拎回来的一包橘子，想着当日蝶随邓氏入县衙的时候吃了不少橘子。他看得出来郑然然对那女孩很是喜欢，便笑笑：“自然可以，你不熟悉永州路途，过后我可与你同去。”
他有意想要看看邓氏醒过来以后会不会回来寻邓宏明的尸骨，如今三日过去，却一点消息也没有，看样子先前的一番猜测几乎成真：这邓氏不只是一味地宠爱女儿，还并不怎么把邓宏明这个儿子放在心上。
郑然然听得江玠肯放下手头公文与自己同去探望蝶便甚是欢喜，今日有些冷，她不由地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笑道：“那咱们这就去吧。”
江玠睨她一眼，却微微笑了笑，不慌不忙的起了身。
不怪郑然然觉得冷，是他昨夜看公文有些晚了，屋子里没有燃碳火。
郑然然眨眨眼睛，只见男子一身白衫清然，却屈身但炭炉边上往炉子里添碳，这一幕看起来很有违和感，她竟然不由地看的呆了。
直到江玠生了碳火起身，叫她还懵着，便伸手将少女手里抱着的一包橘子接了过来，顺手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他悠悠然道：“去探望蝶自无不可，只是如今色还早，用过午膳去也行，眼下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儿要与你听。”
郑然然歪了歪脑袋，“什么事儿啊？”
江玠未言，只转身到桌案前取了一封书信给她看。
映入郑然然眼帘的便是一幅温温然的字迹，不用她都知道这是纪棠写来的。
纪棠这人从骨子到外表，顺带加上那手字迹，全是一幅月光下温暖聊醉酒模样。
她启信，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去看自己并不熟悉的繁体字。
“关头儿查到线索了？原来秋娘当日离开李洵之后真的去帘铺典当财物，除此之外还去了……”
郑然然盯着信纸皱了皱眉。
“还去了信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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