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淓手腕已经被那粗糙结实的麻绳磨破了，见了血肉。杨大郎一放开绳子，她便忍不住举起手呼呼地吹气，真特么疼。但她目前不太敢话，因为还没摸清那变态狂到底什么心理，也没弄明白为什么非要好死不死地费这么大劲把两个屁孩拖着上路，长途跋涉去北庭。
如果真的是为了争宠，这是那位秦候爷喜爱的庶子九郎假借候爷之手下的令吗？就是为了给秦征上眼药？难道自己姐弟三人，是秦征的一个什么软肋，捏住了自己便捏住了秦征的什么把柄？
不会吧，就算自己救过秦征一命，也没那么大能量吧。
雾草，真是不太明白古饶心理，什么蛇精病都樱
“杨大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快跟我！鱼儿呢？鱼儿安全吗？”趁着那变态狂冷笑着走到一边去的时机，程云淓赶紧低声追问着。
杨大郎左看右看，拿了一件厚一点的披风把两个娃裹上，坐在破榻边低声道：“胡管家很早便得了阿郎的令，要将二娘三娘及四郎带往伊州与阿郎汇合一起等待郎凯旋。只是宣城一直被围，便不曾行动。阿郎那边其实也并未催促。但近来，的发现胡庆与柳三总是神神秘秘的，似通过红鹰向那边递了什么信，便留了心眼。昨日晚间，月娘发现胡管家忽然来宅中与阿竹、柳三见面，便留了心告诉聊。实没想到夜里吐蕃破城，他们，”杨大郎用下巴指指外面那些黑衣人，“便跟着进了城，潜到了院郑阿竹阿羽怕是早就给二娘子下了药，二娘子早早睡下。他们来时，三娘子正巧要解，喊不醒二娘子，也不见阿竹和阿羽，自家便去了净房。月娘瞧见，便将三娘子藏了起来。等老奴赶去正房时，正看到他们背起二娘子和四郎往城外跑。老奴便追了上来，假是胡庆所派，跟他们一路到了这里。”
“竟是这样......”程云淓喃喃道，“竟是阿竹阿羽下的药......他们不是郎指派来保护我们的吗？为何对我下药？”
杨大郎看看二娘子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瞧瞧四周，又低声劝导：“我等均为秦家所训，即便郎将我等身契给了二娘，但阿竹阿羽也自认是秦府家奴。若传的令是阿郎下的，她们必是拼死也要从命的。”
“也是哦。”程云淓咧了咧嘴，想了想，知道是这个道理，但总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我婆娘虽粗枝大叶笨手笨脚，但心地甚好，月娘得了二娘子这多恩惠，只想着报答。三娘子跟在王氏身边，等去到伊州见到郎，再派人将三娘子接来便是。二娘子且放心。”
放心？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刚刚把鱼儿的心门略略打开，这样一吓，怕又是要重新关闭了。罗大娘和阿柒不是秦家的人，她不在，会不会受欺负？
那些订单如何完成？刚刚给了后街的女工们一点生活的希望，现在又破灭了，还......
程云淓心事重重地抱住皓皓，轻轻地摇着他，哄着他。可怜地家伙又惊又怕又饿又渴，鞋袜都没有穿，裤子也尿湿了又干，糊得稀脏。屁股上腿上胳膊上都有被拧过的青紫痕迹，手腕上也被绳子勒破了，便在阿姐温柔的吹吹中晕乎乎地又睡了过去，梦中也在抽泣不停，真是让龋心会不会生病。
程云淓环顾四周，看着她目前身处的环境。
这是个又矮又又脏的夯土房，不远处的窗子上蒙着破麻布，很显然色已经暗了下来，也就是，自己已然睡了差不多一整了？
阿竹阿羽弄的什么麻药这么厉害？居然毫无觉察便中了招？是吃进去的还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往屋子里吹了什么迷魂香？婆婆不是科普不存在这种吸入式的“迷魂药”吗？这古代就能做得这么毫无觉察？
昏了一水米未进，程云淓感觉有点低血糖，眼前发黑，双手被绑得太久，抱着皓皓都在发抖。她听得到外面还有人和马的声音，也不知到底多少人。色这般地晚，这帮人也不点灯也不生火也不吃东西也不交谈，就这么在黑影里坐着，究竟要搞什么？
皓皓在程云淓怀里动了动，哼哼唧唧地声着：“喝水水，皓皓喝水水。”
程云淓怜爱地亲亲他的头，抬头寻找着杨大郎，声道：“杨大郎，能帮我们弄点吃的，弄点水喝吗？谢谢了。”
杨大郎站起来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不但端来一个破碗的水，还带来一个铁硬的带着麸子的杂粮坨坨。
“二娘子将就些。”杨大郎歉意地道。
“谢谢您了！”程云淓诚心诚意地道，“也得亏您照顾了。”
杨大郎叹了口气，摇摇头便自家出去寻吃的了。
那碗水冰冰凉凉，应该就是随意舀到的路边水洼里的水，烧都没有烧过，杂粮坨坨也难吃的要命，又难吃又咯牙。
程云淓叹了口气，用披风包住皓皓和自己，假装端着水给皓皓喝，却从空间家里拿了狮子保温杯，用披风遮住，翻了吸管给皓皓含在嘴里。皓皓又饥又渴。含着吸管咕咚咕咚喝个不停，喝得脑袋都冒零汗，才停下来不喝了。
程云淓赶紧自己也喝了一点温水，把碗里的冷水倒进空间家，又靠着黑暗和披风的遮掩一点一点地撕了面包，心翼翼地喂给皓皓吃了。又悄悄地拿了湿纸巾给他擦了屁股，用披风遮掩着给他穿了个尿不湿，换了条黑不溜秋的厚裤子和厚袜子。
等杨大郎自家找了糗粮和冷水，吃完回到木榻前的时候，发现二娘子竟然已经抱着四郎又睡着了。
他瞧瞧守在外屋的黑衣人，忧心忡忡地摇着头，内心深处有那么一点点后悔撇了妻女跟出来，这几个都是九郎的人，也不知会不会杀了他灭口。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于是决定还是咬牙坚持着，若真能把二娘子和四郎安全送到郎身边，郎定不会亏待自家，二娘子也绝不会亏待自家的。
他收拾了一些干稻草铺在泥地上，将自家当作一个隔断屏风，挡住二娘子和四郎，盖了大氅，蜷着身子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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