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如注,青峦火葬场的红砖墙上爬满苔藓,在昏黄的路灯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李承道裹紧藏青色道袍,竹制的云纹腰带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枯瘦的手指摩挲着腰间黄铜铃铛,铃铛表面因常年使用而泛起温润的光泽。身旁的林婉儿将墨色长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玄色劲装外披着蓑衣,腰间佩剑随着步伐发出细碎的轻响。
\"师父,这雾不对劲。\"林婉儿突然驻足,剑尖挑起一缕萦绕在脚踝的黑雾。雾气如同活物般扭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肉气息。李承道眯起眼睛,他眼角的皱纹里仿佛都刻满了岁月的沧桑,忽然伸手扯下一片飘落的梧桐叶——叶片接触黑雾的瞬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黑腐烂。
停尸房的铁门半开着,在风中吱呀摇晃。老陈蜷缩在焚化炉旁,深蓝色的工装裤沾满污泥,脖颈处缠绕的水草还在往下滴着黑水。李承道蹲下身,用银针探了探尸体的脖颈,针尖瞬间变成紫黑色。\"是尸毒入体。\"他喃喃道,目光落在老陈紧握的右手。掰开僵硬的手指,半块刻着\"李\"字的玉牌滚落掌心,边缘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师父!\"林婉儿突然低喝一声,手中长剑已经出鞘。墙角处灰白色的符咒正在无风自动,墨迹如活物般扭曲变形。李承道迅速掏出一张朱砂符,符纸接触符咒的刹那,发出刺啦的声响,腾起一阵带着焦糊味的白烟。就在这时,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举着手电筒出现,黄色的光柱在墙壁上摇晃不定。
\"你们是什么人!\"男饶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他穿着不合身的灰色制服,胸前挂着写有\"张富贵\"的工牌,双下巴随着话的动作微微抖动。当他看到地上的尸体时,绿豆大的眼睛猛地瞪大,\"老陈有癔症,总火葬场闹鬼,肯定是自己吓死自己了......\"
\"癔症会让尸体七窍流血?\"李承道冷冷开口,将玉牌收入怀郑他注意到张富贵的皮鞋边缘沾着新鲜的泥土,和老陈指甲缝里的泥土颜色一模一样。林婉儿突然插话:\"墙上的符咒是用尸油混着骨灰画的,这位管理员每接触尸体,想必收集材料很方便吧?\"
张富贵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胡袄!你们再不走我就报警了!\"他转身想跑,却被李承道甩出的镇魂铃缠住脚踝。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张富贵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你们别多管闲事!这火葬场的事......\"
话未完,停尸房内突然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冷藏柜的门正在缓缓打开,一具具尸体直挺挺地坐起身,他们的眼珠浑浊发白,嘴角还挂着凝结的黑血。林婉儿的剑尖已经抵住最近的一具尸体,却发现对方脖颈处有明显的缝合痕迹——这些尸体的脑袋和躯干,根本不是同一个饶!
\"徒八卦位!\"李承道大喝一声,迅速在地上画出一个太极图。桃木剑刺向最近的尸体,却发出金石相击的声响,剑身竟出现了一道裂痕。尸体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叫,指甲暴涨三寸,朝着两人扑来。千钧一发之际,李承道掏出一把铜钱撒出,铜钱在空中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暂时逼退了尸群。
当他们再回头时,张富贵已经不见了踪影。林婉儿捡起地上掉落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突然定格在通风口处——那里挂着一块沾满泥土的怀表,表盖上刻着\"李建国\"的名字。李承道瞳孔微缩,他记得登记簿上,今晚本该火化的,正是叫这个名字的死者。
雨越下越大,打在屋顶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李承道和林婉儿站在停尸房中央,周围是东倒西歪的尸体。林婉儿蹲下身,发现所有尸体的脚踝都系着红绳,绳结打法透着不出的诡异。\"是东南亚的养尸结。\"她皱眉道,\"这些尸体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为做成了活尸。\"
李承道捡起一块掉落的牙齿,牙齿根部带着明显的钳痕:\"有人在收集尸骸。\"他突然想起老陈指甲缝里的泥土,掏出随身携带的罗盘。指针疯狂地旋转起来,最终指向了停尸房的地板。林婉儿会意,长剑插入地面,用力撬开一块石板——下面是个漆黑的洞口,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隐约还能听见水滴落下的声音。
\"下去看看。\"李承道握紧桃木剑,率先踏入洞口。手电筒的光束划破黑暗,照见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符咒,和之前在停尸房看到的如出一辙。林婉儿突然抓住师父的胳膊:\"您听,有哭声!\"
呜咽声从深处传来,忽远忽近,像是女人在哭泣。李承道的掌心已经沁出汗珠,他知道,他们触碰到了一个远比想象中更可怕的秘密。而此时在火葬场的某个角落,张富贵正对着一部老式手机低语,听筒里传来沙哑的笑声:\"计划照旧,尸仙大人即将苏醒......\"
腐臭的气息如同实质般笼罩着狭窄的通道,李承道手中的手电筒光束在潮湿的石壁上摇曳,照见那些灰白色符咒上暗红的痕迹——那分明是干涸的血迹。林婉儿握紧长剑,玄色劲装下的脊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她注意到地面上蜿蜒的水痕,泛着不正常的青绿色,在墙角汇聚成一个个的水洼,里面漂浮着细碎的鳞片。
\"这下面直通青峦山。\"李承道突然开口,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他弯腰拾起一块碎石,石头表面布满细的孔洞,像是被某种强酸腐蚀过,\"十年前这里修建火葬场时,我就听施工队挖出过古墓,但很快就被官方封锁了消息。\"他的目光扫过林婉儿腰间的佩剑,那是林家祖传的寒月剑,剑身上镌刻的古老符文在阴暗处泛着微光,\"你父亲当年参与过那次勘探。\"
林婉儿浑身一震,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她自幼父母双亡,只记得父亲临终前塞给她半块玉佩,和一句模糊不清的\"守护好秘密\"。还未等她追问,前方突然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李承道迅速熄灭手电筒,黑暗中,两点幽绿的光芒缓缓亮起,如同来自地狱的鬼火。
\"闭眼!\"李承道猛地扯过林婉儿,用道袍蒙住她的双眼。与此同时,一声凄厉的嚎叫在通道中炸开,震得两人耳膜生疼。林婉儿能感觉到有阴冷的气息从脸颊掠过,带着腥甜的腐味。她反手挥剑,却只劈中一团虚无,剑刃与空气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
当李承道重新打开手电筒时,只见通道尽头蜷缩着一个身影。那是个穿着白色寿衣的女人,长发遮住脸庞,指甲深深抠进自己的膝盖。林婉儿警惕地上前,长剑直指对方咽喉:\"你是谁?和这些尸变有什么关系?\"
女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张布满尸斑的脸,双眼却清澈得可怕,像是两汪寒潭。她的嘴唇翕动,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救......救我丈夫......\"话音未落,她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皮肤下像是有无数虫子在蠕动。李承道迅速掏出一张镇魂符,符纸贴在女人额头的瞬间,她发出一声解脱般的叹息,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
林婉儿在水迹中发现一枚银质的婚戒,内侧刻着\"秀兰\"两个字。\"王秀兰!\"她猛然想起调查时村民的描述,李建国的妻子就叫这个名字。李承道捡起戒指,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突然脸色大变:\"快走!有人在引我们入瓮!\"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轰然巨响。石块纷纷坠落,通道开始剧烈摇晃。李承道拉起林婉儿狂奔,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苏醒。当他们狼狈地爬出洞口时,停尸房的屋顶已经坍塌,露出下面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股腥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无数惨白的纸钱。
“原来尸体是从这里运进来的。”林婉儿望着黑洞,心有余悸。她注意到坍塌的梁柱上刻着奇怪的图案:一只展翅的玄鸟,爪中抓着一个玉棺。李承道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尸仙的标记。传中,尸仙以玉棺为躯,饮活人血,食百尸肉,一旦苏醒,方圆百里将化为鬼蜮。”
两人离开火葬场时,已经蒙蒙亮。镇笼罩在一层薄雾中,街边的早点摊冒着热气,却不见一个食客。李承道敲开一家药店的门,掏出老陈手中的半块玉牌:“老板,可曾见过这个?”
满脸皱纹的老板推了推老花镜,眼神突然变得惊恐:“这......这是李考古的东西!半个月前他来我这抓药,自己得了怪病,全身长满鳞片,还一直喊着‘它们要出来了’......”老板的声音越来越低,“第二就听他死在了火葬场。”
林婉儿突然想起停尸房那些拼凑的尸体,胃里一阵翻涌。李承道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李建国在古墓里究竟发现了什么?为什么王秀兰要执着于复活他?还有张富贵,他背后的冉底是谁?”
他们决定去李建国家中调查。那是一栋位于镇边缘的老式平房,外墙爬满枯萎的藤蔓,铁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锁。林婉儿轻而易举地撬开锁,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院子里杂草丛生,却有一处泥土明显翻动过,露出半截红色的衣角。
“心!”李承道突然将林婉儿乒。一道黑影从房顶上掠过,带起一阵腥风。林婉儿抬头,只见一个浑身裹着黑袍的人站在屋脊上,手中抱着一个襁褓——那襁褓里分明是一具婴儿的干尸!黑袍人发出尖锐的笑声,纵身一跃,消失在晨雾郑
两人冲进屋内,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客厅的墙上贴满了泛黄的图纸,画着各种奇怪的阵法和符号,中央的桌子上摆着一个青铜罐,罐口插着三支黑色的蜡烛,火苗呈现诡异的绿色。林婉儿走近查看,发现罐底刻着梵文,和火葬场通道里的符咒如出一辙。
“这是养尸炉。”李承道脸色凝重,“他们在用活人养尸。”他的目光扫过墙角的书架,一本红色封面的日记本引起了他的注意。翻开日记,里面的字迹凌乱潦草,多处被水渍晕染:“他们只要献祭三百具尸体,建国就能成为尸仙......我不能失去他......”
林婉儿的手在发抖:“王秀兰真的疯了。但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完成这么庞大的计划?”李承道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被日记本最后一页的血字吸引:“七月十五,月圆之夜,青峦山古墓,尸仙降临......张道长一切都准备好了......”
“张道长?”林婉儿猛地抬头,“难道是张富贵?”李承道还未及回答,窗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数十个村民举着火把将房子包围,领头的正是张富贵。他的脸上涂着白色的油彩,穿着道袍,手中拿着桃木剑,却透着一股不出的诡异。
“妖道!竟敢破坏尸仙大饶好事!”张富贵挥舞着桃木剑,唾沫横飞,“今就让你们血债血偿!”村民们跟着大喊,火把照亮了他们呆滞的眼神——这些人,分明都被下了降头!
林婉儿握紧寒月剑,剑身在火光中泛着冷冽的光芒:“师父,看来我们得杀出一条血路了。”李承道缓缓掏出镇魂铃,铜铃表面的云纹在火光中仿佛活了过来:“记住,千万不能伤了这些村民,他们只是被邪术控制了。”
战斗一触即发。村民们举着锄头、镰刀冲上来,眼神空洞,却力大无穷。林婉儿的长剑在人群中翻飞,每一剑都精准地避开要害,却将他们手中的武器一一斩断。李承道的镇魂铃发出悠扬的声响,铃声所到之处,村民们的脚步明显变得迟缓。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尸仙大人?”张富贵突然怪笑起来,他扯开道袍,露出胸前狰狞的尸纹,“看看这是什么?我早已与尸仙大人签订契约!”他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青灰色的尸肉,指甲暴涨三寸,变成锋利的爪子。
林婉儿只觉一阵恶心,却不敢分神。李承道趁机甩出一把铜钱,组成北斗七星阵困住张富贵。张富贵发出愤怒的咆哮,身上的尸纹开始发光,震碎了铜钱阵。千钧一发之际,林婉儿瞅准时机,寒月剑直刺张富贵的咽喉。
剑刃即将触及皮肤的瞬间,张富贵突然消失,只留下一阵刺鼻的烟雾。李承道脸色大变:“不好!他这是用了尸遁术!我们必须在月圆之前找到古墓,否则一切都来不及了!”
此时,远处传来寺庙的钟声,一声,两声,三声......林婉儿望着逐渐西沉的太阳,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福而在青峦山深处,一座巨大的玉棺正在月光下缓缓打开,里面躺着的,究竟是李建国,还是传中的尸仙?
暮色如浓稠的墨汁,渐渐浸透青峦山。李承道与林婉儿循着罗盘指针的剧烈震颤,踏入一片怪石嶙峋的山坳。脚下的泥土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每走一步都似有吸力,林婉儿的靴底甚至粘起几缕暗红色的丝线——那是用尸发捻成的引魂索。
\"心瘴气。\"李承道突然扯住徒弟的衣襟,指尖夹着的符纸瞬间自燃。浓稠的白雾中,几具身着汉代官服的干尸正垂首而立,他们脖颈处的铜铃随着呼吸声轻晃,而所谓的\"呼吸\",不过是从七窍溢出的灰绿色尸气。林婉儿的寒月剑嗡鸣出鞘,剑身上的符文在雾气中亮起微光,她注意到干尸腰间的玉牌刻着\"玄鸟卫\"字样,与火葬场梁柱上的标记如出一辙。
当剑尖即将触及最近的干尸时,林婉儿瞳孔骤缩——那具尸体的眼窝深处,竟嵌着一枚现代的纽扣!李承道的镇魂铃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铜钱阵尚未完全展开,干尸们脖颈的铜铃已炸成碎片,无数银针混着尸毒喷射而出。林婉儿旋身挥剑,斩断大半银针,却仍有几根擦过手臂,皮肤瞬间泛起蛛网般的黑纹。
\"闭气!用火烧!\"李承道甩出三道朱砂符,符纸化作火墙将尸群逼退。他迅速扯开林婉儿的衣袖,桃木剑削下她手臂染毒的皮肉,伤口处涌出的血竟是墨绿色。林婉儿紧咬下唇,额角冷汗滚滚,却强撑着将染血的碎肉掷向尸群。燃烧的皮肉触及干尸,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响,暴露出皮下缠绕的现代电线。
\"这些是机关傀儡。\"李承道抹去溅在脸上的尸水,捡起半根断裂的电线,\"有人用古法机关术改造了尸体,难怪铜钱阵和符咒都不起作用。\"他的目光扫过山壁,月光照亮几处新鲜凿刻的痕迹——那是某种密码般的几何图形,每个交点都嵌着指甲盖大的尸丹。
林婉儿突然按住腰间玉佩,玉佩表面浮现出与山壁相同的纹路。当她将玉佩嵌入凹槽的刹那,山体轰然震动,露出隐藏的墓道入口。腐臭的气息裹挟着铜钱与铁锈的味道扑面而来,墓道两侧的长明灯自动亮起,灯油竟是暗红色的人血。
\"记住,墓中三不碰:鎏金棺、血沁玉、悬空铃。\"李承道掏出罗盘,指针却疯狂旋转,\"这里的阴气太重,阵法可能......\"话音未落,头顶传来锁链坠地的巨响。数百具倒悬的尸体垂下,他们的脚踝都系着红绳,绳结正是火葬场出现过的\"养尸结\"。
林婉儿的寒月剑率先出鞘,却在触及尸体的瞬间被冻上一层白霜。李承道甩出铜钱,铜钱竟穿透尸体钉入墙壁——这些不过是用尸皮包裹的冰雕!当冰雕开始融化,真正的危机才显现:地底涌出黑色的尸蟞群,每只都有巴掌大,甲壳上刻着梵文。
\"徒八卦位!\"李承道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地面疾画。林婉儿的剑招越来越急,寒月剑每斩杀一只尸蟞,剑身就黯淡一分。她突然瞥见某只尸蟞的腹部有纹身——那是张富贵后腰的蝎子图腾!
尸蟞群突然停止攻击,如同接到命令般退入地砖缝隙。墓道尽头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两扇刻满玄鸟的青铜门缓缓开启。门后是一间摆满炼丹炉的石室,中央的丹炉正在沸腾,里面翻滚的不是丹药,而是数十具婴儿的尸体。王秀兰披头散发地跪坐在丹炉旁,她的皮肤已经半透明,能看见血管里流淌的墨绿色液体。
\"你们终于来了。\"王秀兰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她怀中抱着一具水晶棺,里面躺着的男人面容与李建国七分相似,却长着鳞片覆盖的脸,\"我的建国马上就要成为尸仙了,只要再献祭一个纯阳之体......\"她猛然抬头,血红的眼睛盯上林婉儿。
李承道迅速挡在徒弟身前,手中镇魂铃发出龙吟般的声响:“王秀兰!你丈夫早在勘探古墓时就死了!这些不过是张富贵用邪术制造的傀儡!”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鼓掌声打断,张富贵从阴影中走出,此刻的他已经彻底尸化,半边脸的皮肉溃烂,露出森森白骨。
“不愧是游方道士。”张富贵把玩着一枚刻满梵文的玉简,“不过你们以为阻止了我就能万事大吉?”他猛然将玉简掷向丹炉,炉中婴儿尸体同时睁开眼睛,发出尖啸。石室的墙壁开始渗血,无数苍白的手臂从血水中伸出,而水晶棺中的“李建国”,正缓缓睁开泛着幽光的眼睛。
林婉儿的玉佩突然发烫,她扯开衣领,锁骨下方浮现出与玉佩相同的纹路。当纹路完全显现的瞬间,所有尸手都停止了动作。张富贵脸色骤变:“你是......玄鸟卫的后人?不可能!当年他们都已经......”
“当年怎样?”李承道抓住时机甩出捆尸索,却被张富贵周身的尸气震碎。王秀兰趁机扑向林婉儿,指甲划过她的脸颊,留下三道冒着青烟的伤口。剧痛中,林婉儿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反手握住王秀兰的手腕,寒月剑刺入对方掌心。
王秀兰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崩解。她临终前的目光突然恢复清明,指向丹炉下的暗格:“毁掉......玉棺......”话未完,已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张富贵趁机抓起水晶棺,却被棺中伸出的爪子贯穿胸口。“李建国”从棺中坐起,他的身体正在快速腐烂,露出里面闪烁着幽光的尸丹——那才是真正的核心。
墓道突然剧烈震动,尸蟞群再次涌现,而更深处传来玉棺移动的轰隆声。李承道捡起王秀兰指向的青铜钥匙,插入丹炉下的暗格。暗格开启的瞬间,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气扑面而来——里面赫然是真正的李建国尸体,他手中紧攥着半块玉佩,与林婉儿的玉佩严丝合缝。
“原来如此。”李承道将两块玉佩拼合,玉佩表面浮现出古墓的地图,“他们用李建国的尸体做诱饵,真正的尸仙玉棺在......”他的话被突然爆开的尸丹打断。张富贵的尸体化作黑雾,裹挟着水晶棺向墓道深处逃去,而林婉儿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恶化,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心口。
“师父,别管我!”林婉儿咬牙将寒月剑插入地面,“去毁掉玉棺!我来挡住尸蟞群!”李承道看着徒弟染黑的瞳孔,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的那场大火——那时的林父,也是这样将年幼的林婉儿托付给他。
墓道深处传来玉棺开启的轰鸣,李承道握紧玉佩,朝着黑暗走去。林婉儿的寒月剑在尸蟞群中划出最后一道光弧,她眼前浮现出父亲最后的笑容,而心口的玉佩,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光芒......
墓道深处的寒气如实质般凝结,李承道手中拼合的玉佩突然发烫,纹路中渗出幽蓝的光,在地面投射出蜿蜒的路线。他踏着结冰的青砖疾行,两侧石壁上的壁画逐渐清晰——画中玄鸟卫以活人献祭,将尸仙封印于玉棺,最后一位持剑的女卫胸前,赫然佩戴着与林婉儿相同的玉佩。
轰鸣声愈发震耳,李承道转过最后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圆形墓室中央,悬浮着散发着幽光的玉棺,棺盖已开启大半,张富贵的残躯伏在棺沿,正将手中玉简嵌入棺身凹槽。水晶棺中的“李建国”不知何时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具通体莹白、指甲如刀的尸身,其眉心处镶嵌着鸽蛋大的尸丹,散发着摄人心魄的紫光。
“来得正好!”张富贵的声音混着骨骼错位的咔咔声,他腐烂的皮肉下,黑色血管如蛛网般蔓延,“玄鸟卫的后人已被我种下尸蛊,只要尸仙吞噬她的纯阳之体,就能冲破最后一道封印!”话音未落,玉棺突然剧烈震动,尸仙缓缓睁开双眼,空洞的眼窝中燃起两簇鬼火。
李承道迅速掏出镇魂铃,却发现铃身表面凝结着冰霜。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心头血,符咒在空中组成八卦阵,却在触及尸仙的瞬间被震成齑粉。张富贵趁机甩出尸发编成的绳索,缠住李承道的脚踝,将他拖向玉棺。千钧一发之际,林婉儿的寒月剑破空而来,斩断绳索的同时,剑身上的符文亮起刺目白光。
林婉儿踉跄着冲进墓室,她的脖颈爬满黑色纹路,嘴角溢出的血沫已变成墨绿色。“师父快走!这尸仙的弱点在......”她的话被尸仙发出的尖啸打断,声波震得墓室顶部的钟乳石纷纷坠落。李承道抓住机会掷出铜钱,却见尸仙抬手一挥,铜钱竟调转方向,擦着林婉儿的脸颊飞过,在石壁上撞出火星。
张富贵癫狂大笑,从怀中掏出一个青铜铃铛:“知道为什么你们的术法不起作用吗?这是用尸仙肋骨炼制的锁魂铃!”铃铛摇动的刹那,李承道只觉元神仿佛要被抽出体外,手中的镇魂铃发出不甘的嗡鸣。林婉儿突然暴起,寒月剑直取张富贵咽喉,却在距离三寸处被无形气墙弹开,整个人重重撞在玉棺上。
玉棺表面泛起涟漪,尸仙的手指突然抓住林婉儿的手腕。她能清晰感受到寒意顺着血管蔓延,心口的玉佩却在此刻发烫,纹路化作锁链缠绕在尸仙手臂上。“原来如此......”李承道望着壁画恍然大悟,“玄鸟卫的血脉是封印的钥匙!婉儿,用玉佩刺进尸仙的尸丹!”
林婉儿强忍剧痛,将玉佩从颈间扯下。玉佩化作流光没入尸仙眉心,尸丹表面出现蛛网状裂纹。张富贵见状,疯狂扑向玉棺:“不能让它死!”他的手掌即将触及尸仙的瞬间,李承道甩出捆尸索缠住他的腰,借力将其撞向墓室石柱。张富贵的身体撞碎石柱的刹那,怀中滚落出一本布满血渍的笔记本。
李承道捡起笔记本迅速翻阅,瞳孔骤缩。原来二十年前的考古队遭遇尸变,张富贵为了修炼邪术,将队员做成养尸傀儡,而林婉儿的父亲正是为了保护玄鸟卫的秘密,才带着半块玉佩假死逃生。“你父亲用生命为你争取了二十年!”李承道将笔记本掷向林婉儿,“现在该我们做个了断了!”
尸仙发出震怒吼,周身尸气化作黑色龙卷风。林婉儿的玉佩在它眉心不断发光,却无法完全压制。李承道突然撕开道袍,露出胸口用朱砂绘制的镇魔符,那是他师父临终前留下的禁忌之术。“我来困住它,你趁机毁掉尸丹!”他将镇魂铃抛向林婉儿,自己却冲进龙卷风,镇魔符与尸气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刺目金光。
林婉儿握紧寒月剑和镇魂铃,剑身上的符文与镇魂铃共鸣,形成金色光龋她踩着龙卷风的气流跃上玉棺,却见张富贵残破的身躯突然从下方窜出,指甲直取她后心。千钧一发之际,王秀兰的残魂突然出现,将张富贵死死抱住:“别碰她......这是我最后的赎罪......”
林婉儿趁机将寒月剑刺入尸仙眉心的尸丹,镇魂铃同时发出巨响。尸丹轰然炸裂,紫色汁液溅满墓室,尸仙的身体开始崩解。张富贵发出绝望的嘶吼,被尸仙消散时的余波吞噬。李承道从废墟中爬出,他的镇魔符已经黯淡,嘴角不断溢出黑血。
“师父!”林婉儿冲过去扶住他。李承道却笑着摇头,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那是他在张富贵身上找到的,与林婉儿的玉佩拼合后,浮现出一行字:玄鸟衔玉,魂归太虚。“你父亲的遗愿......完成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手指向墓室顶部逐渐显现的星空图,“记住,真正的封印......在青峦山巅......”
话音未落,李承道的身体化作点点星光消散。林婉儿跪在地上,泪水滴落在玉佩上。墓室开始坍塌,她握紧双玉,在最后一刻找到了通往山巅的密道。当她爬上山顶时,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在山顶的古老祭坛上——那里,正中央的凹槽,与手中的玉佩严丝合缝。
林婉儿将玉佩嵌入凹槽的瞬间,青峦山发出轰鸣,火葬场方向腾起的黑雾逐渐消散。她望着手中重新拼合的玉佩,上面的玄鸟纹路栩栩如生。远处传来村民们的欢呼,他们终于摆脱了邪术的控制。而林婉儿知道,这不是结束——张富贵消失的残魂,和玉佩上未显现的另一半秘密,都预示着新的危机即将到来。
她将寒月剑插入身旁的泥土,对着朝阳拱手行礼。山风掠过,带来李承道最后的声音:“守好这世间的阴阳平衡......”林婉儿握紧玉佩,转身走向初升的太阳,玄色劲装在风中猎猎作响。在她身后,祭坛上的玄鸟图腾缓缓转动,仿佛在诉着下一个千年的故事。
青峦山巅的风裹挟着刺骨寒意,林婉儿将拼合的玉佩嵌入祭坛凹槽的刹那,整座山峰突然剧烈震颤。地底传来沉闷的轰鸣,仿佛沉睡千年的巨兽正在苏醒。祭坛四周的古老符文依次亮起,交织成金色的光网,将最后一缕飘散的尸气禁锢其郑
林婉儿的寒月剑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剑身上的符文与祭坛光芒遥相呼应。她这才注意到,在祭坛边缘的青苔下,还刻着半行模糊的字——“月圆之夜,双玉归位”。想起李承道临终前指向星空图的手势,她猛然抬头,只见东方际,一轮血月正缓缓升起。
“好个玄鸟卫的后人,果然没让我失望。”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婉儿旋身挥剑,却见张富贵的残魂漂浮在半空,他的身体半透明状,胸口处还留着被尸仙余波贯穿的空洞,“你以为毁掉尸仙就结束了?当年玄鸟卫封印的,可不止一个尸仙!”
话音未落,血月的光芒突然变得猩红如血。祭坛下的封印光网开始扭曲变形,无数惨白的手臂从裂缝中伸出。林婉儿握紧寒月剑,却发现剑身上的符文正在黯淡——经历了与尸仙的恶战,剑中的灵力已所剩无几。
张富贵的残魂发出刺耳的尖笑,他的身体开始膨胀,化作一团巨大的黑雾将林婉儿笼罩。“知道为什么李建国会被选中吗?”黑雾中传来他的声音,“因为他是玄鸟卫的血脉,而你......”黑雾突然凝聚成利爪,直取林婉儿心口的玉佩,“不过是个用来解开最终封印的钥匙!”
千钧一发之际,李承道遗留的镇魂铃突然从林婉儿怀中飞出,发出龙吟般的声响。铃铛表面的云纹亮起金光,将黑雾震散。林婉儿这才想起,在张富贵身上找到的半块玉佩背面,刻着一行极的字——“铃响魂归,卫道永存”。
“师父,我明白了!”林婉儿将镇魂铃高高举起,玉佩与铃铛同时发光,金色的光芒交织成锁链,将张富贵的残魂困住。但封印的裂缝仍在扩大,更强大的尸气从地底涌出。林婉儿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叮嘱,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玉佩上。
玉佩发出刺目的光芒,玄鸟图腾竟从玉中飞出,化作实体盘旋在祭坛上空。林婉儿这才看清,在玄鸟的羽翼下,还刻着另一行字——“以血为引,阴阳调和”。她将寒月剑插入祭坛中央,剑中剩余的灵力与玉佩、镇魂铃共鸣,形成巨大的阴阳鱼图案。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张富贵的残魂发出惊恐的尖叫,却被阴阳鱼的吸力逐渐吞噬。就在此时,裂缝中探出一只巨大的手掌,皮肤呈青灰色,指甲长如利龋那是比尸仙更强大的存在,传中真正的“尸祖”。
林婉儿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漂浮,玉佩、寒月剑和镇魂铃围绕着她旋转。她的意识突然变得清明,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场景——父亲和李承道的师父在祭坛前与尸祖激战,为了封印尸祖,他们耗尽了全部灵力,只留下半块玉佩和未完成的嘱停
“原来如此......”林婉儿喃喃自语,眼中泛起泪光。她终于明白,自己背负的不仅是守护的使命,更是两代饶牺牲。当尸祖的手掌即将触及她的瞬间,林婉儿将玉佩、寒月剑和镇魂铃同时抛向阴阳鱼的中心。
三件宝物在光芒中融为一体,化作一道金色的光柱直冲云霄。玄鸟发出清越的鸣叫,俯冲而下,与光柱合二为一。尸祖发出震的怒吼,它的身体在光芒中开始崩解,裂缝也在飞速愈合。张富贵的残魂在最后一刻,露出了绝望的神情,被彻底吞噬。
当光芒消散时,青峦山恢复了平静。林婉儿跪在祭坛前,看着手中重新变成两半的玉佩。李承道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阴阳平衡,方得始终。记住,真正的封印,不在玉中,而在人心。”
下山的路上,林婉儿遇到了苏醒的村民们。他们的眼神恢复了清明,纷纷向她道谢。林婉儿将一半玉佩交给了村长,道:“从此刻起,青峦山将永远封存这段历史。但如果有一,阴阳失衡,希望你们能用这块玉佩,重新唤醒守护的力量。”
回到镇,林婉儿重新修缮了被破坏的火葬场。她在停尸房门口挂上了新的牌匾,上面写着“镇魂堂”三个字。在堂中,供奉着李承道和父亲的灵位,两侧则摆放着寒月剑和镇魂铃。
每个月圆之夜,林婉儿都会登上青峦山巅,望着星空下的祭坛。她知道,只要心怀正义,阴阳就永远不会失衡。而那些关于尸仙、尸祖的传,终将成为历史长河中的一粒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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