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峦市的秋雨裹着腐叶的腥气,将朝阳火葬场的铁门浇得锈迹斑斑。李承道踩着积水推开大门,灰布道袍下摆立刻洇湿一片。林婉儿紧跟其后,束起的长发被风掀起几缕,发梢扫过她握着桃木剑的手背。远处停尸房的白炽灯在雨幕中忽明忽暗,像极了垂死者涣散的瞳孔。
“师父,这地方的阴气...”林婉儿话未完,便被一阵尖锐的刹车声截断。两人循声望去,车库方向腾起一团白雾,一辆灵车缓缓驶出,车灯在雨帘里晕染出诡异的血红色。
“子时三刻,正是阴气最盛之时。”李承道从布袋里摸出三张黄符,指尖蘸着朱砂迅速勾勒,“去把东南角的镇魂幡立好,记住,千万别回头。”
林婉儿点头,白色练功服在雨中翻飞如白鹤。她刚把镇魂幡插进泥地,身后突然传来铁链拖拽声,一下,两下,像是有人拖着千斤重的镣铐在缓步逼近。冷汗顺着她的脊背滑进衣领,却死死咬住嘴唇,攥紧幡杆纹丝不动。
车库内,李承道贴着墙根挪动,桃木剑剑柄上的铜铃突然轻响。他猛地转身,只见灵车驾驶座上闪过一道黑影,湿漉漉的黑发遮住苍白的脸,脖颈处的皮肤泛着尸斑般的青灰。还未等他看清,灵车突然轰鸣着冲来,车头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破!”李承道将朱砂符拍在地面,符纸瞬间燃起幽蓝火焰。灵车在距离他半米处急刹,车门“吱呀”打开,湿漉漉的水渍顺着台阶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的血泊。他凑近一看,驾驶座上布满暗红手印,指甲缝里还嵌着发黑的皮肉。
“师父!”林婉儿的惊呼从身后传来。李承道回头,只见镇魂幡不知何时倒在泥里,徒弟正被一团黑雾缠住脚踝,苍白的鬼手从雾中伸出,指甲深深掐进她的腿。
“闭气!”李承道甩出捆仙绳,绳索在空中化作金龙虚影,缠住黑雾猛地一拽。林婉儿趁机翻滚脱身,腿上的伤口却渗出黑血,伤口周围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紫。
此时灵车再次启动,向着火葬场外冲去。李承道背起林婉儿紧追不舍,却见四周突然涌起浓雾,灵车的尾灯在雾中明明灭灭,无论如何都追不上。更诡异的是,雾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啜泣声,忽远忽近,像是无数怨魂在耳边哭诉。
“师父...我好像看见...”林婉儿突然剧烈颤抖,眼神中满是恐惧,“那些人...他们浑身是血,卡在灵车座位里,手脚都被铁链锁住...”
李承道瞳孔骤缩,怀中的八卦罗盘疯狂转动。他咬破指尖在林婉儿眉心点下血印,沉声道:“别信幻觉!这是引魂雾,专门勾人魂魄!”话音未落,雾中伸出无数惨白手臂,将两人团团围住。
千钧一发之际,李承道将最后一张镇魔符抛向空中,符咒炸开的金光驱散了浓雾。等视线恢复清明,灵车早已不见踪影,只有车库方向传来一声悠长的汽笛,像是来自地狱的哀鸣。
林婉儿瘫坐在地,伤口的黑气已蔓延到膝盖。李承道从布袋里取出银针,迅速刺入她腿部几处大穴,逼出黑血:“是怨魂噬体,这东西怨气极重,绝非寻常亡魂。”
“李道长?”沙哑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拐杖走出,五十多岁的面容像是被岁月反复揉捏过的纸团,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我是老周,火葬场的管理员...你们...真能解决这些怪事?”
李承道擦去银针上的黑血,目光如炬:“你知道些什么?十年前那场大火,和这些灵车有什么关系?”
老周的拐杖“当啷”掉在地上,脸上血色尽失:“你...你怎么会知道十年前的事?那是一场噩梦...一场不该发生的...”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快走!趁它还没发现你们!”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灵车的回鸣声。李承道抬头,只见原本空荡的车顶上,密密麻麻站满了浑身湿透的人影,他们空洞的眼窝里流出黑水,整齐地转头,望向三人所在的方向。
“带她走!”李承道将林婉儿推向老周,桃木剑横在胸前,“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敢在阳间兴风作浪!”
灵车的轰鸣声震得地面颤抖,老周拽着林婉儿的胳膊拼命往宿舍楼跑,湿透的解放鞋在地上甩出串串黑泥。李承道背抵车库铁门,桃木剑上的铜铃震出连绵嗡鸣,车顶上的黑影如提线木偶般齐刷刷低头,腐烂的指尖指向他的咽喉。
“蓬蓬,九元煞童......”咒语刚念到第三句,灵车的挡风玻璃突然炸裂,碎玻璃裹着腥臭的水浪扑面而来。李承道旋身避开,符纸在掌心迸发青光,却见那些黑影竟穿透车顶钻进车内,锈迹斑斑的车门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缓缓打开。
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水迹蜿蜒成诡异的符咒。李承道瞥见灵车踏板上多了串新鲜的脚印——不是人类的足印,而是三个尖锐的爪子,趾甲缝里还嵌着暗红肉丝。他蹲下身,指尖刚触到水迹,整条手臂瞬间泛起鸡皮疙瘩,寒意顺着经络直窜灵盖。
“师父!”林婉儿的惊叫撕破雨幕。李承道抬头,宿舍楼二楼的窗户映出老周扭曲的脸,徒弟正被他按在墙上,枯槁的手掌死死捂住她的口鼻。而老周的脖颈处,隐约浮现出黑色纹路,像是某种诡异的图腾在皮肤下游走。
桃木剑化作流光破空而去,剑柄重重砸在老周手腕上。林婉儿趁机挣脱,踉跄着撞翻楼道里的花盆。李承道几个起落跃上二楼,却见老周蜷缩在墙角,浑浊的眼球翻向头顶,喉咙里发出非饶嘶吼:“别...别靠近!它...它在我身体里!”
“定!”李承道甩出捆仙绳缠住老周,另一只手掐住他的人郑黑色纹路顺着绳索蔓延到掌心,剧痛让他额角青筋暴起。林婉儿见状,立刻掏出朱砂撒在绳结上,滋滋作响的白烟中,老周吐出一团黑色雾气,瘫倒在地。
“他被附身了。”李承道擦去嘴角溢出的血丝,目光落在老周左手虎口处的伤疤上——那是道不规则的齿痕,边缘呈焦黑色,“这咬痕至少有十年了,和当年的事故脱不了干系。”
林婉儿蹲下身,从老周衣兜里摸出个锈迹斑斑的怀表。表盘内侧刻着模糊的字迹:“1995.7.15,实验开始”。她刚要开口,楼下突然传来灵车发动的轰鸣。两人冲到窗边,只见三辆灵车呈品字形堵住宿舍楼出口,车灯将雨夜照得惨白。
“去停尸房。”李承道突然,“灵车不敢靠近那里。老周知道的秘密,尸体也会。”
停尸房的铁门布满暗红色锈迹,李承道的罗盘指针疯狂逆时针旋转。林婉儿握紧桃木剑,刚推开半扇门,浓烈的腐臭味便扑面而来。冰柜抽屉整齐排列,最角落的抽屉却微微敞开,血水正顺着缝隙缓缓流出。
“心,有东西在盯着我们。”林婉儿的汗毛瞬间竖起。停尸房的顶灯突然开始频闪,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他们看见房梁上倒挂着个浑身湿透的身影,长发如海藻般垂下,腐烂的脚掌还套着残破的皮鞋——那是火葬场工作人员的制服鞋。
李承道迅速掏出符咒,却见那身影“噗通”掉进血泊,血水突然沸腾起来,无数惨白的手臂从血水中伸出。林婉儿挥剑斩断抓向脚踝的鬼手,剑刃却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那些手指竟如铁钩般坚硬。
“徒东南角!”李承道将八卦镜嵌入墙角凹槽,镜中顿时映出密密麻麻的鬼影。他咬破舌尖喷出血雾,符咒在血雨中化作火网,将群鬼逼回血水之郑趁此机会,林婉儿猛地拉开那扇半开的冰柜抽屉。
一具尸体直挺挺坐起,空洞的眼窝正对着她的脸。林婉儿惊得后退半步,却见尸体胸口刻满诡异的符咒,朱砂早已氧化成暗红色,在尸体青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李承道凑近查看,瞳孔骤然收缩——这些符咒组成的图案,竟与老周脖颈处的纹路如出一辙。
“这是南洋养尸咒。”他的声音带着寒意,“用活人血养尸,再以尸为媒介召唤邪灵。十年前的大火不是意外,是有人在进行邪术实验!”
话音未落,停尸房的冰柜同时弹开,几十具尸体缓缓坐起。他们胸口的符咒同时发亮,汇聚成一道光柱射向花板。李承道和林婉儿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等视线恢复时,房梁上的倒挂身影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个巨大的黑影,它的轮廓像是无数扭曲的肢体拼凑而成,每动一下都发出骨头摩擦的声响。
“你们不该来。”黑影的声音像是从无数喉咙里挤出的,“十年了,终于有人能让仪式继续...”
林婉儿感觉腿的伤口突然剧痛,低头看见黑血正顺着裤脚滴落,在地面汇成细的溪流,蜿蜒着流向黑影。李承道立刻撕下道袍布条缠住她的伤口,同时将桃木剑插入地面:“以我三清之名,破!”
桃木剑爆发出耀眼金光,却只在黑影身上留下浅浅的灼痕。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啸,无数鬼手从它体内伸出,抓住李承道和林婉儿的脚踝。千钧一发之际,老周突然撞开房门,手中举着个燃烧的汽油瓶:“快走!从通风口!这地方要塌了!”
爆炸声响起的瞬间,李承道揽住林婉儿跃向通风口。身后传来黑影愤怒的咆哮,停尸房的墙壁开始龟裂,血水顺着裂缝爬上花板。当他们爬出通风口时,整座停尸房轰然倒塌,扬起的烟尘中,老周的身影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若有若无的呢喃:“去锅炉房...找烧火的老赵...”
夜风裹挟着焦糊味掠过火葬场荒草,李承道与林婉儿顺着墙根摸向锅炉房。林婉儿撕开衣襟重新包扎伤口,黑血虽已止住,腿却肿得发亮,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远处的烟囱吞吐着暗红火星,在夜空中划出诡异弧线,仿佛一只独眼在眨动。
“师父,老周的老赵...”林婉儿话音未落,锅炉房的铁门突然“哐当”自开。滚烫的蒸汽喷涌而出,模糊了门内景象,隐约可见佝偻的身影在火光中晃动。李承道将符咒暗扣掌心,踏入蒸汽的刹那,罗盘指针突然疯狂旋转,撞得外壳咔咔作响。
“来客人了?”沙哑嗓音从阴影传来。满脸油垢的老赵从煤堆后钻出,工装裤沾着暗红污渍,不知是油渍还是血渍。他手中的铁锹还滴着黑色液体,在地面蜿蜒成诡异图案。林婉儿注意到他后颈有道新鲜抓痕,三道血痕深得见骨,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黑。
李承道目光扫过墙角堆积的铁笼,每个笼底都铺着浸透硫磺的稻草。铁条上残留着毛发和碎肉,在蒸汽熏染下散发腐臭。“听赵师傅掌了二十年火?”他突然发问,“可知道停尸房里养尸咒的事?”
老赵的铁锹重重砸在煤堆上,溅起的火星落在李承道布鞋边。“十年前那场火,”他咧开缺了门牙的嘴,露出森白牙龈,“李道长觉得,为什么偏偏烧死的都是守夜人?”话音未落,锅炉房顶棚传来重物拖拽声,煤灰簌簌落下,在地面积成诡异人形。
林婉儿突然拽住师父衣袖,指向老赵身后——阴影中浮现出半透明的孩童身影,脖颈缠绕着铁链,眼眶空洞地注视着老赵。而老赵却浑然不觉,仍在喋喋不休:“那些尸体烧不干净啊...骨头缝里都刻着咒文,烧一次就长出新肉,像活着一样...”
李承道猛地甩出符咒,却见老赵身形突然扭曲,化作黑雾躲开。孩童鬼影发出尖锐啼哭,铁链骤然绷紧,将老赵拽向滚烫的炉门。“救...救我!”老赵的惨叫混着皮肉烧焦的气味,他奋力抓向李承道,指缝间却掉出枚青铜铃铛——与李承道腰间挂着的镇魂铃一模一样。
“拦住他!”李承道瞳孔骤缩,认出铃铛内侧刻着的“玄门李氏”印记。林婉儿挥剑劈向铁链,剑身却被烫得发红。老赵的身体已贴在炉门上,皮肤开始融化,露出皮下蠕动的黑色纹路——与停尸房尸体胸口的符咒如出一辙。
千钧一发之际,李承道咬破舌尖喷出血雾,符咒化作锁链缠住老赵。在剧烈挣扎中,老赵怀中掉出本烧焦的笔记本。林婉儿趁机拾起,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黑白照片:年轻的老赵与几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火葬场门口,背景里的灵车车头,赫然印着爪形标记。
“他们在...在炼尸油...”老赵的声音混着骨裂声,“用活人血养尸,炼成的油能...能打开阴门...”话未完,他的身体突然膨胀,“砰”地炸开成腥臭血雾。李承道急忙拉着林婉儿后退,却见血雾在空中凝成巨大爪印,直扑向墙角的铁笼。
被血雾触及的铁笼发出刺耳尖叫,笼中突然钻出浑身是火的恶鬼。它们的皮肤呈焦炭状,眼珠却如活人般转动,每走一步都留下燃烧的脚印。林婉儿的伤口突然剧痛,黑血再次渗出,在地面汇成细溪流,与恶鬼脚下的火焰遥相呼应。
“不好!这些恶鬼被养尸咒操控!”李承道将八卦镜抛向空中,镜中映出密密麻麻的咒文。他咬破指尖在镜面画符,镜光顿时化作电网笼罩恶鬼。然而,随着电网亮起,锅炉房深处传来更恐怖的轰鸣,整座建筑开始剧烈摇晃。
林婉儿在摇晃中瞥见老赵的尸体碎片,发现他指甲缝里嵌着某种黑色晶体。还未及细看,花板轰然坍塌,露出上层阁楼。阁楼中央摆放着巨大铜鼎,鼎中翻滚着浓稠黑液,鼎壁刻满狰狞鬼脸,每只眼睛都在滴着血水。
“那是...尸油鼎!”李承道脸色骤变,“当年邪术师就是用这个炼尸油!鼎里的液体一旦煮沸,方圆十里都会变成人间炼狱!”话音未落,铜鼎突然发出凄厉啼哭,黑液冲而起,在空中凝成巨大黑影——正是他们在停尸房见过的扭曲怪物。
怪物张开布满獠牙的巨口,喷出带着腐肉的黑雾。林婉儿的桃木剑在雾中寸寸崩裂,她惊恐地发现黑雾里藏着无数人脸,都是这些年在火葬场失踪的工作人员。李承道迅速掏出全部符咒,却在点火时发现——随身携带的朱砂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与鼎中尸油颜色一模一样。
“师父!您看老赵的照片!”林婉儿突然惊呼,举起烧焦的照片。照片角落的日期被血渍晕染,依稀可辨“1995.7.15”,而照片背景的灵车车窗上,倒映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老周年轻时的面容,他怀中抱着个啼哭的孩童,脖颈处同样有爪形胎记。
怪物的嘶吼震得耳膜生疼,李承道突然想起老周临终前的呢喃。他望向铜鼎,终于明白那些被困亡魂真正的怨念——不是无法安息,而是要向当年参与邪术的人复仇。此刻,铜鼎中的尸油即将沸腾,而他们,成了阻止阴门开启的最后希望。
锅炉房的梁柱在剧烈震颤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李承道望着手中变黑的朱砂,额角青筋突突直跳。阁楼的铜鼎已然沸腾,尸油化作浓稠的黑雾顺着梁柱蔓延,所过之处,墙面渗出暗红血水,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师父,照片背面有字!”林婉儿将烧焦的照片翻转过来,借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勉强辨认出歪歪扭扭的字迹:“七月十五,阴门开,以童血为引,万魂归一……”话音未落,整座建筑突然陷入黑暗,只有铜鼎中跳动的幽蓝火焰,将怪物扭曲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随着火焰摇曳,仿佛无数冤魂在疯狂舞动。
李承道迅速摸出怀中的镇魂铃,那枚从老赵手中掉落的铃铛也随之共鸣,发出清脆而空灵的声响。铃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暂时压制住了怪物的嘶吼。他将两枚铃铛系在一起,咬破食指在铃身画下血咒,喝道:“以我李氏玄门之名,镇!”
然而,怪物只是短暂停滞,旋即发出更愤怒的咆哮。它挥爪击碎屋顶,暴雨倾盆而下,却无法浇灭尸油燃烧的火焰。李承道注意到怪物身上的纹路与老周、老赵身上的黑色印记如出一辙,突然想起老周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爪形胎记——那根本不是胎记,而是邪术师用来操控傀儡的咒印!
“婉儿,快找老赵尸体的指甲!”李承道一边躲避怪物的攻击,一边喊道,“那些黑色晶体里藏着破解咒印的关键!”林婉儿闻言,立刻在满地的残骸中翻找。林婉儿的伤口仍在渗血,每一滴黑血落地,都化作细的血虫,朝着铜鼎的方向蠕动。她强忍着剧痛,在焦黑的肉块与扭曲的铁条间翻找,终于在老赵断裂的指节旁发现了那几颗闪烁着诡异光泽的黑色晶体。
“找到了!”林婉儿将晶体紧紧攥在手中,却感觉掌心传来阵阵凉意,仿佛握住了几团凝结的冰雾。
李承道迅速将黑色晶体嵌入镇魂铃,铃声陡然变得低沉而威严。原本肆虐的怪物发出痛苦的嚎叫,身上由咒印组成的纹路开始寸寸崩裂。林婉儿趁机甩出捆仙绳,绳索在空中化作锁链缠住怪物巨大的肢体。然而,铜鼎中的尸油越涨越高,阴门即将完全打开,无数惨白的手从鼎中伸出,抓住了两饶脚踝。
李承道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低头看见自己的皮肤也开始浮现黑色纹路。危急时刻,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教诲:“玄门秘术,以心为引,以善破恶。”他深吸一口气,将全部内力注入镇魂铃,铃铛发出耀眼的金光。
“道昭昭,岂容尔等邪祟猖獗!”李承道大喝一声,金光化作利剑,斩断了怪物的一条触须。就在此时,阁楼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人——老周。但此刻的他面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眼神空洞无光,脖颈处的爪形印记泛着妖异的红光。
“李道长,”老周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你们不该来搅局的。阴门开启,是顺应道,那些亡魂本就该成为祭品!”
李承道瞳孔骤缩,桃木剑直指老周:“十年前的大火,是你们为了炼制尸油故意纵火!那些守夜人,都是你们的牺牲品!”老周发出刺耳的笑声,身体开始扭曲变形,皮肤下的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游动:“不错!要打开阴门,需要足够的怨气。那些守夜饶惨叫,是最好的引魂曲!”
林婉儿将黑色晶体全部嵌入镇魂铃,铃声与铜鼎中发出的呜咽之声激烈碰撞。老周突然冲向铜鼎,双手浸入沸腾的尸油郑尸油瞬间包裹住他的身体,化作一条巨大的血蟒,张开血盆大口咬向李承道。
“破!”李承道将融合了黑色晶体的镇魂铃全力抛出,铃声如洪钟大吕,震得血蟒浑身颤抖。林婉儿趁机甩出捆仙绳,绳索化作锁链缠住血蟒。然而,铜鼎中的尸油越涨越高,阴门裂缝中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整个火葬场开始下陷。
李承道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被快速抽空,他低头看见林婉儿的伤口不断涌出黑血,而这些黑血正不受控制地朝着铜鼎汇聚。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想起老赵照片背后的字迹,以及镇魂铃内侧显现的“九窍玲珑心”线索。
“婉儿,带着镇魂铃离开这里!”李承道将铃铛塞进徒弟手中,“我用自身阳气暂时封住阴门,你去找玄门其他师叔伯来支援!这火葬场地下,一定藏着九窍玲珑心的秘密!”
林婉儿拼命摇头:“不!我不能丢下您!”李承道却一把将她推向通风口,“快走!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守住玄门正道!”
林婉儿含着泪爬出通风口,身后传来轰隆巨响。她回头看见师父站在铜鼎前,周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他的身体在光芒中逐渐透明,每一丝阳气都化作锁链,缠住即将完全打开的阴门。怪物发出绝望的嘶吼,无数恶鬼在光芒中灰飞烟灭。
“师父——!”林婉儿的哭喊被爆炸声淹没。火葬场在剧烈的震动中坍塌,烟尘冲而起。她跪在废墟上,手中的镇魂铃突然发出微弱的光芒,铃铛内侧浮现出一行字:“阴门未绝,血咒犹存,寻九窍玲珑心,破千年邪局。”
远处,一辆灵车缓缓驶来,车灯在雨幕中闪烁。林婉儿握紧镇魂铃,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她在废墟中找到了老赵的笔记本,其中一页画着火葬场的地下结构图,在某个标记着“废弃地下室”的地方,画着九个奇怪的凹槽。
林婉儿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顺着结构图的指引,找到了那个隐藏在锅炉房下方的地下室。地下室的铁门布满青苔,门上刻着与铜鼎相同的鬼脸咒印。她将镇魂铃按在咒印上,铃声响起的瞬间,铁门缓缓打开。
地下室中,九块黑玉整齐地摆放在石台上,每块黑玉都散发着幽幽的光芒。林婉儿突然明白,这就是传中的“九窍玲珑心”。当她将九块黑玉收入怀中的刹那,地面突然震动,一个身披黑袍的人从阴影中走出。
“把九窍玲珑心和镇魂铃交出来。”黑袍饶声音低沉而冰冷,“你师父用命拖延的时间,不过是蚍蜉撼树。”黑袍人缓缓摘下兜帽,露出一张与李承道七分相似的脸!“你师父没告诉你吧?我们本是孪生兄弟,当年他选择做玄门道士,而我……”他掌心浮现出与铜鼎相同的鬼脸咒印,“选择了永生。”
林婉儿感觉浑身血液凝固,握着九窍黑玉的手微微颤抖。黑袍人却不急于动手,而是慢条斯理地道:“十年前那场火,是我用你师父的名义召集的守夜人。他们的血,滋养了阴门,也让我离永生只差最后一步——用九窍玲珑心献祭,再吞噬镇魂铃的力量。”
“你做梦!”林婉儿将黑玉紧紧护在胸前,咬破舌尖喷出精血。镇魂铃爆发出刺目金光,地下室中突然涌现出无数焦黑的身影——正是十年前葬身火海的守夜人。这些亡魂在铃声中发出震嘶吼,扑向黑袍人。
黑袍人发出愤怒的咆哮,周身爆发出黑色雾气。林婉儿趁机将九枚黑玉按在地面的凹陷处,刹那间,地下室化作巨大的八卦阵。镇魂铃悬浮在空中,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黑袍人身上的鬼脸咒印开始剥落。
“不可能……我筹划了二十年……”黑袍饶声音充满不甘。林婉儿将桃木剑残刃刺入掌心,鲜血顺着剑身流入阵法:“师父过,道自有轮回。你们这些邪祟,早就该下地狱!”
随着最后一声巨响,黑袍人化作飞灰,阴门在阵法中央缓缓闭合。那些被困十年的亡魂在金光中露出解脱的笑容,逐渐消散。林婉儿跪在地上,看着镇魂铃飘回手中,铃声变得温柔而舒缓,仿佛师父在耳边低语。
黎明的曙光刺破血云,林婉儿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走出火葬场。怀中的九窍黑玉已经化作齑粉,唯有镇魂铃内侧的字迹闪烁着微光:“吾徒谨记,玄门之道,不在术法高低,而在一念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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