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这算什么好事？赵就顿时目瞪口呆，直愣愣望向刘知远胖乎乎的脸。
奇怪问：“老哥你没喝醉吧？哪里算好事啊？明明是要老命的苦差！”
闻言刘知远淡然笑笑，只当他没参与过赈灾事宜，经验不足。以至于头昏脑胀，一时无法分辨出其中利弊。
想到此他连忙放下茶杯，起身凑到赵就跟前，边将两根手指放在大拇指上轻轻摩擦，边出言解释：“老弟你糊涂啊！赈灾向来是油水丰厚的美差，更别论灾区还在江南，简直难得一遇！”
“这方面我有些心得，你且静听、记下。赈灾啊，看着很复杂，实际上只要做好三件事即可：一是粮食备好、护好；二是注意防止疫病；三是灾后重建。”
“江南正值秋收时节，不缺粮食。而且富庶甲下，只要跟当地豪绅通通气，让他们雇佣灾民为工，届时灾后重建工作都不用你劳心费力。百姓能吃上饭、有房住，不受饥寒，自然不生民变。”
“只需心防止疫病，便白得一件大功劳，除此之外还能往兜里捞笔银子。老弟你自己，是不是美差？”
照他分析来看，还真是好事一桩。可惜实际情况相去甚远，别防止疫病，光赈灾粮就够抓耳挠腮了。
“老哥啊，你倒是听我把话完啊！”赵就无奈扶额。
自己解释得如此细致，对方却无动于衷，脸色还愈发难看，这不对呀！刘知远也感到了异样，忙做了个“请”的手势，“你。”
稍稍组织语言，随后将整件事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听完刘知远差点没蹦起来，“你的意思是，只有九万两赈灾银，其余什么都没有？”
“有，还赐了柄剑。”赵就叹气。
“那顶个屁用。”刘知远不屑讪笑。端起桌上茶杯连喝几口润润嗓子，接着两声叹息：“总不能把灾民全杀了吧……”
“你比我激进。”
两人抬眸看向对方，皆摇头苦笑。赵就长长叹了口气，道明来由：“我就是想不出办法，才来找你的……”
“你要我蜀地的粮？”刘知远挑眉问。
“多少支援点呗。八个县共用九万两，确确实实不够。”赵就坦诚。
“狗屁！等蜀地的粮食越江南，还不如直接把灾民全杀咯。”
“哈哈哈，那借点兵，我一个人杀不过来。”赵就干脆顺杆子往上爬。
刘知远依旧摇头，“老弟啊，远水难解近渴！况且我还得在京城待一段时间呢。”
“这……打算什么时候回蜀地？”
“怎么也得一个月之后吧。”刘知远轻声道。
一个月么？赵就皱着眉头，按时间看确确实实赶不上，等上一个月的话，赈灾得改成扫墓。
“无法快点么？”
“快不了。”刘知远回答得坚定。他放下手中茶杯，z心里默默算了算，接着出言提醒：“哪怕我今启程回蜀地，路途也得花去月余，灾情又一一变，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啊！”
想了想他接着道：“为今之计，只有想方设法让各州府开仓放粮。若不然光凭九万两白银，难！”
“皇上必定下过旨意，不许开仓放粮。不然区区八个县，别全部州府，就是受灾州府和临近州府愿意开仓，也无需赈灾了。”
此时此刻赵就心里充满哀叹。上有什么都想要的皇帝，下有饥苦的灾民，他夹在中间，两头都得顾，两头都难办。
刘知远被他情绪感染，咬咬牙狠心道：“许以重利，让江南的粮商先顶上。总之一句话，你至少要先顶住一个半月的时间，要不然我想帮忙都帮不上。”
迟疑几息后赵就沉重点零头，“多谢老兄仗义相助，其余的我再想办法吧。”
“客气，举手之劳罢了。我现在就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回蜀地，希望能来得及吧。”刘知远道。
“有劳了。”
喝完杯中热茶，刘知远吩咐管家研墨，提笔写下一封信，叫人日夜兼程，送回蜀地。
而赵就则告别一声后，脚步匆匆往外走去。来到马车前，朝驾车旗交待：“你跑一趟，把姜千户叫到我府上。”
“属下马上去办。”
看着马车渐渐远去，赵就带着沉重的心情，转身往院子方向而去。
此时的清玄宫内，元琢高坐法坛之上，左手边冯公公规规矩矩站着，对面坐着陆文玉。
三人脸上皆是凝重。
元琢开口打破沉默，问：“近来边关可有异常？粮草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陛下，胡人已有所察觉，最近连续不断试探，动作也越来越大，但都被挡了回去，并未讨到便宜。粮草早已准备齐整，可随时出兵。”陆文玉恭敬回答。
“你做得很好。河西那边呢？依然没有进展？”元琢又问。
“柳桓舟严防死守，很难把眼线插进去。”
“那就眼睁睁看着他逍遥？”元琢的语气重了不少，明显有怒意。
而陆文玉依旧面如平湖，温声回道：“臣已经在想办法了，但短时间内想把眼线插进去，实在太难，还请陛下谅解。”
“还要多久？看不见听不着，朕实在放心不下啊……”
“最多一个月，必定有结果。”陆文玉信誓旦旦保证。
“希望是好结果吧。”元琢压下心里怒火，幽幽感叹道。
他用手撑地站起来，一步步缓慢走下法坛，深邃目光望向北方，“蛰伏二十余年只为今朝，朕要一战功成，使下人不再受胡人威胁。”
“陛下圣明。”
“主子圣明。”
两人齐齐跪下。元琢转身摆摆手，轻声让他们起来，“文玉啊，你还得多上点心，河西一旦跟胡人有接触，马上禀报朕。”
“臣明白。”陆文玉道。
“江南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朕已经差人去办，专心于河西与宁州便是。”元琢轻声吩咐道。
完他打了个哈欠，面露疲惫打发道：“朕乏了，你们都下去吧。”
两人回了声“是”，各自轻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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