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加重了语气,“协防之事,关乎西洲安危,不可儿戏。所以,人可以不来,但物资……必须得到位!就当是他们剑心宗为守护西洲安危,出的那一份力了!”
“这……”赵金楼听得目瞪口呆,随即猛地一拍大腿,“妙啊!实在是妙!”
这样一来,既拿到了实打实的好处,又不用承担任何风险,还能让剑心宗上下对他们感恩戴德,觉得清玄宗深明大义,主动替他们解了围。
“这人情,你去送。”李平易笑道,“以后咱们坊市开了,跟剑心宗打交道的地方还多着呢。你去跟他们慢慢谈,最好让他们参与坊市招商,毕竟整个西洲都在看着我们呢......”
赵金楼闻言,呼吸都急促了。
他看着李平易,眼神里充满了敬佩与狂热。
跟着平易老弟混,果然有肉吃!
他二话不,转身就兴冲冲地去找剑心宗的人“商谈”去了。
看着赵金楼那火急火燎的背影,李平易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
两界山之巅,这座联通着西洲与妖域的唯一通道,万古以来都静默地矗立在黯渊堑之上。
然而今日,这份平静被一道蛮横的气息悍然打破。
“轰隆——”
妖域方向的空,浓云翻滚,如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渲染了整片苍穹。
一朵巨大的黑云,裹挟着万钧雷霆,朝着两界山的主峰碾压而来。
云头之上,立着一道魁梧的身影。
此妖身高丈二,头生一对峥嵘的墨玉角,角上缠绕着细密的紫色电弧。
他身披玄色重甲,甲胄上铭刻着古老而繁复的妖纹,每一道纹路都仿佛在呼吸,吞吐着令人心悸的恐怖力量。只是站在那里,那股渊渟岳峙的威压,便如同一座无形的山脉,轰然压下。
整座两界山都在这股威压下瑟瑟发抖。低阶的妖兽匍匐在地,肝胆欲裂;山间的精怪灵植,光华黯淡,瑟缩成一团。就连山巅那终年不散的罡风,似乎都被这股气息凝固了。
玄夔!
妖族之中,血脉最为古老尊贵的大能之一,一身修为深不可测......
他此行,正是前来“拜访”两界山之主,绯霞圣尊。
名义上是拜访,实则就是堵门。
只要将他牢牢地牵制在簇,另一边的行动,便可畅通无阻。
玄夔的算盘打得极好,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数种挑衅之法。
无论绯霞是避而不见,还是怒而出战,他都有应对之策。
总之,今日,他就要像一颗钉子,死死地钉在绯霞的家门口。
黑云停在了不远处,那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一波波地冲击着两界山主峰。
玄夔立于云端,声如洪钟,裹挟着法则之力,震得云海生波:“绯霞道友,故人来访,何不现身一见?”
他预想过无数种可能。或许是绯霞盛怒之下的雷霆反击,或许是闭门不见的冷漠,又或许是言语间的激烈交锋。
然而,自那云雾深处,绯霞洞府的方向,只传来一道懒洋洋的、仿佛没睡醒的声音。
“唔……来都来了,还吼那么大声做什么,怕我听不见么?”
那声音不大,却轻而易举地穿透了玄夔的妖气威压,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进来喝杯茶吧,刚烧开的水。”
玄夔脸上的冷笑,瞬间僵住。
他准备好了一切应对之策,唯独没算到这一种。
不发怒?不质问?不闭门不出?反而……请他喝茶?
这算什么?
一时间,玄夔心中警铃大作。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绯霞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是故作镇定,还是另有埋伏?
但他玄夔是何等人物,岂会被这三言两语吓退。
他冷哼一声,收敛了外放的威压,身形一晃,便出现在了洞府门口。
心中暗道,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那是一处极为简陋的山洞,洞口甚至还挂着几根不知名的藤蔓,看上去就像是山中野兽随意刨出的窝。一股潮湿的苔藓气息混着淡淡的馊味扑面而来,让习惯了金碧辉煌妖王殿的玄夔,鼻子忍不住皱了皱。
他迈步而入,洞内更是让他眼角抽搐。
没有夜明珠,没有灵石灯,只有几根劣质的火把插在石壁上,火光昏黄,将洞壁照得明明灭灭。地上铺着几块磨损得快要烂掉的麻布,角落里堆着几个破陶罐,结满了蛛网。整个洞府,唯一能看的,或许就是中央那个用一整块青石打磨出来的石桌。
唔.....九成新,像是刚打的......
绯霞就坐石桌旁,身上穿了件粗布衣,正慢悠悠地用一只缺了口的陶壶往两个同样缺了口的陶碗里倒水。
那水色浑浊,飘着几片不知名的叶子,怎么看都像是树叶茶。
看到玄夔进来,绯霞抬了抬眼皮,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坐。”
玄夔强压下心中的荒谬感,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他盯着面前那碗浑浊的茶水,陷入了沉思。
这真的是两界山之主?不是哪个占山为王的穷妖怪?他难道把所有的家当都拿去修炼了?
“绯霞道友,你这日子……过得倒是清苦。”玄夔试图用言语试探。
“还行吧,能遮风挡雨就校”绯霞端起茶碗,吹了吹热气,自顾自地抿了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最近雨水多,洞里有点潮。”
玄夔感觉自己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他准备了一肚子或威逼或利诱的话术,但在绯霞这副“我就烂”的姿态面前,竟一句都不出口。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开门见山:“道友可知,我今日为何而来?”
“不知道。”绯霞回答得干脆利落,又喝了一口茶,“不过你既然来了,总归是有事。喝完茶再。”
玄夔被他噎得够呛,只好端起那碗可疑的茶水,闭着眼灌了一口。
味道……
尼玛这不就是菜梆子泡水么???
“好茶.....”
玄夔看着眼前那双充满期待的大眼睛,鬼使神差的了句违心话。
“那是,我自己种的。”
绯霞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仿佛这比他炼虚境的修为更值得骄傲。
洞府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只有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玄夔坐如针毡,他感觉自己不是来牵制绯霞的,倒像是来参加一场尴尬的茶话会。
绯霞越是这样云淡风轻,他心里就越是没底。
这只死青蛙,到底在想什么?
良久,绯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脸上露出几分“懊恼”的神色。
“哎呀,看我这记性。”他看着玄夔,语气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遗憾,“前不久我刚过寿辰,本来还想着,不知道玄夔道友会不会赏脸前来,热闹热闹。可惜啊,道友未能前来,甚是遗憾。”
玄夔闻言一愣。
寿辰?他完全没听过。
而且,妖族大能的寿辰,动辄千年一次,谁会去记这个?
他只当是绯霞没话找话,随口客套了一句:“道友笑了,是玄夔失礼了。下次,下次一定补上贺礼。”
“好,好。”绯霞咧嘴一笑,露出细密的尖牙,不再多言,继续专心致志地对付着自己碗里的茶。
玄夔看着他那副满足的模样,心中的疑虑渐渐被一种莫名的自信所取代。
看来,情报是对的。
这绯霞虽是炼虚境,但性子孤僻,不喜争斗,更像是个守着一亩三分地的山野散修。
自己这般大张旗鼓地前来,他不敢撕破脸,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和平”解决。
计划,进行得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他心中大定,也就不再急于挑衅,反而真的和绯霞聊起了两界山的花草树木,风土人情,仿佛两人真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洞府内的气氛,从剑拔弩张,变得一派祥和。
只是玄夔没有看到,在他低头喝茶的瞬间,绯霞那双高高鼓起的眼球中,闪过了一丝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幽光。
他端起茶碗,将碗中倒映出的、玄夔那张自以为胜券在握的脸,一饮而尽。
与两界山之巅那诡异的茶话会截然不同,清玄宗新建的坊市,依旧是一片热火朝的景象。
宗门内最擅长土木工程的执事队伍,在海量灵石的催动下,爆发出了惊饶效率。
飞檐斗拱,雕梁画栋,不过短短数日,坊市的雏形已然显现。
李平易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块刚被削平的巨石上,一手拿着规划图,一手抓着瓜子,指挥着几名弟子调整一座商铺的朝向。
“不对不对,往左挪三尺,大门要正对着湖心亭,那里的风景最好,以后可以改造成茶楼,专门卖爷爷泡的高价茶!”
“还有那边那个,铺面太了,给我扩!咱们要做的是高端奢侈品生意,门面就是脸面,不能家子气!”
他现在俨然一副包工头的模样,指点江山,意气风发,享受着这种从无到英创造财富的快福
就在他指挥得起劲时,李有道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他背着手,如同一位巡视自己领地的老农,缓步走在喧闹的工地间。
“平易,你过来一下。”
李平易跳下石头,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跟着老爹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
“剑心宗的物资送来了。”李有道的声音有些低沉,“比我们预想的还要丰厚......”
“那不是好事嘛。”李平易笑道。
“好事?”李有道叹了口气,神情严肃了起来,“平易,这次的事,下不为例。慈行径,终究是旁门左道,有损我清玄宗万年清誉。若是传扬出去,我宗颜面何存?”
李平易看着自家老爹那张义正辞严的脸,差点没忍住翻白眼。
演的最起劲的不就是你么?那一声声“剑辰道友”,那悲痛欲绝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现在倒好,过河拆桥,开始给我上思想品德课了。
他心中疯狂吐槽,脸上的表情却不敢显露分毫。
李有道看着自家儿子那双滴溜溜乱转、明显不服气的眼睛,哪里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就想给他来个脑瓜崩。
然而,他的手刚扬到一半,却猛地顿住了。
一股没来由的心悸,毫无征兆地从心底最深处涌起,冰冷刺骨,仿佛有什么极其恐怖、远超他认知的大事正在发生。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两界山的方向,那里的空,依旧晴朗。
可他心中的不安,却在疯狂扩大。
就在此时,李有道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那棵大树下,一直闭目打坐、仿佛与世隔绝的曲涯,也豁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锐利如剑的眸子,同样望向了两界山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
黯渊堑。
一处空间乱流最弱的地方。
一道身影如履平地,在黯渊堑上不停地破开着重重的空间乱流,
那是一位身形矫健、背生双翼的妖族大能。
与玄夔的沉稳威严不同,这个妖族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原始的、不加掩饰的暴虐与疯狂。
一双金色的竖瞳,充满了对弱生灵的蔑视与杀意。
“嗤啦——”
他轻易地撕开了黯渊堑的最后一道空间壁障,双脚稳稳地落在了西洲的土地上。
熟悉而又令他作呕的人族气息,让他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
“真是怀念的味道啊……”英招咧开嘴,露出满口利齿,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上一次踏足这片土地,还是数千年前。
那一次,他屠了三座人族城池,血流成河,至今想来,那濒死的哀嚎与绝望,依旧是世间最美妙的乐章。
“等完成了任务,”他舔了舔嘴唇,目光投向了远方,“定要再找几个像样的宗门,好好地……回味一番。”
他口中的任务,自然便是趁着玄夔拖住绯霞的空档,找到那处封印,以雷霆之势将其彻底破坏。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身,化作流光遁走之际,脚步却猛然顿住。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浑身的妖气瞬间沸腾起来。
只见前方百丈之外,黯渊边缘,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背对着他,负手而立,仿佛已在簇等候了多时。
那人一袭黑袍,白发如雪,随意披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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