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你送六钱银子到兵部。”
老李张了张嘴，想些什么，但什么也没出口。
每一年的秋，兵部就会给各部级官员官员送柴火钱，数额并不多。而今日早上，兵部送来的柴火钱，经他核算多了六钱银子。
李书楼的清廉，就像一轮太阳，灼烧着接近之人，但温暖了安阳百姓。
李书楼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因为他的心里，只有南楚，只有百姓。
宁皇给予了他足够的权利，也给予了他无上的荣耀，但给不了他信任。
她是一国之君，李书楼忠的不是君。
今夜寒雨绵绵，没有一前停歇。
已是三更，李书楼看着窗外的黑夜，久久无言。
他想做的事还有很多，但已力不从心。
这一生，他无愧于南楚，无愧于百姓，无愧于宁皇。唯愧于母亲、妻子、儿子。
一滴眼泪落下 ，李书楼咳嗽不止。
他是南楚之官，行南楚之事，立地之心，怎可儿女私情？
为官者当正，百姓才服，国家才富。
李书楼在弥留之际，写下了一段话。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量可贞。大丈夫立于地之间，当养地浩然正气，行光明磊落之事。克己、慎独、守心、明性。以克人之心克己，以容人之心容人。
忽然一口鲜血从口喷出，映在字上，字字如血。
李书楼步履蹒跚走到床前，合衣躺下。
他的眼前浮现出母亲慈祥的笑容，旁边夫人柔声道，
“夫君，辛苦了！”
“不苦！”
一句不苦，李书楼合上了眼。
风轻轻一吹，那一盏孤灯熄灭，此时空有一颗流星划过际。
安宁二十六年秋，李书楼病逝于安阳都御史府。
一夜寒雨交加，清晨的安阳却停了风停了雨。一轮红日从地平线升起，让人感到无比温暖。
老李见大人还没起床，并没有催促。大人太累，该休息休息了。
准备好饭菜，又烧了水，依旧没见大人起来。
当老李推门进屋，发现李书楼早已死去。
老李颤巍巍的磕了头，高声道，
“大人一路走好！”
曾经李书楼，如果他死了，不必惊动百姓，通报官府即可。
老李穿了素衣，又在屋外挂了白。随后去了兵部，把那六钱银子退了。
当李书楼的死讯传到京城之时，宁皇下令，让大司马贾谊亲自去接他回家，随后又让林语柔亲写讣告，并刊登在岳麓书社上。
贾谊来到都御史府时，遍寻海瑞的住处后，只找到了几件打着补丁的破衣服和装着破衣服的几口破箱子。为官几十年，领一品俸禄，享一品荣誉的李书楼，这就是他的全部财产。
安阳城百姓得知李书楼病逝，男女老幼无论见过还是没见过李书楼与否，都在家自发为李书楼守孝，号啕大哭。
整个安阳人人穿白衣，家家点白灯挂白绫。
贾谊在安阳设领堂，供百姓悼念。
李白从军中回来，跪在父亲的灵柩前，痛哭不止。
后来，张夭夭也来了，并穿了孝衣，随李白一同跪下。
李书楼的死，震动下，无数人蜂拥而至，表达自己的哀思。
纵观人族历史，为官者，像李书楼这样清廉的，几乎没樱
也许，对于南楚，这样的官，有或者没有，不影响大局。对于百姓，一定要樱
宁皇下旨，封李书楼为德国公。
怀亿得知李书楼之死，他想去看一看。
长安看了他许久，随后道，
“你还是放不下？”
怀亿苦笑道，
“总还有一丝期待。何况，我与白也是朋友。”
“去与不去在于你。但是，我还是要，无论张夭夭在还是不在，她与你已不可能。”
“大伯！我就这么不堪吗？”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没有道理可言。”
两人出了庙，入了凡尘。
当他们走后，段文鸯出现在西的正门，他没有进去，而是搬了一张椅子和一张桌子，桌上有酒有菜。
西已被狼骑围住，但在外围，还有百万大军，那是屠圣之军。
此时圣僧慧可走了出来，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施主，有必要如此吗？”
“很有必要！”
“西已臣服于南楚。”
“所以我才没有进西。”
“国师知道吗？”
“不知道！”
慧可沉默了许久，再次开口道，
“以一人之决择，断众人之生死。这不公平！”
“您是圣僧，也是修真者。这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相对的公平。他是西的佛子，所以西将承受此因果。”
“没有缓和的余地？”
“没有！”
“无论怀亿如何选，但西永远忠于南楚。”
“不够！”
“怎么才够？”
“只有死去的人，才不会背叛。对不起，我们不能把不可控的风险留在南楚。”
慧可叹了一口气，没再什么。
“喝酒吗？”
“贫僧是修佛之人。”
“吃肉吗？”
“贫僧还有事，不打扰大元帅的雅兴。”
看着慧可离开的背影，段文鸯眼中金光闪烁。
这个慧可不简单，心思深沉。好一招以退为进。
西会反抗吗？一旦事情发生，无论付出何种代价，西不能留。
“祖师………”
“虚云！是福是祸，不由你我。修的是佛，接受一切可能。”
“弟子让人去准备！”
“没必要！准备与不准备，没有区别。就连我，也必将陨落。”
“南楚太霸道了！”
“霸道？虚云，这世界最终用实力话。”
“西为了南楚，付出了很多。”
“这些年，你悟了什么？就这？西为南楚拼命，并没有吃亏。得到了足够的资源。如果想去争这些资源，所付出比这更多。何况，不臣服南楚，西早已不存在。”
“师祖，弟子错了！”
慧可叹了一口气，看着塘中的鱼儿在嬉戏。
“你亲自带着他们念经诵佛吧！什么也不要想，也不需想。”
“弟子领命！”
心如莲花不着水，又如日月不住空。身在红尘中，事来则应，事过则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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