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没事，彩衣出事了。
她怀孕了。
从石榴问她要卫生巾的那一刻起，彩衣就觉察到了问题——她的例假已经很久没来了。
虽然彩衣未婚懵懂，但大姐已经嫁人生子，姐妹之间还是聊过一些的。所以她大约懂得一些皮毛。
上午，趁着裴嘉楠陪着石榴吸氧，她偷偷去妇科做了检查。
果然，她怀孕了。
林彩衣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又惊喜，又慌乱。
因为裴嘉松要留着看店，并没有跟过来，彩衣没人可以商量，她想告诉妹妹，又觉得不好意思，也不想让虚弱的石榴跟着担心……
无论如何，春节前都必须要结婚了。
——
虽然彩衣带了足够的钱，石榴也没什么事，但他们几个终究年纪还——中午时分，得到消息的裴大山和阮玉赶到了医院。
还没进门，阮玉就看到裴嘉楠在给石榴剥橘子，两人笑笑，亲密无间。
阮玉意味深长的看了裴大山一眼，裴大山神色复杂，咳嗽一声，这才推门进去。
“爸，婶儿，你们来了。”
裴嘉楠连忙起身，裴大山没理儿子，只是关切的看向了石榴。
“石榴，你没事吧？好点没？”
看着母亲和裴大山一起进来，石榴心里有些别扭，所以对于笑容满面的裴大山，她有些冷淡，也没过称呼，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我没事。妈，你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吗？你们几个孩子是真能作啊，大半夜不回家不睡觉，点着炉子打牌玩，这好了，玩到了医院，这幸好没出大事……”
“好了，都这会儿了，先别埋怨了。”
裴大山一话，阮玉就闭了嘴。
石榴心中苦笑，果然是一物降一物。若是自己父亲这么话， 只会换来母亲的一顿臭骂。
看石榴不大愿意搭理自己，裴大山看向了儿子。
“楠，大夫怎么？”
“大夫没事，再观察观察，等验血结果出来，没什么问题的话，下午应该就能回家了。”
“验血？石榴验血了？”
“是啊，早上抽了血，要查什么血氧浓度。”
裴大山挠了挠头，又看了一眼阮玉。
阮玉不动声色，岔开了话题。
“对了，彩衣呢。”
“哦，彩衣姐好像去拿检查报告了。”
话音刚落，满面愁容的彩衣推门进来了。
看到裴大山和母亲都来了，她有些诧异，手里的单子赶紧捏成了一团。
“彩衣姐，检查结果怎么样？大夫怎么？”
看她神色难看，裴嘉楠还以为石榴的检查结果有什么问题。
“哦，石榴没事，放心吧。”
“验血的单子给我看看。”
裴大山着伸出了手，彩衣赶紧把单子揣在了兜里。
“单子……在大夫那里，他没啥问题，我就没拿过来。”
“那你手里拿的是啥？”
“我这……缴费的单子。”
“哦，花了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这都是松给的钱。”
彩衣着，赶紧岔开了话题。
“你们要看验血单？我下午去取，这会儿医生下班了。下午应该也能出院了。”
“那就好，对了，你们吃饭了没？走吧，看样子石榴也能下地了，咱们出去吃饭。”
裴大山讨好的看向石榴。
石榴不愿意看到母亲和裴大山在一起，一点也不想动。
“我不去了，头还有点疼，想睡会儿。”
“那……你想吃什么，等会儿给你带回来？”
“随便什么都行，我也不饿。”
裴嘉楠一看，决定留下来。
“爸，那我也不去了，我在这儿陪石榴。”
裴大山看了看儿子，什么也没，转身出门了，彩衣和阮玉跟了出去。
裴大山虽然是农村的，但他没少进城，对医院附近还是熟悉的。
他知道阮玉爱吃羊肉烩面，就去了医院附近一个羊肉烩面馆，要了三碗烩面，又点了几个菜，开了一瓶二锅头，慢慢的吃喝起来。
原本彩衣也是爱吃烩面的，但如今却一点儿闻不了羊膻味。
强忍着反胃，她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
彩衣借口怕石榴和楠饿肚子，打包了两份面就先回医院了……
看着彩衣离去的身影，裴大山一杯白酒下了肚，长叹一口气。
“玉，我怎么觉得石榴这孩子对我有意见呢？”
“没有吧。”
“怎么没有，你没看见她都不理我，也从来没有过个称呼。”
“过称呼？你想让她叫你什么？”
“这……叫什么都行，关键是这孩子对我有敌意。你，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
阮玉白了他一眼，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先别石榴，你就彩衣怎么办？马上年底了，婚事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她李淑珍到底什么意思？”
听阮玉提到孩子的婚事，裴大山默不作声，只是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如今他最头疼的就是大儿子的婚事。
因为媳妇李淑珍死活不同意。
起来，他这个媳妇以往都是没什么主意的，让她往东不敢往西，偏偏这次认了死理，什么都不要彩衣这个儿媳。
她还放了狠话， 如果让彩衣进门，她就绝食饿死。
对此，裴大山很无奈。
他向来不打女人，两个儿子又都大了，也不好太为难他们的妈妈，只能这么拖着。
他倒是征询过松的意见。
松对婚事也不着急，眼下他一心只想赚钱，反正在他心里，彩衣早就是自己媳妇了。
“裴大山，你倒是话啊？”
“这不是……淑珍她不同意么，总不能真让她去寻死啊，那对孩子们的名声也不好。”
“她不同意？那你儿子当初招惹我们干嘛？你当初又是怎么答应的？彩衣他爹也不同意，但我就能做他的主。怎么，你现在话不好使了？”
“这……你不是要让松在镇上买房吗？这游戏厅投入不少，还没挣到钱……”
“房子可以年后再买，但婚事总得办了。现在彩衣有时候都不回家了，吃住都在镇上，我看他俩肯定也住一起了。再这么下去，早晚要出事，真等到那时候，俩家面子都不好看。”
阮玉是真着急了。
眼看裴家一拖再拖，她真的觉得有些不妙了。
如今上门女婿已经不重要，买房买铺也不重要，赶紧把婚礼办了，给彩衣一个名分才最关紧。
阮玉素来要强，从不服软，今日竟肯低头让步，这让裴大山有些不忍。
他一直觉得阮玉拉扯几个孩子挺不容易，何况他对彩衣没什么意见，这闺女的性情容貌和松倒也般配。
“要是房子不着急，那就好办多了。松倒是和我聊过这事，他妈要是真不同意，不行年前就先把结婚证领了，把生米做成熟饭，淑珍再反对也没用了。”
缓了一口气，裴大山赶紧补充。
“至于婚礼，就等明年挣到钱了，买了房买了铺，再风风光光的补上。就是……委屈彩衣了。”
阮玉听完，瞪了裴大山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眼下，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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