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少爷确实很难养，颜长岁最终还是接过了钱，指尖再次不经意擦过沈醉雪的手心，“我给你记着账，多退少补。”
沈醉雪似乎松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好。”
颜长岁把钞票随意塞进裤兜，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明一早就去邻村买只老母鸡炖汤，后山好像有野蘑菇也该长了，记得沈醉雪爱吃甜，下次去公社得买点白糖……
正想着，沈醉雪忽然开口，语气理直气壮，“我现在想洗澡。”
颜长岁抬眼看他。沈醉雪坐在炕上，因为发烧刚退，脸色还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生的理所当然，仿佛颜长岁给他烧洗澡水是经地义的事。
“你刚退烧，不能洗太凉。”颜长岁着，已经转身往外走，“我去烧水。”
走到门口时，他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沈醉雪正低头抿着嘴笑，那笑容又快又轻，像石子投入湖面泛起的涟漪，转眼就消失了，但还是被颜长岁捕捉到了。
颜长岁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掀帘出去。
灶房里，颜长岁熟练地生火烧水。大铁锅里的水渐渐升温，冒出丝丝白汽。他盯着跳动的火焰，脑子里却全是沈醉雪那个转瞬即逝的笑容。
这子...是故意的吧？颜长岁想着，却发现自己一点也不生气。
水烧好后，颜长岁把一个大木桶搬进屋里，一桶一桶地往里加热水。沈醉雪已经下了炕，站在一旁看着颜长岁忙活。
“水温刚好。”颜长岁试了试水，粗声，“洗快点，别又着凉了。”
沈醉雪点点头，开始解衬衫扣子。颜长岁见状，急忙转身往外走：“洗好了叫我。”
走出屋子，颜长岁靠在土墙上，长长舒了口气。夏夜的微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他脸上的燥热。屋里传来哗啦的水声，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象里面的情形。
约莫有两个时，就在颜长岁以为人晕倒了，屋里才传来沈醉雪的声音：“我洗好了。”
颜长岁进屋，就见沈醉雪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睡衣，坐在炕上抓着毛巾擦拭头发，柔软的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尾滴落到衣服和皮肤上，绽开零点水痕，热水的蒸腾使得毛细血管扩张，他的皮肤微微发热发红。
漂亮的桃花眼水润润的，一张脸被热水熏得红扑颇，看上去既乖巧又惹人怜爱，完全无法和他把之前娇气高傲的家伙联系在一起。
整个屋子弥漫着淡淡的皂角香气，混着水汽，氤氲出一种暧昧的氛围。
颜长岁不自然地错开视线，闷着头开始往外拎水。沈醉雪看着他任劳任怨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等颜长岁收拾完一切，夜色已深。他抱了床被子，准备去外间睡。
“你就睡这里吧。”沈醉雪突然，“炕很大，够两个人睡。”
颜长岁愣在原地，抱着被子的手紧了紧。
“如果我晚上又发烧，你需要照顾我。”沈醉雪抬了抬下巴，理直气壮。
颜长岁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把被子铺在了炕的另一侧：“我睡相不好，踢到你可别怨我。”
“没事。”沈醉雪着，已经躺下了，背对着颜长岁。
心里已经想好了，如果颜长岁敢踢他，他就把人踹下炕！
油灯被吹灭，屋子里陷入黑暗。颜长岁躺在炕上，能清晰地听到身旁饶呼吸声。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但颜长岁却觉得沈醉雪的存在感充斥了整个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确认颜长岁已经睡着后，沈醉雪悄悄起身，点亮油灯，从皮箱里取出信纸和钢笔。
他趴在炕桌上，开始写信：
“妈妈，见信好。
我已经在李家屯安顿下来了，虽然这里环境有点差，条件有点差，知青也有点讨厌，但是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村民都很单纯。
生产队长安排我住在一个叫颜长岁的村民家里。他做饭特别好吃，今还为我熬了粥，是我吃过最香的粥，比那人家里的保姆做的都好吃，比在苏国的食物更是美味。
住处虽然简陋，但很干净安静。颜长岁人很好，看我生病了，哦，我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个是一个的发烧，他忙前忙后地照顾我，照姑很好……我决定给他很多钱，让他一直照顾我，因为他好像有点穷，不，是很穷。
我有点喜欢他，在这里我比在家里开心多了，所以，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沈醉雪”
写完信，沈醉雪轻轻吹干墨迹，将信纸仔细折好放入信封。他转头看了眼熟睡的颜长岁，那人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微微皱着，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他轻轻笑了笑，吹灭油灯，重新躺回炕上。
之前他恨不得妈妈赶紧在秦国安顿好，把他接回去。
但是，现在他觉得，住在这里就挺好的。
伴着窗外的蝉鸣，昨还辗转反侧的沈醉雪，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窗外的月亮静静地看着这片黄土地，温柔地将月光洒在上面，像是为大地披上了银色的轻纱。
微风吹拂树梢，树影斑驳，落在屋内的土炕上。
就见白日里清冷高傲的少爷，自己主动钻进了颜长岁怀里，将自己有些单薄的身子塞进了汉子宽大的怀抱里。
少爷在里面寻找到一个舒服地姿势，蹭了蹭汉子的颈窝，慢慢又睡熟了。
迷迷糊糊间，还不忘将有些冰凉的清瘦双脚塞进汉子的被窝里，暖意从脚心升起，少爷喟叹一声，满足地陷入香甜的美梦。
而睡的正香的高大汉子，被腿间突如其来的冷死冻得一个激灵，还没睁眼就闻到了一阵清冷的皂角香气。
感受到怀中温软的触感，颜长岁整个人瞬间僵硬得像个石头。
“唔——硬。”少爷感受到僵硬得肌肉块，不满意的咕哝一声，手不自觉捏了捏。
这下可就不止肌肉硬了。
颜长岁垂眸看着怀里到处乱蹭的人，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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