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皓和诸葛夜离开了眼前那间弥漫着鱼腥与沉闷气息的渔夫屋。
沿着蜿蜒的湖岸线，他们沉默地向下一处渔民屋走去。湖面泛着死寂的微光，倒映出那诡异的‘月神’虚影，空气中散发的诡异气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下一间屋的门虚掩着。
推门而入，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腐气息扑面而来。屋内光线昏暗，两名男子赤裸裸地躺在简陋的草席上。
嶙峋的肋骨、塌陷的腹部、干枯如树皮般紧裹着骨头的皮肤……如同两具被晒干的骨架。
明皓抬手敲了敲门，制造出声响。
其中一人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有着浓重黑眼圈的眼珠子，在看清门口的不速之客后，双腿异常麻利地支撑起身体，几乎是弹跳着站起来。
“嘿嘿！”他咧开嘴，露出发黄的牙齿，笑容里带着一种近乎谄媚的热切，“是外面来的贵人吧？”
诸葛夜上前一步，开始低声与对方交谈，打探着关于出去的信息和簇的状况。
片刻后，诸葛夜回到明皓身边，压低声音道：“和前一个渔夫类似。坚称自己是本地人，但是关于我们这些外来者的概念明显有所欠缺，只知道我们是外面来的，但是外面是什么却不清。不过，他开出的价码是三百基料一个人。”
“三百？”明皓眉头紧锁，不由感到困惑，“这价格怎么还带变的？上一个要五百，这个要三百……难道是前一个渔夫虚报价格？
可我的【心心相印符】明明没在前一个渔夫身上察觉到任何撒谎的波动！他打心底里认为自己的就是真的。”
诸葛夜目光越过明皓，落回那个正眼巴巴望着他们的枯瘦身影上，缓缓道：“或许……问题不在于他们是否撒谎。而是他们的认知本身，就已经扭曲了。他们发自内心地相信自己所陈述的是事实。
比如‘本地人’的身份、‘出去’的含义、‘基料’的价值等等。但这份‘相信’，与我们所理解的‘真相’不同。”
明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诸葛夜的设想与他心中的不安隐隐相合。
“而且，皓，你注意到了吗？”
诸葛夜声音阴冷道，“他们最诡异的地方是，他们拥有着……完整的语言能力。”
明皓一愣，思考片刻后，便明白了诸葛夜所指。
是的，这些渔民能流畅地对话，能清晰地表达自身诉求，能使用逻辑性的词语，甚至能进行基本的讨价还价和身份陈述。
这绝非智力低下或精神错乱者那种混乱的呓语。他们的语言，在语法、词汇和表层逻辑上是正常的。
这些人甚至连最基础的‘人是人他妈生的’这种基础认知都不知道，可他们却不是单纯的傻子，而是会话、会表达、能思考，有着成熟语言逻辑的正常人。
“这才是最矛盾，也最不合理的地方。”诸葛夜的目光锐利起来，深刻的剖析起当前遇到的悖论。
“语言，从来不是凭空产生的。它是思维的外壳，是认知世界、构建概念、进行逻辑推理的工具。
一个能熟练运用语言进行有效沟通的个体，其内在必然有一套与之匹配的、用以支撑语言意义的认知结构。”
明皓内心怦怦直跳，对于脑海中出现的设想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接过话头分析道，“简单来就是语言依赖认知，他们掌握了语言，能理解较为复杂的【交易】、【信仰】等概念。
可却明显缺乏了另一部分基础的认知，例如生命起源、时间概念等。
他们只知道他们需要知道的事情，对于其他缺乏的认知却从未诞生过疑惑和思考。
正常情况下，人类的好奇心会驱使他们填补认知上的空白。可是他们面对我们这些外来者，第一反应是跟我们做交易，而不是弥补这部分认知空白。
这就像是某种东西、某种超出我们理解的力量，在持续地‘污染’或‘重塑’着他们的认知。粗暴地修改了他们意识底层的‘源代码’。这地方……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诡异。”
“下一个！”
诸葛夜快步离开屋，朝下一幢屋奔去。
不同渔民给出不同答案，基料价格从最高每人一千到最低一百不等。
直到诸葛夜和明皓拜访到第十五户人家，终于发现了不同之处。
这一户渔民看起来更加的健康，不再是皮包骨的消瘦身材，不过他的精神状态极为糟糕。
男子看到两人后，不禁笑话起来：“你们是在寻找出去的办法吗？别白费心机了，没用的。”
诸葛夜问道：“你不是本地人？”
男子冷笑道：“祟世界哪来的本地人？你们不是真的信了吧？”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诸葛夜问道。
“一百基料一个问题。”
“看来基料在这里很重要......”诸葛夜双掌同时燃起阴火。
男子表现得云淡风轻道：“那你就杀了我吧，反正被困在这里，还不如去死。”
明皓挡住诸葛夜，直接划出一百基料出来。
诸葛夜收起阴火，“回答吧！”
男子道：“吃了这里的鱼，认知会被改变。”
完，男子伸出两根手指，示意轮到第二个问题了。
明皓又划出一百基料出来。
男子缓缓开口道：“你们会以为自己是本地人，想不起来自己的真实身份，并且吃鱼会上瘾，你们身上的食物满足不了你们，会为了获得鱼，将自己拥有的所有东西，慢慢的全部奉献给月神，只为了换得更多的鱼。”
明皓继续划基料。
男子又接着道：“你们交基料给他们，确实是可以出去，但那是暂时性的。带你们出去的渔夫，收取的基料越多，你们能够临时出去的时间就越长。时间一到，你们还是会被抓回来。
我奉劝你们，趁着能出去的时间，挣多一点基料，物资什么的都给备好。这样起码能在这个地方多撑一会。”
诸葛夜皱起眉头问道：“我们回去自己的高楼，月神还能来抓我们？”
“没错，你没发现传送不回去吗？月神大概率掌握着空间传送的能力，你们离开了，它还是能将你们传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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