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聚话音落下，战意如实质般冲荡着灰雾，宣告着他不可动摇的决心。
那尊魔神虚影随之嗡鸣，归墟寂灭的气息引动四周魔气翻涌不休，仿佛在呼应着葬神渊的召唤。
然而，疯老头身上那昙花一现的古老气息已然收敛，他又变回了那副邋遢疯癫的模样，只是眼神深处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他用力顿了顿手中的歪扭木杖，发出“咚咚”的闷响，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子，有决心是好事，但葬神渊可不是你之前闯过的那些地方！”
他浑浊的眼睛扫过李长聚，“那地方，是那位存在陨落时最后的不甘与怨念所化！
里面充斥的不是简单的混乱魔气，而是……道蚀！”
“道蚀？”
夜绯樱忍不住低声惊呼，脸上血色褪尽。
苏妙音虽不明所以，但看夜绯樱的反应也知道绝非好事。
游皓仙也微微蹙眉，似乎对这个词有所忌惮。
“没错，道蚀！”
疯老头声音低沉，“那是能侵蚀、扭曲、乃至彻底湮灭修行者大道根基的恐怖力量！
任你神通盖世，法力无边，一旦被道蚀沾染，道基崩坏，轻则修为尽废，重则……
化为没有理智、只知毁灭的扭曲怪物，永世沉沦！
圣境在里面，也如同狂风中的烛火！”
他紧紧盯着李长聚：“你那尊魔神虚影虽强，蕴含归墟寂灭之意，看似与毁灭同源，但葬神渊的道蚀，是那位存在执念所化，位格极高！
你的魔神血脉，未必能完全免疫，甚至可能引动更深层次的异变！
你，真的想清楚了？”
这番话如同寒冬冷水，将众人因李长聚强大实力而升起的些许乐观浇灭。
鬼婆等人更是面露绝望，他们深知道蚀的恐怖，那几乎是魔渊中最无解的力量之一。
面对疯老头的凝重告诫，李长聚非但没有退缩，眼中反而燃起更加炽烈的光芒。
“道蚀？湮灭道基？”
他轻笑一声，带着绝对的自信，“我的道，便是寂灭，便是终结！
万法皆可葬，万道皆可蚀！
它若来蚀我，我便……反吞了它！”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起魔神戟，无需任何花哨招式，只是朝着疯老头所示葬神渊方向的虚空，简简单单，一戟划出。
嗤啦——
一道幽暗的裂痕应声而开！
那裂痕边缘，并非寻常的空间碎片，而是缠绕着细密的归墟道纹，裂痕之内，并非虚无。
隐隐传来令人神魂颤栗的呜咽与嘶吼，仿佛连通着某个极其不祥的次元。
那是……道蚀的气息！
李长聚竟随手一戟，便短暂撕裂了空间，引动了一丝葬神渊边缘渗透过来的道蚀之力。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但其恐怖的侵蚀特性已然让在场除李长聚和疯老头外的所有人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
而李长聚，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魔神戟一震，将那丝道蚀之力彻底吞没，裂痕弥合。
“看来，我的道，正好是它的克星。”
李长聚收戟而立，语气平淡，却蕴含着无与伦比的霸气。
夜绯樱看着李长聚轻描淡写地处理掉那丝令圣境都忌惮的道蚀，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他不仅无惧，甚至能将其吞噬？！
这已经超出了常理！
疯老头看着李长聚此举，眼中精光再闪，随即又化作深深的忧虑。
他叹了口气：“就算你不怕道蚀，但时间不等人了。
雪芙兰那丫头预感的大变，并非空穴来风。”
他抬手指向魔渊更深处的黑暗：“据老头子我最近观测，无面者的主力，那些真正可怕的存在，已经快要彻底打通与外界的稳定通道，它们的大军，不日即将降临！
届时，整个魔渊都将会沦陷！”
“你若要去，必须赶在它们主力抵达之前！
否则，一旦被内外夹击，或是葬神渊被秩序力量提前污染，你将再无机会！
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我怀疑，无面者背后……
其真正目的，或许不仅仅是要占领魔渊，它们很可能……
也在寻找那位存在的残响！”
这个消息，比葬神渊本身的危险更加骇人。
压力骤增！
时间紧迫，强敌环伺！
李长聚却再次做出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
他心念一动，身后魔神虚影微微波动，一缕精纯而冰冷的秩序气息散发出来，赫然是之前被他吞噬炼化的那个圣境无面者的本源之力。
这股秩序气息与魔渊的混乱格格不入，却被他完美掌控。
“主力将至？正好。”
李长聚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狡黠的弧度，“它们不是喜欢秩序吗？
等我从葬神渊出来，便用它们的秩序，送它们一份大礼！”
他竟然打算利用吞噬来的秩序本源，模拟无面者的气息，行瞒过海甚至反客为主之事？！
这是何等胆大包，又是何等匪夷所思的想法。
疯老头都愣住了，随即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李长聚一般，仔细打量着他，最终喃喃道：“疯子……你子比老头子我还疯！
不过……或许真有可能？”
夜绯樱和苏妙音已经被李长聚这马行空却又透着无比自信的计划惊得不出话来。
沉默片刻，疯老头仿佛下定了决心。
他颤巍巍地从那破烂的衣袍深处，摸索出一块漆黑如墨的令牌。
令牌造型古拙，正面刻着一个扭曲的魔纹，背面则是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图案，散发着与葬神渊同源的不祥气息。
“拿去吧！”
疯老头将令牌抛给李长聚，“这是引魔令，是古老岁月前留下的东西，能让你在葬神渊外围减少一些道蚀的主动侵袭，但也仅此而已。
真正的核心区域，靠的是硬实力和……运气。”
他死死盯着李长聚的眼睛，最后一次问道：“子，前路九死一生，强敌虎视眈眈，现在回头，凭借你的实力，带着你的人离开魔渊，尚有一线生机。
踏入葬神渊，便再无退路！
你，确定要去？”
李长聚接过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引魔令，看都未多看，掌心之中归墟魔鼎的虚影一闪而逝。
嗡！
一股精纯的归墟寂灭之力瞬间包裹住引魔令。
那令牌剧烈震颤，其上古老的魔纹仿佛活了过来般扭曲，试图抵抗，但在绝对的本质碾压下，仅仅坚持了数息，便发出一声哀鸣般的轻响。
令牌表面的不祥气息被强行剥离，那深刻的裂缝图案变得愈发清晰，甚至与李长聚身后的魔神虚影产生了一丝微妙的联系。
它不再是一件外物，而是被打上了李长聚独有的烙印。
“我之道，一往无前，何须退路？”
李长聚手握焕然一新的令牌，目光如炬，仿佛已穿透无尽虚空，看到了那怨念汇聚之地。
“葬神渊，我来了！”
他不再停留，转身便向着那裂痕消失的方向，迈步而去。
身影决绝，一往无前！
魔神虚影相随，煞气冲霄，仿佛要将那葬神之渊，也一并踏在脚下。
夜绯樱、苏妙音、游皓仙互望一眼，立刻跟上。
鬼婆等遗弃之谷众人，望着李长聚消失在灰雾中的背影，心中只剩下无尽的震撼与一丝……渺茫的希望。
疯老头拄着木杖，久久凝视着李长聚离去的方向，浑浊的眼中，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变数……真正的变数，终于来了。
魔渊的，要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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