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无声传递的警讯,如同投入沸腾热油的一滴冰水,瞬间在何济心头炸开!星力被急速吞噬?撑不过明日午时?吞噬源不止一处?地藏果然狡兔三窟,这“大礼”竟还藏着层层杀机!
这突如其来的坏消息,让何济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冷冽的寒芒,但转瞬即逝。他面上笑容分毫未减,甚至更盛几分,仿佛顾清欢传来的并非催命符,而只是提醒他莫要贪杯的寻常关牵他高举的酒杯在空中微微一顿,随即朗声大笑,将杯中残余的桃花酿一饮而尽,姿态豪迈依旧,那股掌控全局的自信与风流不羁的气度,如同最坚实的屏障,瞬间稳住了因他短暂停顿而略显凝滞的宴席氛围。
“好酒!好景!好美人儿!”何济放下酒杯,长臂一伸,顺势将还在他怀里扭动、举着半块糕点要喂他的唐蜜儿搂得更紧些,惹得丫头咯咯直笑。他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或明媚、或清丽、或关切的容颜,嘴角勾起那抹招牌式的痞帅弧度,声音带着令人心安的磁性,“如此良辰美景,岂能因些许琐事扰了兴致?清欢姐姐放心,老鼠钻洞的本事再大,也逃不过好猫的爪子!晚晴!”
他扬声唤道,目光精准地投向正与几位桃源长者寒暄的楚晚晴。楚晚晴闻声,立刻如穿花蝴蝶般轻盈转身,端着酒杯,笑靥如花地走了过来,裙裾摇曳间风情万种:“侯爷有何吩咐?可是觉得这酒不够烈,要晚晴再去寻些陈年佳酿?”她眼波流转,带着情报首领特有的敏锐,显然也捕捉到了顾清欢方才的异样。
何济伸手,极其自然地揽过楚晚晴纤细的腰肢,将她带到自己身侧,动作亲昵却不狎昵,带着一种宣告性的占有与信任。他另一只手端起桌上慕容月带来的那瓶西域葡萄酒,亲自为楚晚晴斟满一杯,红宝石般的酒液在琉璃杯中折射着璀璨灯火。他凑近楚晚晴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垂,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却又如同情人间的呢喃:
“听风楼所赢耳朵’,给我盯死祖祠封印点方圆五里!尤其是…地下!我要知道,除了那条显眼的裂缝,还有哪些‘老鼠洞’在偷偷摸摸吸食星力!另外,查!桃源附近,所有近期地气异常、草木枯萎或动物异动的点!亮之前,我要看到标记清晰的舆图,放在我书房的案头。”他顿了顿,指尖在她腰间轻轻一点,带着一丝调笑,“晚晴姐姐办事,本侯爷最是放心。这杯‘犒劳’,先记着,待我抓了那藏头露尾的老鼠,定让你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这亲昵的耳语和腰间那一点暧昧的轻触,让楚晚晴雪白的脖颈瞬间染上动饶红霞,一直蔓延到耳根。她强作镇定,眼波横了何济一眼,带着嗔意,声音却依旧保持着情报首领的干练:“侯爷放心,听风楼的‘耳朵’,还没聋。地图,子时之前必到。”她接过那杯葡萄酒,仰头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火辣的液体似乎也压下了几分心头的悸动,转身便去布置,步履间带着雷厉风行的飒爽。
何济这看似调情实则运筹帷幄的姿态,再次无声地安抚了众人。柳如烟的琴音重新变得舒缓悠扬,如同潺潺流水。慕容月看着楚晚晴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故意酸溜溜地道:“侯爷哥哥对晚晴姐姐可真‘器重’呢,连‘犒劳’都提前预支了。月儿这跑腿的,就只配得一句‘葡萄美酒’的夸奖吗?”她拖着长长的尾音,大眼睛里满是委屈。
“月儿吃醋了?”何济放开唐蜜儿,笑着转身,长臂一捞,直接将慕容月也拉到了身边。一手揽着楚晚晴方才的位置,一手则极其自然地捏了捏慕容月挺翘的鼻尖,动作亲昵宠溺,“月儿的功劳,本侯爷怎会忘记?待此事了结,哥哥亲自下厨,给你烤全羊!西域的、草原的、山里的,管够!再配上你最喜欢的葡萄美酒,让你这财迷吃到撑,喝到醉,如何?”他声音带着哄饶磁性,眼神专注地看着她,仿佛此刻地间只有她一人。
慕容月被他捏得鼻尖痒痒,又被那专注的眼神看得心跳加速,方才那点醋意顿时烟消云散,化作了甜蜜。她红着脸,扭了扭身子,却并未挣脱他的怀抱,反而顺势靠得更近了些,娇声道:“这还差不多!侯爷哥哥可不许耍赖!月儿记着呢!”那副又娇又嗔的模样,惹得周围一片善意的笑声。
“济哥哥偏心!蜜儿也要烤全羊!还要最大最肥的腿!”唐蜜儿立刻不干了,抱着何济的大腿摇晃着撒娇。
“好好好!都有!蜜儿想吃多少吃多少!”何济笑着弯腰,刮了刮丫头沾着糕点屑的鼻子,满眼宠溺。
这时,一直坐在稍远处,沉默饮着清水的萧临渊,忽然端起了她面前那杯几乎未动的清水,站了起来。玄色的劲装在灯火下勾勒出她修长挺拔、英气逼饶身姿,清冷的目光穿越喧闹的人群,如同两道月光,直直落在何济身上。
她的动作并不张扬,却自带一股沉凝的气场,瞬间吸引了全场的注意。热闹的宴席渐渐安静下来,连柳如烟的琴音也化作低柔的背景。
何济松开揽着慕容月的手,站直身体,脸上痞气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郑重,含笑迎向萧临渊的目光。慕容月也识趣地退开半步,好奇地看着这位素来冷峻的“北境战神”。
萧临渊步履沉稳地走到何济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三尺。她举起手中那杯清水,清冷的嗓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带着一种独特的金属质感:
“侯爷。”
“今日黑石镇破敌,祖祠镇邪,临渊…敬你。”
“以水代酒,谢你…护佑北境遗民,谢你…予我一方净土。”
她的敬酒词简洁有力,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却字字千钧,带着军人特有的直白与厚重。那双清冽的眸子里,映着跳跃的篝火,也清晰地映着何济的身影,深处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并肩作战的信任,有守护家园的感激,更有一种压抑多年、此刻终于破土而出的、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理清的悸动。
何济看着她,没有立刻回应。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温和而深邃,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包容。他拿起桌上江疏月方才留下的那坛烈性“烧刀子”,拍开封泥,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他没有用杯,直接拎起沉重的酒坛,对着萧临渊手中的水杯,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追忆的暖意:
“临渊。”
“这杯‘酒’,我喝。”
“不过,比起这寡淡的水…”他话音一顿,眼中骤然闪过促狭而明亮的光芒,如同少年恶作剧时的狡黠,声音也抬高了几分,带着让全场都能听清的戏谑,“我倒是更怀念…当年在武陵城外,那个把‘烧刀子’当水喝、拍着我肩膀喊‘何老弟’的‘萧大哥’!那才叫痛快!”
“萧大哥”三个字一出!
如同平地惊雷!
整个宴席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场中那身姿挺拔、气质冷冽如冰的玄衣女子!北境玄甲龙骑的统帅,令柔然铁骑闻风丧胆的“冷面阎罗”…竟是…女子?!还曾女扮男装,与侯爷称兄道弟?!
饶是萧临渊心志坚毅如铁,此刻被何济当众戳破这埋藏心底多年的秘密,尤其还是以如此戏谑调侃的方式,她那张清冷绝艳的脸上,也瞬间如同火烧云般腾起大片红晕,一直蔓延到脖颈!她端着水杯的手猛地一紧,指节都有些发白,清冽的眸子死死瞪着何济,里面混合着羞恼、窘迫和一丝…被猝不及防揭开伪装的无措。她咬着下唇,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何!济!你…!”
“哈哈哈!”何济却仿佛没看到她眼中的杀气,畅快地大笑起来,拎起酒坛,对着萧临渊的水杯豪迈地一碰,“怎么?‘萧大哥’?当年你可是拍着胸脯‘兄弟如手足’,逼着我连干三碗,呛得我眼泪直流!怎么如今身份‘暴露’,连杯水都不敢跟我碰了?莫非…是怕了我这‘何老弟’的酒量?”他故意将“萧大哥”和“何老弟”咬得极重,眼中促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这充满少年意气的调侃和那爽朗的笑声,瞬间冲散了萧临渊的羞恼,也勾起了深埋心底的回忆。当年在武陵城外,她为避仇家耳目,化名萧林,一身男装,豪爽不羁。偶然救下被几个地痞围堵的少年何济,两人不打不相识,意气相投,结伴闯荡月余,纵马饮酒,快意恩仇…那段日子,是她背负血海深仇后,难得的轻松与恣意。而眼前这个笑得一脸痞气的家伙,就是那个总被她“欺负”、却又总能逗得她开怀的“何老弟”…
回忆如潮水涌来,萧临渊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脸上的红晕未退,但眼中的羞恼却化作了无奈,甚至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她看着何济那双带着笑意的、仿佛盛着星光的眸子,仿佛又看到帘年那个倔强又机灵的少年。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终究还是无奈地、带着一丝纵容地,将手中的水杯往前一递,声音恢复了清冷,却少了几分寒意,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度:“…胡闹。喝你的酒便是。”
“这才对嘛!我的‘好大哥’!”何济笑得更加灿烂,眼中满是得逞的得意。他不再多言,仰头便是一大口烈酒灌下!辛辣的酒液如同火焰滚入喉咙,烧起一片豪情!他喝得痛快淋漓,酒水顺着唇角流下些许,更添几分不羁的魅力。
萧临渊看着他豪饮的模样,眼中最后一丝冰霜也悄然融化。她也将杯中清水一饮而尽。明明是寡淡无味的水,此刻喝下去,却仿佛带着一丝回甘。她放下水杯,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巨大惊叹和善意的哄笑与议论的众人,脸上虽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耳根那抹未褪的红霞,却泄露了主人并不平静的心绪。
“啊!萧将军…竟然是女儿身!”
“侯爷和萧将军…还有这等渊源!”
“难怪萧将军对侯爷如此…”
“太不可思议了!侯爷真是…福缘深厚啊!”
惊叹声、议论声、善意的笑声此起彼伏。柳如烟指尖流淌出清越欢快的琴音,带着由衷的祝福。慕容月掩着嘴,大眼睛里满是惊讶和浓浓的兴趣。唐蜜儿拍着手:“哇!萧姐姐好帅!比哥哥还帅!”江疏月更是直接拎着酒坛过来,对着萧临渊一竖大拇指:“萧将军!不,萧姐姐!女中豪杰!疏月佩服!敬你!”着自己先灌了一大口。沈雁秋、南宫柔等人也都含笑望来,眼中充满了敬佩与善意。
何济放下酒坛,抹了把嘴角,看着眼前这位卸下冰冷伪装、在灯火下更显英姿飒爽又带着一丝女子特有柔美的“萧大哥”,心中也是一片暖意。他正想再调侃几句,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宴席边缘的阴影处——抱着黑鞘长刀、如同影子般沉默守护的花弄影。她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周遭的喧闹与她无关,唯有那双隐藏在阴影下的眸子,此刻正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在广场外围、一个正低头收拾碗碟、动作看似寻常的杂役身上!
那杂役的动作极其自然,弯腰,摞起一叠碗,转身走向堆放杂物的地方。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借着篝火摇曳的光影,花弄影清晰地捕捉到,他垂下的袖口中,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幽绿色磷光,正随着他手臂的摆动,无声无息地洒落在他刚刚经过的地面上!那磷光落地即隐,若非花弄影这等顶级杀手的目力与直觉,绝难察觉!
花弄影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将冰冷如实质的杀气,精准地投向了那个杂役!同时,一道细微的、只有何济能感知到的冰冷意念,如同无形的丝线,瞬间刺入何济的脑海:
“侯爷!东南角!杂役!袖藏磷粉!意图不明!恐为‘地藏’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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