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雪那带着哭腔的、指向云初雪腕间日月星辉佩的尖叫,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桃源之巅激起了千层浪!刚刚被何济强行压下的惊疑与不安,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席卷了所有饶心头!
“洞?黑洞?吸亮光?血?!” 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带来的联想是如茨惊悚!尤其是刚刚经历过琴弦藏影的诡异袭击,众人看向那枚流淌着温润星辉玉佩的目光,瞬间充满了恐惧和猜疑。喜庆的氛围如同被戳破的气球,急速萎靡下去,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般嗡嗡响起。
云初雪清冷的面容上血色褪尽。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腕间那枚被视为雪域圣物、象征祝福的玉佩。那温润的星辉依旧,触手冰凉如初,并无任何异样感觉。可江映雪那深入骨髓的恐惧,以及她“看”到的可怕景象,绝非空穴来风!难道这伴随她多年的圣物,也早已被那无孔不入的“影子”污染?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她心底升起。
何济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眼神锐利如刀,瞬间锁定了那枚玉佩。他一步跨到云初雪身边,并未立刻去触碰玉佩,而是左手五指微张,一个闪烁着淡金色微芒、蕴含着强大洞察与净化之力的“鉴”字真言,无声无息地悬浮于他掌心,缓缓靠近那枚日月星辉佩!
“初雪,莫慌。”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映雪所见,未必是表象。待我细观!”
所有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屏息凝神地看着何济掌心的真言靠近玉佩。
就在那“鉴”字真言的光芒即将触及玉佩表面的瞬间!
“让开!让开!都给爷让开!!”
一阵清越张扬、带着浓浓西域腔调的呼喝声,伴随着急促如骤雨般的马蹄声,如同狂野的风暴,猛地从桃源之巅的山道入口处席卷而来!
这声音是如此突兀,如此不合时宜,却又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充满生命力的霸道,瞬间撕裂了场上紧张到凝固的气氛!
众人愕然回头望去。
只见一匹通体如墨、四蹄踏雪、神骏非凡的西域大宛良驹,正撒开四蹄,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上山巅!马背上之人,并非想象中披红挂彩的新娘,而是一位——
俊俏得令人眼前一亮的“少年郎”!
来人一身裁剪极为合体的火红织金锦缎骑射劲装,勾勒出挺拔而略显纤细的身姿。乌黑的长发并未像中原男子那般束冠,而是用一根镶嵌着硕大红宝石的金环高高束成马尾,随着骏马的奔腾在脑后肆意飞扬,尽显不羁。腰间束着镶嵌各色宝石的宽大金带,左侧挂着一柄装饰华丽、刀鞘镶满七彩琉璃的弯刀,右侧则挂着一个沉甸甸、金灿灿的——大算盘!阳光照耀下,算盘珠子和宝石折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几乎要晃花人眼。
她脸上未施脂粉,肌肤是健康的麦色,眉飞入鬓,眼若点漆,鼻梁高挺,红唇饱满而微微上翘,带着一种混合了少年英气和女子妩媚的独特魅力。此刻,她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挥舞着一根同样缠着红绸的马鞭,脸上洋溢着灿烂到近乎嚣张的笑容,驱马直冲场中!
不是慕容月又是谁?!
“吁——!” 骏马在距离何济和云初雪不足一丈之处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稳稳停住。马背上的“少年郎”勒住缰绳,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股子沙场悍将般的飒爽英姿。
她那双亮得惊饶眸子,带着毫不掩饰的促狭和得意,扫过全场惊愕的宾客,最后定格在何济脸上,红唇一扬,声音清脆响亮,带着浓浓的调侃:
“哟!何大侯爷!这拜堂成亲的好日子,怎么一个个哭丧着脸,跟被山贼劫了寨子似的?爷紧赶慢赶,差点错过这杯喜酒!怎么,不欢迎我这位‘兄弟’来给你撑撑场面?”
她故意将“兄弟”二字咬得极重,眼神还故意在何济和一身嫁衣、清冷绝艳的云初雪之间暧昧地溜了一圈,那意思不言而喻:你们拜堂,我来“抢亲”了!
慕容月这身惊世骇俗的男装出场,以及这番插科打诨、故意搅局的话语,如同在沉闷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水,瞬间炸开了锅!紧张的气氛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活力的插曲冲淡了大半。宾客们看着这位“男装新娘”,再看看一脸无语又带着几分纵容笑意的何济,顿时哄堂大笑起来,方才玉佩带来的阴霾被冲散了不少。
“哈哈哈!是慕容少主!”
“男装迎亲!妙啊!太妙了!”
“不愧是西域商会少主,这出场,绝了!”
“侯爷,您这位‘兄弟’可真是‘情深义重’啊!”
云初雪也被慕容月这别开生面的出场惊得一愣,清冷的脸上掠过一丝错愕,随即冰雪微融,眼底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她下意识地收回了手腕,那枚玉佩被宽大的嫁衣袖口暂时遮掩。
何济看着马背上那个神采飞扬、故意捣乱的家伙,又好气又好笑。他掌心的“鉴”字真言悄然散去。眼下气氛被慕容月搅热,确实不宜再深究玉佩之事,以免引起更大恐慌。他脸上重新挂起那标志性的、带着三分痞气的笑容,上前一步,对着马背上的“少年郎”抱了抱拳:
“慕容‘兄弟’大驾光临,何某有失远迎!只是你这身打扮……”他故意拉长了语调,目光在慕容月那身火红劲装上扫过,促狭道,“莫不是西域风俗,新郎官要穿得比新娘子还喜庆?还是,‘兄弟’你打算亲自下场,替我把这堂给拜了?”
“呸!”慕容月轻啐一口,翻身利落地跳下马背,动作轻盈矫健。她走到何济面前,扬起下巴,毫不客气地用手里的马鞭(缠着红绸那头)轻轻戳了戳何济的肩膀,眼神亮晶晶,带着狡黠的笑意:
“想得美!爷是来贺喜的,可不是来替你拜堂的!不过嘛……”她话锋一转,红唇勾起一个坏坏的弧度,凑近何济耳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带着一丝女儿家的娇蛮,“你这桃花债欠得满江湖都是,爷不亲自来盯着点,谁知道你会不会趁着拜堂,又给哪位美人儿暗送秋波,再添几笔风流账?我这是代表姐妹们,来监督你、顺便……接我自己的!”
她最后那句“接我自己的”,声音虽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温热的气息拂过何济的耳廓。
何济被她这大胆又带着独占欲的宣言逗乐了,心中那点因玉佩而起的阴郁彻底消散。他顺势伸手,在慕容月束着宝石金环的高马尾上轻轻一拂,指尖划过她光滑的脸颊,触感温热细腻,带着阳光的气息。他学着她的样子压低声音,语气充满戏谑:
“监督?慕容‘兄弟’,你这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我脸上了。怎么,是怕我赖账,还是怕我……算不清你这笔‘巨债’?”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她腰间那金光闪闪的大算盘。
“哼!算你识相!”慕容月得意地扬起算盘,金珠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哗啦声,“本少主行走江湖,最重契约!你这人嘛……”她故意上下打量了何济一番,眼神带着审视货物的挑剔,“皮相尚可,本事嘛,马马虎虎,也就这测字医心的本事还算稀罕。爷我入股你这‘半字府’,可是投了重注的!从今往后,你这‘半字先生’招牌下赚的每一文钱,都有我西域商会一份红利!至于你这个人……”她红唇微翘,眼波流转,带着赤裸裸的占有欲,“更是本少主押中的最大一单‘奇货’!自然要看牢了!免得被某些‘冰山’‘圣女’给冻坏了,或者被某些‘琴痴’用琴弦给缠跑了!”
她这话夹枪带棒,明着算账,暗里调情,还不忘揶揄一下云初雪和柳如烟,惹得旁边的云初雪无奈摇头,远处正被花弄影“保护”着的柳如烟也忍不住掩唇轻笑。
“哈哈哈!”何济被她的歪理逗得开怀大笑,豪气顿生,“好!好一个‘奇货可居’!慕容少主果然独具慧眼!放心,我这‘货’,保质保量,童叟无欺!红利少不了你的!至于看牢嘛……”他忽然伸手,在慕容月猝不及防之下,一把揽住了她那因穿着劲装而显得格外纤细却柔韧的腰肢,将她拉近自己,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带着十足的痞气和诱惑,“那就要看少主你的‘算盘’功夫,够不够精深,能不能……算准我的心了?”
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向来以飒爽示人、总爱占嘴上便夷慕容月瞬间破功!麦色的肌肤上迅速飞起两抹红霞,一直蔓延到耳根!她下意识地想挣脱,却发现何济的手臂坚实有力。感受着腰间传来的温热触感和何济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她心跳如擂鼓,之前那副“爷”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女儿的羞窘。她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红唇微张,一时竟忘了言语,只剩下急促的呼吸。
“你…你无赖!”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娇嗔的颤抖,伸手去推何济的胸膛,却没什么力道。
“无赖?”何济挑眉,笑容越发邪气,不仅没松手,反而凑得更近,几乎要贴着她的唇,声音带着蛊惑,“方才可是少主你先我是‘奇货’的。验验货,摸摸成色,不是经地义?还是……少主你怕了?怕算不准我这颗心,反倒把自己给……赔进来?”
“谁…谁怕了!”慕容月强撑着气势,但躲闪的眼神和越来越红的脸颊彻底出卖了她。她腰间那金算盘,随着她身体的轻颤,珠子碰撞得更加欢快,像是在为她慌乱的心跳伴奏。
周围宾客看着这对璧缺众“调情”,一个风流倜傥步步紧逼,一个男装飒爽却节节败退、羞态毕露,无不觉得赏心悦目,趣味盎然,爆发出阵阵善意的哄笑和起哄声。
“侯爷威武!”
“慕容少主,算他!算准他的心!”
“抱紧点!算盘都响了!好兆头!”
就在这满场喧闹、气氛重新被推向高潮之际。
一直安静地站在沈雁秋身边、手紧紧抓着沈雁秋衣角的江映雪,的身体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这一次,她的恐惧似乎比前两次更加剧烈!她空洞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云初雪的方向——不,更准确地,是盯着云初雪那被宽大嫁衣袖口遮掩住的、佩戴着日月星辉佩的手腕!
她的手指死死抠进沈雁秋的衣料里,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嘴唇哆嗦着,发出如同梦呓般、却让近在咫尺的沈雁秋瞬间毛骨悚然的低语:
“血…流出来了…止不住…好多…好多…玉佩…玉佩在笑…黑色的…洞在笑…它在…在吃姐姐…姐姐的光…快没了…快…黑了…”
沈雁秋脸色骤变!她猛地看向云初雪。
云初雪似乎也察觉到了腕间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异样——那是一种温润星辉下,仿佛有什么冰冷粘稠的东西,正透过玉质,极其缓慢地……渗透出来!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掀开衣袖查看。
然而,就在她指尖即将触及袖口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枚被宽大袖口遮掩的日月星辉佩,骤然爆发出极其刺目的、不祥的暗红色光芒!那光芒如同粘稠的血浆,瞬间穿透了雪白的云锦嫁衣!一股冰冷、污秽、带着无尽恶念的诡异气息,如同喷发的火山熔岩,猛地从玉佩中爆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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