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月和时砚搬进了海边的木屋。
房子不大，但阳光充足，推开窗就能听见潮声。他们亲手把行李一件件搬进去，时砚还特意在门口挂上了一块手写的木牌：“欢迎回家。”
云倾月站在屋前看了会儿，嘴角微微扬起，“还挺像那么回事。”
“以后这就是我们的根据地了。”时砚笑着揽住她的肩，“你想画画就画画，想看书就看书，我负责做饭。”
她轻轻嗯了一声，心里却莫名有些空。
起初几，一切都像梦一样美好。清晨醒来，海风裹着咸味扑进窗户；午后两人坐在露台晒太阳，偶尔几句话，更多时候只是沉默。夜晚，他们依偎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星光，仿佛真的远离了喧嚣与纷扰。
可到邻七，云倾月开始觉得不对劲。
她早上醒来后翻了个身，望着花板发呆，半没动。手机不再震动，没有助理发来的消息，也没有会议提醒。她起床走到画架前，拿起画笔，却迟迟落不下第一笔。
“你今要不要去海边走走？”时砚端着早餐进来，轻声问。
她摇摇头，“不想出门。”
他没再多什么，只是把早餐放在桌上，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
那之后，云倾月越来越安静。她依旧会在晚饭后陪时砚散步，但脚步慢了许多，眼神也不再如从前那般明亮。有几次，她坐在客厅里翻看以前的照片，看到自己穿着礼服领奖的模样，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边缘，像是触碰一段遥远的记忆。
“你在想什么？”时砚问。
“没什么。”她笑了笑，“就是有点……不习惯。”
“适应一下就好。”他握住她的手，“我们不是一直想要这样的生活吗？”
是啊，他们曾无数次幻想过退休后的日子，幻想过摆脱工作的压力，过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可当这一真的来临时，她才发现，原来人生并不是非黑即白的选择题。
第二一早，云倾月破荒地赖床了。
时砚做好早餐后推门进来，发现她还在被窝里，只露出一截头发。
“你还好吗？”他轻声问。
“就是有点累。”她闷声道。
“要不要出去走走？换个心情。”
她掀开被子坐起来，披上外套，“好。”
他们去了镇上的公园。晨雾还未散尽，空气中带着湿润的草香。几个孩子在草坪上奔跑，老人坐在长椅上打太极，一切都宁静而缓慢。
云倾月站在一棵树下，看着远处的人群，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你，我们是不是太早退休了？”她低声问。
时砚转头看她，“你是这样觉得的？”
“我不知道。”她叹了口气，“我只是……不太适应。”
“那我们可以找点事做。”他笑着，“不一定非要工作，可以尝试新的东西。”
她点点头，却没话。
回到家后，她又坐在画架前，打开素描本，翻到第一页——那是他们在海边木屋前的身影，温暖、真实，却又陌生得让她心慌。
她合上本子，靠在椅子上，盯着花板出神。
“你有没有想过做什么？”她突然开口。
“我啊……”时砚歪头想了想，“其实我一直挺喜欢种花的。”
“种花？”她挑眉。
“对啊，我觉得植物很有意思，它们不会话，但只要你用心照顾，就会给你回应。”他着，眼里闪着光，“我想在院子里种一片花田，等春来了，整片院子都会很美。”
云倾月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听起来不错。”
“那你呢？”他问，“你时候不是喜欢画画吗？现在也可以继续。”
“可我不想画了。”她顿了顿，“至少现在不想。”
“没关系。”他拉起她的手，“我们可以一起找别的事情做。”
她点点头，却没有太多信心。
接下来的几，他们尝试了很多事。
时砚开始整理院子里的泥土，准备种花。他兴致勃勃地买了各种种子，每早上都蹲在院子里研究怎么播种。云倾月则试着去镇上的图书馆借书，还报名了一个陶艺班，想看看能不能找回一些创作的感觉。
但她发现自己很难专注。
陶艺课上，老师教大家捏泥胚，她却总是心不在焉，做出的东西歪歪扭扭，连最简单的杯子都捏不好。图书馆里，她翻开一本，看了几页就没了兴趣，最后干脆坐在角落里发呆。
“你不开心吗？”某晚上，时砚问她。
“我不确定。”她回答，“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始新的生活。”
“那就慢慢来。”他握住她的手，“我们有的是时间。”
她点点头，却还是觉得胸口堵着什么。
直到有一，她接到一个电话。
“老板，是我，林。”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新一期的项目已经启动了，大家都很想您。”
云倾月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你们做得很好，不用想着我。”
“但我们希望您能来看看。”林语气认真，“这次的剧本是我们几个新人一起写的，想请您指点。”
她沉默了几秒，“我现在……不太方便。”
“明白。”林顿了顿，“只是想告诉您，大家都记得您过的话，也在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
这句话让她心头一震。
挂断电话后，她坐在阳台上很久，望着远方的海面，风吹过来，带着潮湿的气息。
“你在想什么？”时砚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我在想……也许我们该去找点真正让我们心动的事。”她缓缓开口，“不只是为了填补空白。”
他点头，“你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她轻声，“但我希望能找到答案。”
夜色渐深，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仿佛在回应她的迷茫。
时砚忽然站起身，朝屋里走去。
片刻后，他拿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出来，递给她。
“这是什么？”她接过。
“这是我这些年写下的灵福”他笑着，“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偷偷写了好多故事，都是关于你的。”
她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一句话：
“她曾经站在世界的中心，后来，她选择了平凡。”
她抬头看他，眼底泛起一丝水光。
“你觉得……我还能重新开始吗？”她问。
“当然。”他握住她的手，“只要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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