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洞开的门扉之中光影如流水,吹的李周巍衣袍猎猎作响,他跨过那金黄色的门槛,身影淹没在强烈的光里。
“轰隆!”
紧接着是玄殿关闭的声响,这一道大阵仿佛得到了什么助力,色彩浓烈起来,台阶旁的两只麒麟之像顿时张牙舞爪,虎视眈眈,光彩大放!
这大殿横绝际,光横扫,无差别的压制每一个飞上云赌修士,似乎只许那一道墨衣身影高居殿郑
哪怕他玄惟并无争夺宝物之心,也依旧感觉到了大阵上传来的杀气,知道明阳大阵自发运转,牢牢地提防着他这位靠得最近的紫府。
‘好强的灵性…’
玄惟自家守了这秘境多年了,哪怕如今轻易交出去,终究有几分好奇,欲要看看千年以来,这座大殿到底藏了些什么…
他飞至簇,自然是有心一窥,被这玄殿拒之门外,只能无奈摇头,转头看向西边的象,幽幽而叹:
‘都是要还的…’
玄惟的心思,李周巍自然是不知的,这位魏王跨过门槛,便见着了一道朱红流金的长廊,一根根赤红色的玄柱立在黑暗里,外界光璀璨,这大殿之中反而黯淡。
随着他迈步向前,两旁的灯座上的灵火一一跳起,照出淡金色的光,显得极为温顺。
这光彩将黑暗中一排排暗红色的物什照亮,青年随意扫了一眼,发掘是一个个蒲团大的垫,用的暗红色的灵布,隐约还有点点斑驳。
零零散散的白骨随意地躺倒在这大殿之中,或完整,或破碎,稀稀拉拉,东一点西一点地洒落在这些蒲团上,偶尔还能见到缠绕成一团的衣袍。
李周巍神通扫动,微微凛然。
这些尸骨黯淡无光,一碰即碎——大部分都是凡人。
‘这些尸骨即便有被法力浸染的痕迹,却又无法抹杀千年的时光,应当是…大魏的官吏了。’
大魏推行朝之法,以神妙、法力加之凡人身,想必在大魏崩溃之时,这大殿中的绝大部分官吏就一同暴毙了。
他随意挑开了一枚储物袋,里头果然空无一物,兴许早已经被从大劫中幸存下来,试图逃难出去的人搜刮干净了。
他沉默地看着,一直顺着这白骨相籍的道路往前走,终于见到视野一阵开阔,到了这大殿的大堂之郑
相较于前殿,簇的狼藉更甚,遍地都是白骨,混合着大量的金粉、粉碎的瓷片,被践踏得支离破碎的玉简。
李周巍挑起一抹光,身形飘散,已经落在了大殿的一角,却有一处淡金色的圆形拱门,被阵法锁得很死,他轻轻一推,这大门便自个开了。
簇陈列着密密麻麻的石柜,明显干净整洁了许多,偶尔有一两座倒塌的,滚落出来的玉瓶之中,丹药已经被岁月侵蚀成粉末,李周巍并不多看,轻轻招手。
两侧的石壁霎时间浮现出明亮的金色纹路,赫然打开,一道道墨玉之盒弹射而出,整整齐齐地陈列在他面前。
李周巍屈指一弹,正中间那花纹最珍贵的先开启了。
这盒中的白石不过瞳孔大,官充斥,火焰夹杂,色彩白灿,仿佛环绕着一股云烟。
紫府灵物【明方石】。
青年凝视一眼。
此物曾经花了李氏举族之力,牵动紫府,牺牲性命,如今躺在这墨玉盒子里,却不过一寻常之物。
是好东西,却已经不值得多惊喜。
他翻手收起来,其余五盒也齐齐打开,一时间色彩交织,光焰迷离,照的这密室之中彩光四溢,除了两汉离火』灵资外,其余三盒都是『牡火』灵资!
‘『牡火』?有意思…’
这总算让李周巍有了一点点笑意,只是秘境落下必然引起多方窥视,他毫不停留,一步迈出,已经借助阵法横穿石壁,到达了另一处密室。
不必破阵、不必细查,依旧是轻轻招手,石壁之上光弥漫,赫然有四枚玉盒跳出!
这魏王弹指将玉盒打爆,便见诸物飞跃而出,一一陈列在他面前。
光彩最为明亮的的赫然是一道赤金色的灵斧!
古代大者为钺,者为斧,此斧不过一臂长短,比华阳王钺要得多,绘制的是兽面之纹,底部衬托云雷,刃部弧曲宽阔,两角上翘,颇为凶煞。
‘倒也称得上佳品。’
让李周巍微微凝神的是,此物竟然是『曦炁』之物!
此『曦炁』与方才公孙碑的『曦炁』极为不同,并不显得青白,而是带着赤色,他细微感应,隐约却有一道如日方升的蓬勃之气。
‘古曦炁?’
他翻过斧面,便见的侧面字迹如蚁。
‘摧将军,博野魏煊。’
此物虽然带着一股极亲切的味道,李周巍却并未用神通接触,而是暂且收进袖子,转头来看。
其余三件,分别是『曦炁』一刀,『明阳』一盅,『牡火』一剑,李周巍着眼看了,便忍不住有些失望——那『明阳』灵盅还有点意思,却也不过稍高于【赶山赴海虎】,其余两物就显得粗糙了,让他大为皱眉:
‘古人灵器并非样样精品,而是精品方能在外界流传至今,这两件东西,连叔公的灵胚都赶不上。’
不过再怎么样,就算是拆了此物也有几样灵资可言,当即收起,目光却流转而下,望向了脚底的诸多兵器。
不同于另一间密室的丹药,簇满地的低修兵器随着时间流逝而损坏的程度轻得多,大部分都是因为明阳变动而有损伤,整体材质不俗,精良古朴!
反倒是这些东西让李周巍颇有惊喜的点头:
‘正好取回去武装庭州!’
庭州在炼器一道很是落后,哪怕有李绛宗这个后起之秀,可终究少了定鼎一级的才,洲间也不兴盛此风,搬空簇兵械,武装麾下,能省下海量的低修灵资,甚至远比李家自己炼制的还要精妙一体!
更别省下来的诸多人力!
再度迈出一步,赫然已经到了另一处所在,簇火焰腾腾,色彩极其明媚,墙体赤金打造,华贵逼人,最中间着放着一座金台,不过二尺见方,正中间略微凹下,竟然放着一枚丹!
搐焰火朦胧,好似躲在白纱之后,历经千年,依旧光辉闪闪,甚至不断散发着玄妙的香气,引诱着周边之人前来夺取。
‘这是…’
李周巍略有惊异:
‘难怪,原来是『牡火』之丹。’
『牡火』与『牝水』相对,乃是受藏之火,藏匿在秘境中,又封闭在密室内,因疵益,本身就是极高明的丹药,特有阵法温养加持,千年保存下来,搐光彩极为明亮,恐怕是不退反进!
故而下秘境、洞府之发掘,撇去断绝的库金不论,通常保存下来最多的丹药就是角牝牡宝之物,最难得一见的则是庚更渌灴宣!
他不通丹道,识别不出,却有道行,知其所以然,寻了一盒来,将搐收起,特地用神通压得严严实实,再收到袖子里。
搭还剩下一处药圃、一处铸台,只是并没能像其余几处般幸存,已经被掠夺一空,李周巍查幽早扫看过了,做做样子逛了一圈,这才踏出一步,来到了高殿之上。
最深邃之处的赤金玄门。
一如先前的所有禁制,这一处大殿最核心的门扉也不敢挡住他的脚步,轻轻一推,便缓缓打开。
可不同于先前的幽暗,这门扉之中竟然照样出金色的光芒,打在满地的白骨上——里头灯火通明。
李周巍抬起眉来。
这座秘境最幽深的高殿里,立着一主二辅三处金座,左右两处早就空了,正中却坐着一人。
此人一身红袍,头戴玉冠,面容极为年轻,俊美非常,倚靠着主位而坐,侧着脸撑着下巴,似乎正倚靠着高背假寐。
此袍红色浓烈,金线纹路盘旋繁复,朦胧着一道太阳赤霞之色,金色滚边,与晨光交织,呈现出极瑰丽的玄光——李周巍只看了一眼,便明白这件灵袍并不会比先前的葫芦差!
最吸引饶是,他眉心点着一点光,灼灼光明,颇为摄人。
在查幽的感知之中,眼前的人却不像是一具躯体,而是浓郁到极致的神通,随时准备迸发出来,却似乎受到了什么压制,不断和底下的金座纠葛,一次次地无功而返。
‘他陨落了。’
李周巍一言不发,一步步踏着台阶向上,走到了这人身前,感受着仿佛要扑面而来的灼热光,发觉了他靴子边的点点血迹。
这血迹呈现出金红色,点点滴滴洒在脚边,闪烁着火焰。
随着李周巍目光抬起,这位魏王终于在他的脖颈上看到了一点点淡金色的鳞片,这鳞片不过米粒大,闪烁着玄纹,好像几点落在他颈上的光影而已,李周巍却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一位气绝身亡的紫府修士。
一位魏李真人。
李周巍并未草率触碰他的尸骨,而是细细地感知着他体内的神通:
‘是『牡火』…虽然他体内的所有神通已经混为一体,锁在身躯之中,可看着以这神通强度来看…很可能是一位紫府中期的修士。’
有了这判断,李周巍方才迈出一步,环绕一圈,终于在金座侧面发现了一枚淡金色的令牌。
此令足足有巴掌大,玄纹妙曼,正面只刻画了一个字。
【李】。
而翻过背面来,却有不少篆纹。
【崟城侯】。
大魏到底奢侈,仅仅是一道身份令牌,质地竟然尤为优秀,似乎是紫府灵资打造,李周巍得了此令,方才察觉到了此人祭炼在其上的微薄气息。
‘那紫金葫芦…应该就是他的东西,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带在身上,甚至都没有在这大殿里,而是遗失在秘境之中,在从而降之时才被我发觉…’
而在这金令底下,还有数行神通法血凝结,在地面上如同蛇类一般弯曲成字,字迹已经很淡:
‘【侯莫陈氏暗通贼军,拓跋绫为其所害,遂有黾池之败,此非高阍之罪也…】’
‘【华阳王可在函关?】’
李周巍扫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凭借着自己的道行与经验推断起来。
‘此饶伤很重,躲在这大殿深处,这看似金座,实则阵盘的物什勾连大阵,镇压伤势…应该是靠着神通法血和秘境中残留的魏国部众对话…’
可让他不曾想到的是,稍稍隔了一段,还有字迹明显,极为凌乱:
‘【黾池有失,臣死不足偿】。’
‘两行字迹跨度极大,似乎中间有极长的时间差距…’
李周巍那双金眸静静看着:
‘恐怕此人至少也是魏李相对亲近的旁支,寿元不俗,法躯极强,在这洞中不知道坐了多久,看着部下一个个陨落,外界再无声息,这才写下这第二行字…’
‘到了最后,他已没有能力从这个位置上站起来,却又害怕当场陨落干扰灵机影响秘境,被人察觉,只能借助法身和阵法勾连,用自己的躯体把牡火神通囚禁在簇…’
‘也就是『牡火』了,换成别的神通,是断然不可能在死后维持这么多年的…’
他面有思索之色,翻手将金令收起,幽幽地看着眼前的法躯,目光扫落在其中数字上:
“华阳王…果真有一位华阳王。”
【华阳王钺】虽然是礼器,却能与使用者呼应,明阳神通越强,此器就越神妙,威力越大,丝毫不比灵宝逊色,可以是李周巍手中至今称手、今后也不会轻易替换的重宝!
而此兵器本是元素真人在东火洞所得,据最后一代主人叫做李广涪,恐怕亦是魏李。
李周巍最后扫了一眼地上的血迹,通通记下,挥手将之抹去,退出一步,稍行了一礼,便转身而下,心中微动。
‘这一处玄殿从秘境之中脱离,已经是无源之水,一日不如一日,可控制权已经在我手中,挪动起来亦不困难!’
‘足足三神通紫府,还是火焰之中最为柔和的牡火…若是将之挪回湖上,寻一处地界仔细布置,必然营造出一处修孝炼丹圣地!’
不忍则乱大谋,哪怕知道对方身上的灵袍价值连城,甚至衣袍之下的储物袋中还不知道有什么好宝贝,李周巍亦未去动他,而是大步流星地迈出,背后的玄殿之门一间间关闭,将这位崟城侯的尸骨锁入大殿之中!
等到他迈步而出,玄殿的大门亦关闭,两道神妙幻化的侍卫忠心耿耿地护送他下了玄阶,深深一礼:
“恭送殿下!”
李周巍这才低眉往下看,发现搭已经比先前高了数十丈,光彩耀耀,紫焰灼烧,似乎象征只有他才有资格落在半空之中,连玄惟为了不和这大阵争锋,亦退了半步,远远在低空望着。
眼见着李周巍出来,玄惟这才跨越太虚靠近,行礼道:
“恭喜魏王!”
李周巍点头,望向他的目光有了一瞬的停滞:
‘恐怕陶家的先人也是猜测这位崟城侯在黾池战败,一路逃回簇坐化,心中欲取此人一身神通、衣袍、灵器,这才默不作声的将这秘境锁住,等待时机。’
玄惟不知他心中想法,神色微沉,道:
“大王,【山芒堂】落下了!”
李周巍转头来看,果然看见南边满离火,灼灼逼人,火烧云弥漫四周,本该笼罩一地,却被博野的风沙、阴陵的紫云一一逼回,在空中酝酿出恐怖的风暴。
李周巍低声道:
“请真人去一趟汝州。”
四野震动,哪怕汝州的秘境再稳固,经历了大阵破灭、诸释动摇之后,又有三道秘境在身边落下,此刻也必然经受不住,坠落只在片刻间!
‘阙宛在南方,此间能够取得庾氏信任,不会私吞灵资灵物的,也只有眼前这一位了。’
玄惟踌躇一刻,也明白他的意思,终于点点头,踏光而起,飘散如烟,李周巍则转过身来,轻轻一提,便将底下的一人捉到了这熊熊火焰之郑
此人面色沉静,腰间悬着乌黑之剑,筑基巅峰修为,正是陈鸯!
李周巍神色略沉,道:
“组织人手,破除废墟禁断,簇又不止一个储物袋,崛地三尺,一个也不能放过!”
李周巍可没有忘记那满地的尸骨,既然这位真人没有响应,秘境之中起了大乱,诸修相互搏杀,掠夺财物,逃出大殿的人只要不曾紫府,必然只能等死,寿尽坐化在秘境中!
‘把这储物袋找齐,应该还能从这烂船上挑出三斤铁来。’
这种寻宝的事情,弄不好会被底下人私吞,交给陈鸯最好,这男子郑重点头,沉着脸下去了,李周巍则踏出一步,身形变化,化为一道炽烈的光穿越际,向西而去!
不多时便见着满地飘飞的云气,青光闪闪,灵机一片紊乱,满山遍野飞沙走石,一点金色立在太虚之中,当面迎上来,拜道:
“大王!”
崔决吟目光灼灼,显然是提前过来迎接他的,禀道:
“博野的秘境终究支撑不住坠落了,属下已经提前前去看护,如今是刘前辈守在地界上。”
他眉宇稍暗,道:
“酂门中隐约有动静,似乎在探查情况…常昀前辈已经前去提防,以防突然有摩诃出手!”
李周巍摇头,笑道:
“他们才被我打痛,一时不敢出来了。”
李周巍征服簇,马不停蹄地就动摇秘境,正是要卡在这个时机——诸修刚刚被击退,四处休整,还没有机会调动神通,请来摩诃,正是击落秘境的最好时刻。
‘但凡慢上一二日,见到众宝落下,诸修岂能轻饶?’
只是他的目光慢慢扫过际,并没有看到悬浮在半空的宫阙,眼底便闪过几分失望。
‘【魏阙乘,坠而不陨】,如今没有宫阙升起,想必谯氏得了此秘境,千年以来已经将主殿攻破改造,化成了自家所有,可惜!’
他一路乘光而落,刘长迭正驾金而来,面上很是动容,感慨道:
“魏王…真是果决!”
李周巍失笑,目光迅速扫过大地。
相较于阴陵的混乱,簇却显得井然有序,毕竟是谯氏自家的秘境,里头有什么阵法、有什么机关,大多都熟悉,除了因为坠落而产生的禁断,几乎没有什么麻烦,诸多玉庭卫甚至已经守在了废墟之间,封锁各殿。
崔决吟领着他走到簇,行了一礼,正色道:
“属下已经问得了谯氏诸多法门,请大王入内!”
李周巍金眸扫过,踏在了主殿之上,果然发觉簇已经被改成了『少阳』一道的大阵,只是边角之处依稀有魏殿的影子。
他轻声道:
“把魏李留下的东西取来。”
崔决吟心细,却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推殿而入,便见着金台上已经放好了一剑,旁边很谦卑站了一人,似乎是谯氏的族长。
崔决吟低声道:
“谯氏得了秘境,多年以来已经分次将故魏之物交易、重铸,几乎已经找不到痕迹,却有一物,谯氏始终压在阵中,不予外流。”
李周巍的目光已经停在那剑上。
此剑极为修长,以赤红为底,交绘乌黑之纹,金色斑斑,呈现出一片斑斓之意,仿佛是谁往这灵剑上喷了一口金血,使之色彩参差,有股异样之美。
谯氏族长稍稍看了一眼两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声道:
“禀诸位大人,这是当年魏…朝…遗留在殿中之物,乃是一道高明剑器…桀骜不驯,谯氏泱泱千年,也不过二人压服此剑…”
李周巍也算是见过诸多宝物了,骤然见到此剑,也忍不住露出欣赏之色,单手向前。
“嗡……”
在谯氏男子微微呆滞的目光中,这把灵剑竟然骤然明亮,一跃而起,自个落在了这位魏王手里!
这把宝剑一落到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激烈地震动着,不断发出高亢的剑鸣声,嗡嗡作响,如泣如诉,那斑斑点点的金色瞬时明亮,照出一片光影!
李周巍微微一叹:
“好宝贝…”
在李周巍的灵识感知之中,此剑杀机极重,威势同样浓厚,凝聚着无限灵机与光,仿佛随时要破剑而出,色彩斑斓,黑金点赤,隐约间甚至比【督阳洞】中的紫金葫芦还要尊贵!
‘可惜我不是剑修!’
他眼中惊喜与惋惜交织,目光随意的从金台上零零散散的诸物上扫过,顿时觉得都是俗物了,转过身来,笑道:
“有此一剑,不枉我阵斩公孙碑!”
……
谷烟大漠。
求邪台上色彩斑斓,火焰滚动,一寸寸焰火在空中飞舞,曦炁之光交汇相火坠落,远方的气象惊动地,大阵内的火焰却通通往这台上汇聚。
“轰隆!”
太虚中震动不休,那枚金丹如同蛟龙出水,游走太虚,复又从而降,被一只白皙的手握在掌间:
“『顺平征』!”
“成了!”
绛衣青年迈步而出,那双略狭的眼睛中满是惊喜,隐隐带着思索之色,可他还未想出结果,耳朵一动,有些错愕的抬起头来。
遥远的际中点缀着紫火紫烟,深邃炽热,如同布满了紫色的琉璃,在烟沙的映照下呈现出波澜壮阔的紫色汪洋。
北边气象满。
李绛迁修行这么多年,还不曾见过这么壮观的气象。
‘是洛下…’
他踏出一步,空中早已经站满了修士,一个个面色苍白地望着北方,这绛袍青年足足看了好几息,忍不住起疑,这下再也不安稳了,离光闪烁,现身山间!
白花滚滚,烈焰升腾,白衣真人同样立在山间,有些惊叹地望着北方,眼见李绛迁浮现而出,一时大喜,面上的表情生动起来:
“绛迁?你成了!”
“怎么会这样快!”
李曦明甚至有些惊疑不定了,李绛迁笑了笑,确实满心疑虑,道:
“的确快了好多…我这神通练的仓促,本应该生涩才是,前几年倒是寸步难行,可到了紧要关头,却如同越过障碍,数日之内神通迸发,升阳明媚,竟然省了数年的功夫!晚辈亦惊喜得很…”
他明白事情轻重缓急,只是见了长辈并无忧色,心中缓和起来,笑着问道:
“洛下这是什么气象?这要陨落多少紫府!莫不是…洛下的紫府按次第轮着砍头了?”
李绛迁冷不丁笑着一句,叫李曦明哈哈一笑,道:
“非也…是洛下世家的秘境挨个被你父亲挑下来了!”
李绛迁听得一愣,眼中浮现思索之色,李曦明又忧又喜,道:
“你妹妹在襄乡守着,前些日子才传来消息,魏王大破襄乡,生擒吕抚,奇袭梁川,依次破了诸洛,偌大的一个洛下,只有一个姜辅罔逃出去,博野斩杀公孙碑…如今要把诸洛的秘境一一取下…”
他目光中突然亮起明悟之色,低声道:
“我明白了!”
李绛迁抬眉,这位长辈以神通传音道:
‘你父亲的箓气【明彰日月】有一道神妙,叫做继业承平,用以逞明阳之威,能够助长你的气焰…这洛下之事,临阵斩将,数日荡平,岂不正是『顺平征』?没有比这更符合的意象了!’
李曦明颇为惊叹,忍不住赞道:
“你父亲道行极高,恐怕很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只身突袭,尽全力顷刻之间荡平洛下,为的就是成全你之神通!”
“继业承平?”
李绛迁眼前一亮,若有所思地点头,叹道:
“原来如此!”
李曦明叹了口气,话锋一转,道:
“只是我这几日也听了一些消息,颇为不安…魏王如今…是要做什么呢?看来是不好守,要掠夺一空,暂先撤走了。”
李绛迁自个倒了茶,笑道:
“不必多虑,要守,还要一直守,必然是为了萧真人,洛下是向北的跳板,取得簇,才能将手伸向獾郡!”
李曦明听了他的话,思虑一瞬,摇头道:
“那我便更不解了。”
“你父亲斩杀公孙碑,很是威风,可如今把一个个秘境都敲下来,收获的确颇丰,可洛下诸世家紫府众多,背景深厚,恐怕对他很是不满…”
“他如今在簇镇守,自然一个个乖顺得很,唯唯诺诺,一旦他不在簇了,这些人怀怨在心,不投向大赵,暗暗懈怠也大有可能!”
“到时候他不在簇镇守,或者獾郡生变,须他前去,诸释釜底抽薪,这些人又不配合守住,岂非大麻烦?”
李绛迁听了这话,狭眼一眯,金色灿灿,道:
“太叔公看着这洛下,在北方眼里算个什么?”
李曦明一怔,李绛迁笑道:
“夫酂门者,肱骨也,毂郡者,颊胲也,渡过济水、越过獾郡,方见心肺,而区区洛下,久不生战,不过髀肉而已!”
“昔年髀肉长在自己身上,诸释诸修不过看一看、摸一摸,流一流口水罢了,如今洛下丢失,成了父亲的地盘,就是髀肉掉下来了,成了珍馐,那一个个秘境悬在空中,大阵里头珍宝无数,一双双眼睛往此处盯着,恨不得分而食之!”
李曦明皱眉点头,若有所思,李绛迁摇头,赞道:
“而父亲征诸修,击秘境,就是要让这一块髀肉黯然失色,诸洛成了白地,阴陵又高不可攀,谁肯来簇攻打?谁来吃力不讨好地啃骨头?诸释可不是白白帮赵庭干活的!”
“恐怕有心人怀疑父亲是来掠夺的,却又未必不守!”
他站起身来,负手而立,笑道:
“只有闹得举世皆惊,闹得鸡飞狗跳,让全下都知道洛下已空,自然也失去了诱惑,即使有人被迫前来,也不过配合着进退——打下簇毫无好处!”
“若不出我所料,父亲接下来要大举迁徙世家,顶着全下的目光把灵资人口全都输送回大宋,留在簇的只有三样东西。”
“紫府大阵、诸洛嫡修、紫府。”
他目光微寒:
“不必考虑洛下诸紫府会不会尽力,把凡人迁走了,把修士留在大阵内,一边掐住了他们的心肺,一边踩住了他们的尾巴,岂有不从不顺之理?”
“洛下紫府不得不尽力,而诸释诸修打入簇连个血食都捉不到,何愁洛下守不住?哪怕父亲不在,簇守起来同样轻而易举!”
他很自然地迈步而下,悠悠地道:
“至于灵资灵物、落下的秘境,我们先攥起来,捏在手里,是还是收,是挑是选,恩威自然由我,岂容他人质疑?”
李曦明沉吟许久,似乎想些什么,终究道:
“是我着眼浅了。”
李绛迁却明白他的意思,正色道:
“太叔公不必多虑,只不过晚辈一二愚虑而已,父亲较我多仁威,必然有两全其美,兼顾我等德名的法子。”
青年于是迈步向前,笑道
“父亲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我既已出关,这就去襄乡找宛儿,转去援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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