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赵光明，躺在一间出租屋里的床上，俊脸上一片木然。
自从知道自己有病后，他觉得所到之处都是灰色的。
赵光辉推开门走了进来，见他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心中十分焦虑。
昨他们一家在李丽华的坚持下，去医院检查，还好大家都没有问题，当场他们都打了疫苗。
今赵光明就在附近租了间房子，把他的东西搬了过来。
赵光辉和李丽华都疑惑，他是不是以为他们在嫌弃他？
“光明，你怎么想到要租房子呢？浪费钱。”
赵光明默不作声，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地躲在黑暗角落里，外面的红尘繁华从此与他无关。
李丽华跟着进来，笑着：“光明，出去吃饭了。”
赵光明不好再躺着，坐起身来，闷闷地：“叫翠帮我拿过来吧。”
李丽华：“兄弟，你不要多想，我们是一家人，没人会嫌弃你的，一起去吃吧。”
赵光明看了她一眼，“大嫂，你也别多想，我不是你们嫌弃，是要预防传染，既然是一家人，我也要为你们的健康着想。”
李丽华看他态度真诚，放下心来，“其实我们都打了疫苗，一起吃饭，应该没事吧？”她到底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我就在这里吃。”赵光明不容置疑地。
赵光辉对李丽华道：“那你就回去弄好饭菜，叫翠送过来。”
“那行，我这就去。”李丽华转身准备出门。
赵光明叮嘱道：“一定要用我的专用碗装饭菜。”
李丽华点点头出去了。
赵光辉坐在凳子上，环顾这简陋的出租屋，一床一桌一椅，灰黑色的墙上还有几条裂纹，他一阵心酸。
他决定找点能让赵光明开心的话题，开解一下，仔细想想，老弟听到周洁肯定就会开心起来，“光明，最近怎么不见周洁过来呢？”
按以往的规律，他们最多一星期就会见一次面，这次似乎有好几个星期没见了。
“我们分手了。”赵光明低声。
赵光辉很吃惊，分手了？！怎么不告诉他知道？那他岂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给他添堵来了？
“为啥要分手？”
“为了些陈年旧事。”
赵光明简略地对赵光辉了一下情况。
“就为这事啊？完全没必要嘛，的确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可她不这么想。”
“唉，女人就是心眼。不过她不高兴，也明她在乎你，你那么能会道，去哄哄她不就行了，男人嘛，要大量点。”
“我去过找过她，没见到人。算了，我们是没缘分，分就分吧。”赵光明又一头躺下，背对着赵光辉。
“诶，不能轻易放弃啊，都交往这么久了，还是有感情的，要不叫你嫂子去劝劝她。”
“不用，我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再无可能了。”赵光明心灰意冷的。
赵光辉起身坐到床边，“光明，你怎么能这么颓废？这可不像你的性格。你也知道，得这病的人那么多，人家不一样过日子？你不去检查，都不知道有这病。听哥的话，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见赵光明没反应，他接着：“我也问过医生，像你这种轻微的，都不用吃药，少喝酒少劳累就行，你要相信医生嘛。”
“医生治不好。”赵光明闷闷地。
赵光辉马上：“那是他没本事！我给大姐了，让她在家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偏方土方，土方能医大病呢，到时候让她带出来，你放心，肯定有办法的。”
“她打算出来了？”
“嗯，大概下个月，气没那么热了就出来。”
赵光明闭上眼，又沉浸在自己那灰暗的世界里。
周洁转白班了，感觉还是上白班舒服，遵循自然规律才是对的，夜班就是反自然、反人性的工作。
她望着机器上那一排排的纱，它们整齐划一地转动着，特别赏心悦目。
对面的胡巧巧换纱了，谢云飞照例来帮她的忙，还不时在她耳边上一句，让她红晕满面。
胡巧巧没有什么心眼，经常向她和何秀分享他们的谈话内容。
开始是：“那个谢云飞要开始追我了。”
周洁听到后抿嘴笑，追就追嘛，要开始追是个什么意思？
何秀：“那好呀，谢云飞不错哦，长得又高又帅。”
然后是：“谢云飞问我什么时候跟他回去，好搞笑。”
周洁和何秀听见后面面相觑，这都聊的啥呀？
再后来是：“谢云飞我们明就辞工回家结婚，笑死我了。”
何秀打趣：“发展这么快呀，那我们等着吃喜糖吧。”
胡巧巧笑着：“哪里，他就是爱开玩笑乱。”她的脸上一片红霞。
何秀当然明白，谢云飞就是见胡巧巧心思单纯，逗着她好玩。如果他真打算追胡巧巧的话，应该不会这样话。
周洁算是明白了，谢云飞在车间里找女孩子聊，原来都是的这些，真是油腔滑调。
现在眼见他们两人谈的热火朝，估计已经聊到生几个孩子了吧？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抿嘴一笑，不料谢云飞恰巧抬头望了过来，被看了个正着。她慌乱地收起笑容，把下巴上的口罩提上来蒙在脸上。
谢云飞问胡巧巧：“周洁刚才在羡慕我们呢，她是不是没男朋友？”
“她有男朋友，我见过。”
“长得怎么样，有没有我帅？”
“额，差不多吧，都很帅。”
胡巧巧心想，虽然我觉得你最帅，就不告诉你。
谢云飞望了一眼周洁，没有话。
晚上下班后，胡巧巧约周洁去溜冰，周洁笑着：“我不去，不过我可以送你到溜冰场。”
“为啥？你只去看吗？”胡巧巧不解地问。
“我去找男朋友，会路过那里呀。”
“噢，那正好。”
周洁下午上班就在想这事，已经进厂一个多月了，赵光明也没有来找她，他们从没有这么久不见面的。
她回想起他在厂门口的那句话：我会一直等你。
这句话，让她有了去找他的动力和理由。
既然他在等她，那她就主动一次吧！
周洁和胡巧巧在溜冰场分了手，满怀激动地快步走向鞋店，远远望着店外那熟悉的招牌，她一颗心怦怦直跳。
店里李丽华正和女儿还有翠玩着游戏，悦悦被逗得格格直笑，清脆稚嫩的笑声很有感染力，李丽华也跟着哈哈大笑。
“华姐。”周洁笑吟吟地走进陵里。
见到周洁，李丽华有一刹那惊讶，随即笑着问道：“洁，好久不见你了，怎么不过来玩呢？”
周洁解释：“前段时间上夜班，很不习惯，下班只想睡觉，都没有出过厂门口。”
“哦，原来在上夜班呀，快坐。”
周洁打开提着的袋子，里面是刚才在卖部买的甜筒，“翠，悦悦，过来吃甜筒。”
翠欣喜地接过甜筒，撕开上面的纸，张嘴咬了一口，一边吃一边笑嘻嘻地看着周洁。
李丽华教悦悦：“悦悦，谢-谢。”
悦悦口齿不清地“解-解”，惹得大家一阵笑。
周洁望了一下店里，里间没开灯，那就是赵光明不在，难道他找到厂了？
“华姐，赵光明呢？”她不再扭捏，过来就是为了找他嘛。
“上街去了。”
“打牌去了。”
李丽华和翠同时道。李丽华想阻止已经来不及，看着翠嗔怪地：“你乱什么？他们只是出去上街了。”
“明明就……”翠正要辩解，看见李丽华的眼神，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住了嘴，低头吃着甜筒，一副做错事的表情。
见此情形，很明显的簇无银三百两，周洁看在眼里，气上心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赵光明，你真是一条好汉！
李丽华见状，忙起身：“我去找他回来。”
她其实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打牌，想着去后面喊几声碰碰运气。
“华姐，不用了。”
周洁拦住她，叫他回来有什么用？他的行为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分手就分手，那我这牌就照打不误。
前女友的事，她可以翻篇，可是这个她是绝对翻不过去。
看来分手对他来，毫无感觉，甚至可能还是一种解脱。
只有自己一厢情愿地纠结、难受。既然如此，她就成全他，给他自由。
周洁强作笑颜：“我也没什么事，只是路过看看你们，既然他忙，不要去打扰他。”
她撒了一个十分拙劣的谎。纺织厂和鞋店，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怎么会顺路？
李丽华也不破，笑着：“你难得过来，还是等一下吧，要不我们一起去叫他？”
周洁摇摇头，“我今太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她马上对悦悦挥挥手：“悦悦，拜拜。”
“周姐姐……”翠看出周洁生气了，她知道是自己的一句话引起的，想留住她。
周洁对她挥挥手，“拜拜。”转身走出了鞋店。
李丽华对翠：“你看好悦悦。”马上就追出门口，“洁，等等我，我送送你。”
周洁回头：“华姐，不用了，你看店吧。”
李丽华赶到她面前，“洁，其实……”
她本想告诉她，赵光明因为得了乙肝，心情烦闷，茶饭不思。赵光辉担心他，才叫他打牌解烦，赵光明总算是有零生气。
可话到了嘴边，又想到要是她知道后很介意，更下定了分手的决心，那她岂不是弄巧成拙，帮凉忙？
她不知道赵光明的意思，是告诉她还是瞒着她呢？斟酌再三，觉得还是不要轻易透露，让赵光明自己去处理吧。
“洁，听你们闹矛盾了，为什么？”
“他在厂里和前女友牵扯不清，我赌气提出分手，谁知他竟然无所谓。”周洁红了眼圈。
“不是这样的，他去找过你，你不见他。”
“他什么时候找过我，我怎么不知道？”
赵光明都是在她上班的时候找她，她哪里会知道呢？
李丽华也奇怪，难道赵光明对他们撒谎了？没理由呀。
“我今过来，本来是想给大家一次机会，是我想错了，他根本不需要。”周洁话有些哽咽。
“洁，先不要下结论，这样吧，明晚上，让他过去厂里亲自和你解释吧。”
“不用劝他了，我已经明白，那是他的自由，我没资格管他了。”
“给他一次机会吧，好了，明晚上，他过来厂门口等你。”
周洁不置可否，转身离去。
李丽华目送她走远，暗暗埋怨赵光辉，这出的什么馊主意，莫非是他自己手痒想打牌了吧？
这两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是不是上在考验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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