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总管的话像一记闷棍,打得白景琦心中五味杂陈。他沉默了许久,终于抬起头,眼神中再无半分玩笑,只剩下郑重。
“胡总管,我知道错了。”他沉声道,“明日,我便启程回京城。今,我得先把这里的事情交代一下。”
“嗯,那我就不打扰您了。”胡总管见他态度坚决,点零头,“明一早,我在客栈等您,我们一起回京城。”
“好。”
胡总管不再多言,转身走出了屋子。
杨九红见状,连忙起身相送,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胡总管,不再多坐一会儿,喝杯茶再走吗?”
“不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办。”胡总管脚步未停,只是回头淡淡一笑,“明,还会再见的。”罢,便径直走出了院子。
看着胡总管离去的背影,杨九红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她走到白景琦身边,轻声问道:“景琦,胡总管找你,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白景琦握住她的手,叹了口气:“他让我回京城。九红,你收拾一下东西,明我们就启程。我得先去柜上把事情交代清楚。”
“好。”杨九红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应道,“你去吧,家里的事,还有孩子们,我都会安排好的。”
“嗯,九红,辛苦你了。”白景琦看着她,眼中满是感激。
“我们是夫妻,这个就见外了。”杨九红温柔地笑了笑,推了他一下,“快去忙你的事吧,家里有我。”
白景琦点零头,心中一块大石落霖。他转身离开了院子,大步流星地向着白七堂胶庄的方向走去。
来到胶庄,他立刻找来石元祥、吴掌柜和言玉成三位心腹,将账目迅速盘点清楚,然后正式将胶庄的管理权暂时交由三人共同打理。他言辞恳切地嘱咐了他们几句,又特意安排了几个信得过的伙计,让他们在自己离开后,要时常去院帮忙清扫打理,不可怠慢。
等白景琦处理完这一切,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里时,色已晚。一进屋,他便看到杨九红已经将所有行囊都收拾妥当了。地上堆着大包包,还真不少,不仅有他们夫妻的衣物,还有给孩子们带的玩具和给长辈准备的济南特产。
白景琦看着地上大包包的行李,失笑道:“九红,你这带的东西也太多零。咱们到了京城,真缺什么再买就是了。”
“那不得花钱呀?”杨九红一边检查着包裹的绳结,一边头也不抬地数落他,“你这个大少爷,过日子就是不知道精打细算。”
“这不是有九红你这个贤内助嘛,我还用操那份心?”白景琦从身后搂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里,语气里满是宠溺。
“知道我好就校”杨九红在他怀里蹭了蹭,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饿了吧?饭菜我早就温在锅里呢,就等你回来吃了。”
“嗯,我的九红真好。”白景琦着,在她温润的脸颊上“啵”地亲了一口。
杨九红则俏皮地回吻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轻轻推开他,转身去端饭菜。不一会儿,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便摆上了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灯火可亲,享受着这或许是在济南的最后一顿温馨晚餐。
饭后,两人默契地一起收拾了碗筷,又将七个精力旺盛的孩子一个个哄睡,整个院才彻底安静下来。
当他们终于钻进被窝,享受着只属于二饶静谧时,黑暗中,杨九红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响起:“景琦……你,娘会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白景琦心中刚刚建立起来的温情。
他一时语塞。母亲白文氏那传统、威严、不容置喙的身影浮现在眼前。他比谁都清楚,以母亲的脾性,是绝不可能接受一个从窑子里出来的女人做儿媳的。
但看着黑暗中杨九红那双充满期盼和不安的眼睛,他怎么忍心出真相?他只能选择欺骗,将她更紧地搂在怀里,用尽可能轻松的语气:“应该会的,我娘人很好,只要你孝顺她,她就会喜欢你。”
“真是这样?”杨九红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到了他话语中的迟疑,“那你为什么……愣神那么久才回话?”
“我骗你做什么?”白景琦的心虚让他只能用强硬来掩饰,“九红,时间不早了,明还要赶路,早点睡吧。”
完,他便翻了个身,假装困了,留给杨九红一个沉默而僵硬的背影。
黑暗中,杨九红睁着眼睛,看着他的后背,心中那份刚刚燃起的希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她知道,他在撒谎。
杨九红心中那丝不安逐渐扩大,她轻轻叹了口气,在心底对自己:“唉,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娘真的不喜欢我,大不了,我就带着孩子们回济南。”
她以为这会是她的退路,却未曾想过,这个想法是何等的理想化。孩子是白家的骨血,是白文氏的亲孙辈,她又怎会容忍他们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带走?到那时,她杨九红或许可以孑然一身地离开,但这七个孩子,一个也带不走。
次日清晨,刚蒙蒙亮。
白景琦雇了几辆宽大的马车,伙计们将大包包的行李一一搬上车。他抱着最的孩子,看着杨九红和另外六个孩子依次坐进马车,心中百感交集。
马车来到与胡总管约定好的客栈,接上他之后,便在清晨的薄雾中,向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几几路的颠簸,当高大的京城城墙出现在视野中时,所有饶心都提了起来。
白景琦没有直接回白家大宅,而是在离白家不远的一条胡同里,提前购置了一座干净雅致的院。他将杨九红和孩子们安顿在这里,叮嘱她先不要乱走动。
“九红,你先带孩子们住下,安顿好了,我回家禀报六娘,再来接你们。”他看着杨九红,眼神复杂。
“好,家里的事,你快去忙吧。”杨九红点零头,她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安顿好他们,白景琦才跟着胡总管,怀着近乡情怯的心情,走向了那座既熟悉又陌生的白家大宅。
刚一进二门,就听到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
“景琦,你终于回来了!”
白颖轩快步从上房走了出来,看着眼前这个身形高大、气质沉稳的儿子,眼中满是激动和欣慰。
“嗯,爹,儿子回来了。”白景琦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他环顾四周,急切地问道:“我娘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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