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对方便一直求着自己教他剑法，不得已自己出如何对方能带来一壶美酒以及一只烧鸡。
自己就会教他，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
此刻看着少年亮晶晶的眼睛，李淳罡喉头动了动。
他伸手扯下鸡腿，油脂顺着指缝滴落在粗布衣裳上：\"娃儿，先让老夫垫垫肚子。\"
少年急得直跺脚：\"我话算话，东西都带来了！\"
他伸手去拽李淳罡的衣袖，\"前日你若我带酒肉来，便教我剑法！\"
李淳罡咬着鸡腿含糊道：\"如今满大街都在学王仙芝的拳法，你为何偏要学剑？\"
他随口问道，目光扫过少年那青涩的脸颊。
顾一突然挺直腰背，胸脯绷得笔直：\"因为剑比拳强！\"
他从袖中摸出一根竹枝，在积水里划出歪歪扭扭的剑痕，\"上个月听书人讲，李剑神一剑开江八百丈，王仙芝在第一次挑战剑神时可是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摸到！\"
竹枝折断的瞬间，他忽然蹲下身，从怀里掏出半块芝麻糖，\"而且我听，剑客的刀光剑影，比拳头更讲道理。\"
芝麻糖在暮色中泛着油光，看起来有些泛酸。
“而且我学剑最重要自然是为了向那王仙芝挑战！”
听到这话，李淳罡一下子吐出了口中的美酒。
“咳咳咳！”
“你你要挑战王仙芝？”
李淳罡没想到这么一个屁孩居然想着学剑然后去挑战自己。
还是长见识了。
“自然，你可别瞧了一个剑客的心！”
“总有一，我定叫那王仙芝晓得，我辈剑士亦有人！”
闻言，李淳罡此刻看向对方的眼中不知不觉中带着一丝欣赏。
但还是劝道：“虽然有梦想是件好事，不过还是要量力而行！”
“当今下，谁人能胜得过那王仙芝？”
可男孩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将他怼得哑口无言：“当然有，那便是当年的青衫剑神，李淳罡！”
李淳风此时的嘴角不经意间上扬。
\"你可知王仙芝为何无敌？\"这时李淳罡忽然放下手中的烧鸡。
\"一人便能镇压整座江湖，就连你口中那所谓的剑神也败在了对方的手里。\"他顿了顿，看着顾一认真的神情，忽然伸手按住少年的肩膀。
\"剑虽强，但也未必敌得过那王仙芝！\"
“就是这样你还要学剑吗？”
少年闻言眼中无惧：“自然，若怕了还学这剑干嘛？”
李淳罡望着少年眼中跳动的火光，思绪远飘。
他忽然抓起酒葫芦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管，却暖了胸腔里沉寂已久的热血。
\"明日卯时，城隍庙后殿。\"李淳罡将鸡骨头扔进墙角的草丛。
\"我在那里等你，记住，过时不候！\"他站起身，麻布衣裳在晚风中猎猎作响。
听到李淳风可教他，少年眼中光芒更甚。
他握紧竹枝，只觉掌心微微发潮。
“是。”
临走前李淳风又扭头看向了少年：“话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只见那少年笑道：“顾一，我叫顾一！”
这一晚，镇的月光格外清亮，照在破庙的断墙上。
卯时三刻，晨光初透。
顾一踩着露水爬上城隍庙后的土坡。
破庙的断壁间，李淳罡正倚着斑驳的城隍像打盹，银发上沾着几片槐花。
听见脚步声，他眼皮未抬，却突然伸手凌空一抓，酒坛径自飞到手郑
木塞\"啵\"地弹出，酒香四溢，惊起梁上几只燕子。
而顾一则是推门而入，随后便见到了躺在中心处的李淳罡。
\"可曾摸过真剑？\"李淳罡灌了口酒，忽然抛来一柄木剑。
顾一慌忙接住，触手粗糙，显然是用陈年槐木削成。
当剑柄撞上掌心的刹那，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虽然只是木剑，但也是他第一次摸剑！
\"先扎两个时辰马步，拿稳了。\"李淳罡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竹条，清冽中带着刺骨的冷。
顾一慌忙站定，双腿分开与肩同宽。
木剑竖直于地，剑尖正对城隍庙斑驳的门环。
很快膝盖刚弯下三寸，大腿肌肉便传来灼烧般的酸痛。
\"剑客的第一步，是学会把自己钉在地上。\"
\"腰杆挺直，像棵松树。\"李淳罡忽然甩来一块碎瓦片，精准砸中顾一歪斜的右肩。
\"再晃，就把你丢进镇口的涝池里泡着。\"
少年咬碎后槽牙，强行稳住身形。
雨水顺着瓦当滴在木剑上。
\"接下来传你几道口诀。\"李淳罡擦了擦手，走到顾一身后。
\"此功名为'地固元功'，你且听好。\"
老饶指尖点在顾一后腰的\"命门穴\"上，一股热流顺着经脉窜至丹田。
\"记住，气走枢、璇、玑三穴，循环往复，如环无端。\"
顾一闭眼默诵口诀，忽然感觉丹田处有团火苗腾地燃起，顺着尾椎骨直冲灵盖。
手中木剑微微震颤。
\"有点意思。\"李淳罡挑眉。
就这样，一连半月下来，顾一都是在扎马步。
直到对方的马步已经到了心不乱型不抖的地步。
李淳罡才勉强满意。
主要是对方的年龄有些大了，若是想要练剑，还需李淳罡帮他打下“基础”。
而“地固元功”便是他从道典中习来的。
可以后为人重塑身体经脉。
而顾一自然也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
卯时三刻，青石板路上还凝着未散的夜露。
李淳罡照例坐在香案后的蒲团上，晨光透过破漏的窗纸，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织出明暗交错的网。
“今日不扎马步了？”顾一疑惑询问。
李淳罡抬眼时，瞳孔里映着檐角垂下的蛛丝：“子，过来。”
少年趿拉着露趾的草鞋走近。
“我问你，你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
少年闻言毫不犹豫道：“自然是那下第一城武帝城了！”
“武帝城吗...？”
李淳罡指尖摩挲着，声音轻得像吹过烛火的风。
“再告诉你一个消息，老夫要走了。”
顾一盯着老人发间新添的银丝，有些不知所措。
“你走了，我怎么办？”话出口才惊觉嗓音沙哑。
顾一慌乱中却碰翻了供桌上的铜罄。
嗡鸣声中，他看见自己在香灰里的影子微微发颤。
李淳罡沉默片刻。
“市井儿，离了老夫便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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