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辉猛地抬眼,看见母亲眼底那层常年不化的薄冰,此刻竟裂开一道细纹,里面渗出的不是水,是火,幽幽蓝焰,照得她瞳孔深处有两个的他,正被火舌舔舐。
他忽然伸手,握住母亲的手腕,掌心滚烫,像要把那串“安”字珠剩下的残壳一并融化,“母妃,等儿臣登基,您不必再怕,儿臣……护您周全。”
徐贵妃笑了,笑意从唇角一路蔓延到眉梢,却停在眼尾那粒朱砂痣旁,像被什么无形之物截断;她反手拍拍儿子的手,动作温柔,指甲却在他掌心留下四道半月形凹痕,不深,刚好够疼。
“傻孩子,”她低语,“娘不怕,娘只是冷;等明日太阳升起,娘要穿最艳的霞帔,去暖一暖金銮殿的龙椅,那椅子潮气重,别冰了你的龙体。”
话音落下,她忽然旋身,广袖甩开,像一把收拢又张开的伞,伞骨是金丝,伞面是夜色,将两人重新罩进阴影里;阴影中,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已恢复先前的锋利:“现在,去把钦监正使叫来,本宫要他在卯时三刻报‘紫微星暗,帝星移位’,一个字不许差。”
水辉深吸一口气,后退半步,蟒袍下摆扫过地面,卷起一阵细的风,吹得那盏最近的红烛晃了晃,烛泪滚落,像一滴提前坠落的血泪。
他转身,脚步在金砖上敲出清脆的回响,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稳,仿佛有人在他脚底垫上了无形的玉玺,把“退位”二字提前烙进地心。
殿门开启的一瞬,夜风灌入,吹得帷帐猎猎作响,像无数面提前升起的玄旗;风掠过徐贵妃耳畔,带起她一缕鬓发,发丝扫过那粒朱砂痣,痣色愈发猩红,像一粒将熟未熟的血葡萄,只待明日黎明,被人一口咬破。
她抬手,将那缕发别回耳后,指尖却沾了极细的香灰——那是方才炉内爆出的火星,落在她鬓边,竟未被察觉;此刻灰白沾在指腹,像一撮早降的霜,提醒她即便胜券在握,也需提防倒春寒。
“辉儿,”她对着渐远的背影轻声补了一句,声音低到只有自己能听见,“别忘了,龙椅左侧扶手下方,我让人凿了暗格,里面放着你父皇的遗诏副本,若明日有变……”
她没完,也不必完,因为水辉的脚步在殿门外顿了半息,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把已出鞘却未染血的剑,那半息停顿,便是他无声的应答。
夜更深,铜漏滴答,三鼓将尽;徐贵妃回到凤椅,缓缓坐下,背脊贴紧椅背,仿佛要靠住那上面雕刻的百鸟朝凤,借它们羽翼的余温,暖一暖自己早已冰透的骨髓。
她抬眼,望向殿顶那方藻井,井心绘着蟠龙衔珠,此刻灯火映照,龙目反光,竟像在与她对视;她忽然弯唇,对那龙无声开口:“再等等,明日此时,衔的便不是珠,是血。”
殿外,水辉的身影已融进长廊尽头,只余蟒袍下摆一角,在转角处一闪,像玄夜被撕开一道缝,缝里透出微光,那光不是晨曦,是刀光。
风停了,炉内龙涎香也终于燃尽,最后一缕烟笔直上升,像一条不肯弯曲的脊骨,却在触及梁木时悄然折断,散作无形;徐贵妃伸手,将炉盖轻轻阖上,金属碰撞声清脆,像给今夜这场密谋落了一把锁。
锁外,是即将亮的紫禁城;锁内,是两颗已提前坐上龙椅、却仍觉寒冷的心——母子二人相视一笑,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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