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州府衙内。
顾奎光单独见过蒲州刺史后，由司马领着，带到了一处地牢门口。
顾家老爷子与老夫人年纪大，被请到了偏厅等候。
宋灵淑虽未亲自见到蒲州刺史，却从旁人对顾奎光的态度看出，蒲州刺史已然明白顾奎光是在为谁做事。
薛绮朝她眨眼示意，顾奎光一个走私商，竟然能得到州府的优待，难怪敢强行让州府抓人。
邓荣将顾奎光拉一旁询问，顾奎光才声：“林副使认识蒲州刺史，他写了手信，让我尽快将我家中之事处理好。”
“顾兄能得林副使亲自出面，看来很得重用，此番若能成，兄弟我也不会忘记顾兄的功劳。”
邓荣笑着拍了拍顾奎光，眼神不经意瞥了一眼宋灵淑。
宋灵淑二人已经听见了顾奎光的话，暂不作理会。
进入蒲州地牢，最外几间关的全是十三、四岁的少年人，看着至少有十几人之多。
薛绮惊讶捂住嘴，对宋灵淑嘀咕道：“这恶霸得罪了这么多人，难怪死得不明不白。”
“可疑的人越多，就越不可能是这些人所为。”
宋灵淑一眼望去，这些少年人或坐或站着，脸上全是不忿，有的嘴上还骂骂咧咧，见人进来立刻收了声。
蒲州司马扫一眼牢中的少年，喝道：“六前，你们当中谁与顾公子走在一起？”
“是他要与我们赌谁打得野兔多，我们可没有杀人！”
“对呀，顾公子非要去山里打猎，不是我们撺掇他去的。”
“死得好，恶有恶报，你们找不到凶手，就强行将我们抓起来，还有没有王法理了……”
十几个少年吵吵嚷嚷，一人一句话就吵得人耳膜生疼。
蒲州司马喝道：“凶手肯定就在你们当中，若不如实交代，所有人都别想出去。”
“你来，当时顾公子离开后，有没有发现谁跟在他后面。”蒲州司马直接指着最中间的高个子少年。
高个子少年刚刚就未曾吵闹，只斯文有礼地指出，将他们关在这里不符合大虞律令。
“与顾公子定下赌注后，他便带着厮独自离开，不允许我们跟他在一座山打猎。我们十几人只能避开，未发现有谁跟在顾公子后面。”
“就是……根本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高个子刚完，旁边几人立刻又接话。
“他身边就跟着厮，你们抓我们有什么用？”
眼看喊冤的声音又此起彼伏，蒲州司马无奈看向顾奎光。
“顾公子，我也将这些人挨个询问过，他们所都差不多，没人知道顾公子走到了何处狩猎，你看……你想怎么问？”
顾奎光更是无奈，被家中父亲母亲逼着来，如果不查问清楚，不知还会闹出什么事。
“两位姑娘，你们可有什么线索？”顾奎光看向宋灵淑二人。
宋灵淑站在牢门前，依次看了一眼里面的人，目光最后停在一人身上。
薛绮也上前好奇打量，指着最里面的少年道：“顾公子是不是曾欺负过你？”
里面的少年看着比其他人更文弱，竟也跟着其他人去山上打猎，看衣着也更简朴，不像与顾公子有交集。
文弱少年被薛绮指着毫不露怯，上前细声细语道：“我不会骑马，被……被顾公子烧过头发……”
薛绮这才发现，眼前的少年头发较短，有的零零散散垂下来，束不成发髻。
“这个恶霸……”薛绮暗骂一句，已经没脸再问下去。
就算这个恶霸死了，她也觉得是死有余辜。
“是谁最先与顾公子打赌？”宋灵淑扫了一圈问道。
前面几个少年的目光都落在后面的蓝衣少年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蓝衣少年怔了片刻，没料到被茹名，指着自己再三确认。直到所有饶目光都放在他身上，这才相信。
“我叫黄景让。”
“姓黄……”宋灵淑微微挑眉，显然没预料到会听到这个姓氏。
“你与顾公子是何时认识，又因何起意去狩猎，那日，你与何人在一起，中途可曾离开？”
叫黄景让的少年有些意外地看向宋灵淑，又扫一眼旁边的顾奎光。
“我们几人与顾公子是同窗，那日不过偶然聊起今年年初，西京游春会的围猎彩头，谁知顾公子不服气，起意要与我们比试一场。“
旁边几个少年看向黄景让，皆出声应和道：“我们聊得好好的，是他非他比景让厉害，还要我们全部人陪他一起去。”
“狩猎那日，我一直与他在一起，中途未曾离开，也没见到奇怪的人。”黄景让叹息，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年。
被黄景让指到的少年立刻开口道：“我与景让在一起追野鹿，与顾家公子离得很远，他的死和我们可没关系。”
顾奎光听到这，已然泄气，转头便对蒲州司马道：“既然这些人都与我阿弟之死无关，再拘着怕会惹来众怒，不如你去向我父亲母亲劝一番，让刺史就此结案。”
“顾公子不查了？”蒲州司马神色意外。
见顾奎光什么也没，转身就往外走，他只好跟了上去。
薛绮见顾奎光走了，凑上前看着眼前的蓝衣少年，“你也姓黄？那你可知……”
宋灵淑一把拉住薛绮，打断了她的话，无声示意，有些话不宜让太多人听到。
出霖牢后，蒲州司马回去禀告刺史。
不消一刻钟，蒲州刺史便宣布开堂重审。守在辕门外的人立刻就听到消息，都站在堂外看着。
顾家公子的事已经全城皆知，对顾公子的死因却争论不休。
被抓进牢里的少年家人，纷纷指着顾家人破口大骂，恨不得往顾家人身上扔东西。
“顾家就是恶霸，那个混蛋到处欺负人，大的也是蛮不讲理。”
“欺男霸女的混蛋死得好，他连我家孩子头发都烧了，书院里的人不管，只会放任他欺负人。”
“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只会纵容他家儿子胡作非为，呸，死得好！”
顾老夫人听到有人骂自己幺儿，气了个仰倒，由丫鬟搀扶着出去与外面的人对骂。
顾奎光快步上前劝阻道：“母亲，马上就要开堂，莫再与他人计较这些话。”
“我算看出来了，你根本就不想管，你弟弟死了你肯定恨不得拍巴掌。找了这么些，还是没有找出凶手，你现在肯定恨不得离开这个家，再也不回来。”
顾老太太一把推开顾奎光，气得浑身都在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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