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了，君臣离开了太乾殿。
老八没免了佟浩然的官职，怎么也是个老臣，需要给他个体面，让他自己上书请辞。
要是这老家伙不体面，老八不介意帮他体面。
毕竟是现在这子还是八成新的，像佟浩然这种身居高位又是老臣的老家伙，土豆子搬家，滚蛋全靠自觉，老八不愿意太主动。
朝堂就是这样，战阵上还能看到刀枪，朝堂上全是暗箭，一个比一个贱。
无法熟悉规则，不能制定规则，不懂隐忍，不知进退，自以为闲庭阔步，殊不知早已被密不透风的大网罩住，上一秒风度翩翩，下一秒就要如同野狗一样颜面扫地扑向别人。
敌友难辨，共同的利益让不同饶手臂重叠起来亲密无间，不同的目标又让他们猛然分裂相互撕咬，胜利者再用自己残缺不全的身躯与地上的尸体重叠试图变的完整，直到某一日猛然发现，自己早已变成怪物。
朝堂之中哪个大臣不是怪物，哪个身后不是尸骨累累，哪有什么好人，好缺不了臣子的，臣子不分好坏，哪怕是周正怀，哪怕是孙守廷，哪怕是钱寂，他们只能是心中有民，愿意为民付出一切，是忠君爱国的好臣子，却不能他们是好人。
散朝后，朝堂上最大的怪物们齐聚景治殿，排排坐。
尚书都在，只有一位侍郎，黄有为，一共骑个人儿，加上子拔个人儿，蒜公公去宫外等军报了，每午时左右会有南地过来的军报，时间快到了。
“朕的这朝堂之上究竟还有多少酒囊饭袋，多少尸位素餐，多少滥竽充数之辈。”
坐在御案后的子苦笑了一声：“区区一纸政令，本是利国之策利民之举，那堂堂监察台正使，竟以如此紧要之事攻讦韩佑，朕是好生失望。”
各部尚书外加黄有为都没吭声，大家早都习惯了。
朝臣大多都是前朝臣子，要是大家都能心往一处用，劲儿往一处使，大康朝哪能被你周老八给灭了。
朝堂风云，无从起，习惯就好。
“颁布工律政令吧。”
老八望向吴定弼：“京中在朕的眼皮子低下，无人敢造次，朕要的是政令通达，国朝各道政令通达，政令颁布后，倘若各道阴奉阳违，刑部不可姑息。”
“臣，谨记，谨遵。”
吴定弼站起身施了一礼，表态了。
不表态不行，现在南地乱糟糟的，老八不会允许国朝再出什么岔子，真要是给人家周老八逼急眼了直接暴露本性都不是没可能。
南地乱，京中必须安定，老八看向阿泰：“前些日子朕交代你的差事，可查清楚了？”
“回陛下的话，皆是出身南地的士人。”
老八问的是有人造韩佑黑谣的事，当初这事还是大老黄禀报的。
赵泰站起身，继续道：“韩将军到达南地之初，行事是有些孟浪。”
到了赵泰这个级别，有什么什么，不能因为讨好子而隐瞒事实。
“韩统领随从中有一人，姓裴名麒，无官无职一介书生，被册封了垻州知府之职。”
都是耳聪目明消息灵通之辈，知道周恪好大儿周骁叛了，垻州没人坐馆。
老八摇头苦笑：“看来南地当真是无可用之人了，若不然韩佑也不会举贤不避亲了。”
群臣暗暗感慨。
如果这都不算爱，还有什么好悲哀，明明是任人唯亲，到子嘴里就成了举贤不避亲了。
一城知府，连个官身都没有就被任命了，闻所未闻，还有这册封二字，圣旨哪来的，子总不是未卜先知知道周骁要叛提前写好了圣旨吧，真要是这样，老八也不可能愁成这个熊样。
阿泰见到老八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神情，又提及了其他几件事，去其他道募集粮草，比较暴力的募集粮草，让不少地方官员敢怒不敢言，还有来回抽调折冲府的府兵，一切从简，连个正规程序都不走等等。
就这些事，换了任何一个臣子早就被召回了。
其实韩佑现在在南地闹出了这么多幺蛾子，罢免了好多官员，又任命了好多官员，就算老八再信任他也得召回了。
阿泰也没夹带私货，怎么了解的怎么，逼逼叨叨一大堆，试探性的道：“陛下，不如令韩将军回京吧，长久下去，怕是…”
大家以为阿泰的意思是长久下去怕是让人觉得子放任韩佑胡作非为，实际阿泰是受不了了，他闺女墨迹，张口海哥闭口海哥的，问南地战事如何了，深怕韩佑带着她的海哥出关杀敌有个闪失。
户部尚书孙守廷观察了一下老澳脸色：“老臣也是这般想的，相比战事，韩将军更善点石成金之事，南关战事起，粮草筹备、钱财花销等事，户部如今也是勉力支持，当初韩将军离京前曾过，税季可差事仪刀卫探查税银，不如…”
老八没有表态，他知道韩佑去南地是为了抓周凤。
南关肯定是能守住的，就是不知损失有多惨重，在老澳眼里，番蛮不足为惧，精通战阵的周凤才是心腹大患。
想起周凤，老八岔开了话题：“任苍麟善守，南关不会有失，待击溃番蛮后应追敌入山将番蛮打的元气大伤。”
老八也有私心，击溃番蛮联军后周凤肯定得跑，不出关的话根本抓不住。
看向兵部尚书和黄有为，老八问道：“兵部可有将帅之才，需熟知南关山林地势。”
兵部尚书没吭声，和死原地似的，黄有为目光有些躲闪。
老八又问道：“兵部可有将领当年在南关执役？”
“倒是樱”
话都到这了，黄有为不得不开口：“韩百韧韩大人。”
“哦？”
老八双眼一亮，关于韩百韧的传闻他也听过不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如果能有他听到的传言一半那么猛的话，临时调过去看看能不能抓到周凤也不是不行，反正整顿京卫这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
“以黄爱卿对韩百韧的了解，若是他率一支偏师，能否入山？”
黄有为面露难色，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措了措辞：“微臣未在南关任过职，不过衙署中不少同僚在南关统过军，南关外深山中有四大部落，兵力最多，阳顺二年，四大部落可集结七万大军，皆是青壮。”
“朕知晓这四大部落，继续。”
“康治二年时，四大部落先锋军欲攻打边关，那时韩将军任守备府郎将，临危受命，南关副帅陶休将三处折冲府兵符与弓马营统权交由韩将军，陶休则率一万五千人与其组成前军，与四大部落其二交战，击退异族。”
子面露动容之色：“此事朕听闻过，韩百韧麾下八千人，陶休麾下一万五千人，共计两万三千人，击退两大部落异族共计三万人，战损步卒两成，壮哉。”
黄有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子叹了口气：“陶休，朕是知晓的，帅才，可惜是韩百韧加之陶休才能击溃五万番蛮大军，如今陶休却…”
没有往下，子觉得挺遗憾的，韩百韧加陶休的组合的确威猛，可惜如今只剩下一个韩百韧了，俩人加起来才是王炸，单张儿出了也没多大用。
黄有为依旧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想的是，韩百韧加陶休，能干两大部落，但是如果是韩百韧自己一个人统军的花，他能干四大部落。
黄有为到底还是没有开口解释，他太了解韩百韧了，如果他韩爹不愿意再作战，最后发现是他“举荐”的，大老黄认为自己会死的很惨，隐瞒子，与被大老黄干死，他选择了前者。
“大捷，大捷大捷！”
就在此时，文武冲跑了进来，面露狂喜之色：“陛下，南关大捷，阵斩两万，斩获无数，活捉反贼周凤，活捉周凤！”
“什么！”
子霍然而起，其他臣子面露惊容。
“这才几日，竟大捷了，阵斩两万，这怎么可能。”
文武匆匆跑了进来：“大捷，是南关折冲府校尉亲自送来的军报，大捷啊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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