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迦思的生存战略宣告终结,为了避免短时间内遭遇重大损失,她抢先将浮桥分割,送往南北两岸,以免哈尔提及其部下持续对浮桥进行破坏。
渡河作业暂时停止,而且此时阿托卡·阿克罗肯所率领的王朝军已经杀到北岸联盟军后方,在吉迦思的生存战略冷却期结束之前,必须先集中精力应对后方到来的敌人。
我将目光对准吉迦思·米拉西斯,望向她那不再释放出水汽的双手剑。
她站立在那里,收起自己的剑,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她仅仅是站立着,纹丝不动,南岸的紫红色野火在她的虹膜上静静燃烧,具有石像般静态美的面孔打上来自河流对岸的灾难光亮。河面上卷来的微风轻轻揉动她的秀发,她就像观赏画作的批评家一样,沉默不语地、入神地凝视着那片原野上炽热的烈焰。
我无从得知她的想法,她眼中倒映的火光抹去了她的目光本身,而她空白的面部表情也遮掩去了她心中的所思所想。
这样一尊承受过荣耀、温情与惨痛败落的雕塑站立在戈瓦里河边,站立在她九千万年前曾经饮用的河水边,隔着那条熟悉的河,凝视着她的故土上燃烧的战火,以及那立于战火中的,反目的亲族。
我不知道我应当对此些什么,因此我也只是沉默着。
刚才协助我一同威胁吉迦思的希利已经和利伯拉一同前往对抗后方来敌,浮桥不复存在的当下,吉迦思对戈瓦里河南岸所发生的一切无能为力。
吉迦思不能离开,在生存战略能够再次使用的一瞬间,她就需要接上浮桥,保证渡河顺利进校
我最好也不要随处乱跑,保护好我自己的安全就是我的职责。
“杀了她以后,你准备做什么?”
或许是因为沉默的等待太过煎熬,我终于开了口。
“我的答案对您而言有意义吗?”吉迦思的目光没有移向我,她语气温柔。其中的冷淡似乎不必多言。这也难怪,毕竟我刚刚才近乎威胁过她。
“......就当是满足我的好奇心,可以吗?”
吉迦思缄默了片刻,“远离战场。至于这个答案究竟是不是谎言,请您自行定夺,毕竟我已做出了回答。”
“不再与这场战争搭上任何关系吗?”
“如果胜利者是你们,我想是的。”
“我能理解。”
“无论何时都不要妄谈理解。”吉迦思将目光转向了我,“如果您真的想理解我,那就请收下这个忠告。”
“我也有过仇恨的敌人。”我的眼前隐约浮现出米克·西雅茨冷酷的面容,“我也厌恶战争。”
“您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吉迦思的语气仍然平静,谦和,“我只希望您不要仅凭您看过的几个历史片段,便轻言理解。您的同情与理解或许会给予一个错误的对象,当一切真相大白,那对您与这个对象都会造成不便。”
她的过去对我而言并不明晰,在历史的深处潜藏着许多我所不知的面目,其中的一副或许就属于过去的她。
“抱歉。”
“请您不必自责。”吉迦思微笑着回答,“我们或许只会是彼此生涯中的匆匆过客,迅速地消散于记忆的灰暗之郑对于这样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没有必要对彼此太过看重,不是吗?”
“没错。”
......
马格尼文发现对手的攻击方式异常地简单粗暴。
维奥兰特清楚地知道她的弱点就在于活动不便,相对的,她的优势也极其简单,厚实的护甲。
长剑与军刀以惊饶力量与频率向下剁砍,一刀又一刀精准地劈砍在皮内成骨甲板连接处,每一刀都在更深地穿透马格尼文的护甲。
在这个过程彻底完成之前,马格尼文是安全的,自然选择给予了她足够强大的防御,作为生存战略构筑起的全方位甲壳短时间内能够抵挡一切形式的物理攻击,包括维奥兰特引来的雷电。
维奥兰特也很清楚这一点。
她游刃有余地避开马格尼文的反击,宛如舞蹈一般绕着她旋转,暴戾的、充满力量的进攻如同冰雹一般击中她的装甲。
就像一个舞会上跳累了舞的女孩,维奥兰特·陶洛轻轻向后一蹬地,闪过马格尼文的进攻范围,放下爪牙,微笑着观察了她片刻。但她的眼睛没有露出笑意,她的眼中只有彻骨的寒意,马格尼文唯一的应对便是扎稳脚跟,严阵以待。
“漂亮的防御。”维奥兰特出乎意料地遣散了爪牙,热烈地鼓起掌,“令人惊叹!难怪你敢站在这里,我现在理解了。”
马格尼文没有答话,她知道在这场战斗中维奥兰特牢牢掌握着主动权,她没有答话的空余。
维奥兰特的军刀缓缓举起,环绕军刀的颈椎骨的转速突然增加,马格尼文猜到她马上就要用军刀引来雷击,立即稳住重心,准备用自己的装甲硬抗下这次进攻。
牛猎龙的颈椎骨确实从挥舞的军刀上抽甩而出,然而接下来的进攻却是马格尼文始料未及的。
与引来雷电时的直线排布截然不同,这次的颈椎骨大范围散布向地面,以钳状路径迅速包围马格尼文。
在她及时做出反应之前,颈椎骨之间出现了亮光。
紫色的亮光瞬息凝聚成强劲的韧带状,连接在不同颈椎骨的发达神经棘之间,其中一根韧带钩住了马格尼文的腿。
重心的突然失衡令她措手不及,她只感觉自己骤然被脚下传来的力量勾倒在地,不同颈椎骨之间牵连的韧带在同一时间聚集而来,如同狩猎的网纹蟒一般缠绕上她的身躯,瞬间绞紧。
令人不安的痒觉刺入她的身体,马格尼文立刻意识到韧带的绞紧以强大的力道将牙齿压进了她的装甲。
马格尼文急忙将目光转向维奥兰特所在的方向,她正在将所有韧带缠绕汇集成的绳甩进本体牛猎龙的口中,那头健硕的嗜血猛兽一口咬紧绳头,寰椎的球状结构为头部提供了一定灵活性,而经过强化的颈部则以惊饶力道将马格尼文甩离霖面。
那一刻的世界对她而言旋地转,她只能感觉到自己脱离地面,正在飘向遥远的空。
紧接着在一瞬间,过去强大的重力又将她拽向地面。
马格尼文就像一颗陨石一般猛地坠落地面,在她还未能喘息一口的时候,同样的进程进行邻二次。
骨骼折断的剧烈疼痛还在其次,马格尼文首先注意到的是摔打过程对于她身上装甲的破坏。
牙齿的深嵌导致裂缝开始遍布她的装甲。
马格尼文感觉到韧带的缠绕松开了,毫不迟疑地尝试起身,但晚了一步。
牛猎龙的后足迅如闪电地踏上她的身体,将7吨的体重瞬间压上。
黑色的血液从马格尼文口中咳出,但突然降临的疼痛并未击溃她的意识。
大面甲龙的尾槌经过短暂的蓄力挥向牛猎龙的脚踝,后者的足即刻从马格尼文的身上松开,根据本体尾巴传导来的打击感,马格尼文能够判断这次打击至少造成了一定伤害。
马格尼文摇摇晃晃地从原地站起,抹去嘴角残留的血迹,碎裂的甲板从她的衣装上块块掉落,承受重创之后的目光飘忽片刻便重新凝聚,聚焦在大步冲锋上前的维奥兰特身上。
“你将要怎么做?”维奥兰特的声线中透露着兴奋,“在这样的绝境之中,你还能做什么?还有什么是你敢做的?”
“我......”马格尼文缓缓吸进一口气,抡起大锤,“去你妈的!”
“哈哈哈哈!”这句脏话让维奥兰特放声大笑起来,她的身躯灵巧地在半空中旋过,长剑拧过马格尼文装甲缺失的肋下,后者的还击则是逼近维奥兰特面门的重锤。
这一锤在军刀的格挡下停滞,维奥兰特的右手仅仅颤抖了片刻。
然而那并不是反击的终结。
马格尼文身后的尾巴即刻调转方向,尾槌灵巧地砸向维奥兰特的头部。尾槌不偏不倚地砸中维奥兰特的太阳穴,将军帽砸向一边,帽檐遮住了维奥兰特的另一只眼睛。
但她却面不改色。
眉角的伤口溢出黑色的血液,顺着她光洁的面庞滑落,一直滑落至她的嘴角,那时三角形的舌头从她口中伸出,悄然接住自己的血液。
她将自己的血送回自己的口中品尝,在那一瞬间将不堪重负的马格尼文放倒在地。
她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所有的癫狂在此时归于平静,只有一抹神经质的笑容仍然残留在她血迹模糊的嘴角。
在她的眼神突然燃烧的那一刻,牛猎龙的血盆大口像铡刀一般向已经没有挣扎能力的马格尼文砸落下去。
啊,死定了。
马格尼文不甘心地望着那满口利齿向自己逼近。
一瞬间的失重感又让她头晕目眩,她感到自己又脱离霖面,仿佛被什么运动速度极快的物体带飞。
“喂,我看起来像是喜欢飞的样子吗?让我痛快地死在地上能怎么样啊?”马格尼文怒声骂道,“你也没闲到现在都要虐着玩的地步吧?”
“嘿,是我,amigo。”身后传来的是萨斯特雷的声音。
再一次出乎她的意料,她发觉维奥兰特与牛猎龙正在迅速远离自己,不知何时,牛猎龙的面部已经遍布了撕咬留下的血痕。
她费力地将脸转向下方,看到了食肉牛龙发达的泪骨角。
“你怎么花了那么多时间?”
“他们人太多了啊,”萨斯特雷挠着头,难堪地笑了笑,马格尼文留意到他的制服布满怜孔与裂口,汩汩的黑血正在灌注而下,“清理掉他们可不简单。”
“我,你没事吗?”
“没事的,”萨斯特雷立刻精神焕发地回答,“我们的家族从来都是以坚韧不拔着称的!”
“我又没叫你自卖自夸。”马格尼文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你来迟了,不过谢谢你救了我这条命。”
“为你服务是我的荣耀!”
“别的好像我是什么尊贵人物一样。”
“合格的绅士应该友善对待......”
“好啦,好啦,你这飞毛腿绅士。暂时找个安全的地方把我放下吧,我可打不动了。”
“使命必达,ami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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