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
有活口刺客的指证,有秦副将密室里搜出的、盖着玄底金蟒暗记的密信,虽然依旧无法直接指向具体人物,但已是铁证,傅韶景以雷霆手段整顿了西北玄武营。
秦副将及其死党被当众处决,以儆效尤。残余的伏兵群龙无首,在玄武营的铁蹄下迅速溃败投降。黑水谷的隐患被彻底拔除。
温峥的毒解了,身体恢复得很快,有他坐镇,加上傅韶景的整顿,西北军心迅速稳定下来。
回京的日子终于到了。
来时是仓促的军旅,归时却是浩浩荡荡的凯旋之师。
傅韶景依旧一身玄甲,端坐在神骏的墨麒麟上,身姿挺拔,只是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
温瑶则换回了女装,一身利落的骑装,策马与他并肩而行,英姿飒爽。
她怀里还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里面是她沿途搜刮的西北特产——风干的牦牛肉、上好的枸杞、还迎一大包据是当地最好的酱驴肉。
傅知时看着前方并骑的两人,一个冷峻威严,一个灵动明媚,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他忍不住打趣道:“你们这蜜月…过得够别致啊?钻地洞,泡岩浆,拿驴肉挡箭…啧啧,回京书都没人敢信!”
温瑶回头,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蜜月!惊险刺激,回味无穷!对吧,王爷?”她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傅韶景。
傅韶景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只是握着缰绳的手指微微收紧,耳根又悄悄爬上了一抹可疑的红晕。他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温瑶见状,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
都城,西门
凯旋的仪仗早已准备妥当。皇帝亲率文武百官,在城门楼迎接。道路两旁,百姓夹道欢呼,争相一睹大败叛军、捣毁毒源的信王风采。
当傅韶景和温瑶的身影出现在官道尽头时,欢呼声达到了顶点!
“信王千岁!王妃千岁!”
“王爷威武!王妃巾帼不让须眉!”关于王妃在西北的“英勇事迹”,不知被谁添油加醋地传了回来,越传越神。
傅韶景在马上微微颔首致意。温瑶则大大方方地朝着欢呼的人群挥手,笑容明媚,引得人群又是一阵沸腾。
城门楼上,皇帝看着下方并骑而来、接受万民欢呼的信王夫妇,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老信王被傅韶惜和忠仆陪着,也好奇地探着头往下看,指着傅韶景,含糊地叫着“景儿”。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带着笑容。
太子傅楚珩站在百官前列,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眼神却冰冷如毒蛇,死死盯着傅韶景身边那个光彩照饶温瑶,以及傅韶景那虽然苍白却更显沉稳威严的气度。
他笼在袖中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西北大功…民心所向…还有温瑶…本该都是他的!都是傅韶景夺走的!
长公主则慵懒地倚在栏杆旁,看着下方马背上英挺的傅韶景和充满活力的傅知时,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贪婪。
她舔了舔红唇,低声对身边一个面首道:“啧,可惜了。这么极品的男人,怎么就不是本宫的呢?不过…那个野丫头倒是有点意思,敢拿驴肉挡箭?呵,改请她来公主府‘玩玩’。”
沈国舅脸上堆着笑,眼底却一片阴沉。玄底金蟒的线索被抓住了…虽然无法直接牵连到他,但终究是个隐患。
傅韶景…越来越难对付了。他的目光,扫过太子阴鸷的侧脸,心中默默盘算。
盛大的凯旋仪式过后,傅韶景和温瑶终于回到了阔别多日的信王府。
王府张灯结彩,比大婚时更加喜庆。管家带着所有仆役跪迎,高呼:“恭迎王爷、王妃凯旋!”
老信王被傅韶惜牵着,乐呵呵地迎上来,一把抓住温瑶的手,把一串温润的玉珏往她手里塞:“瑶儿…给…好看!景儿…回来了!好!”
傅韶景看着父亲懵懂却满足的笑容,看着妹妹韶惜激动得泛红的眼眶,再看看身边这个风尘仆仆、眼神却依旧明亮狡黠、正拿着玉珏对老王爷笑得温柔的女人…
一路的艰辛、生死的考验、朝堂的暗涌…仿佛都在这一刻,被这温暖的家常烟火气所抚平。
他伸出手,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主动握住了温瑶的手。她的手并不细腻,甚至有些粗糙,却温暖而有力。
温瑶惊讶地抬头看他。
傅韶景没有看她,目光扫过欣喜的众人,声音沉稳而清晰地宣布:“摆宴!今日,本王与王妃,补上那杯迟来的合卺酒!”
“是!王爷!”管家喜气洋洋地应道。
温瑶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嘴角一点点扬起,最终绽放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她反手,用力地回握住了他的手。
“好啊!这次,可不准再有人来捣乱了!谁再来报八百里加急,我就请他吃‘蚀骨销魂痒痒粉’!”她挥舞着拳头,凶巴巴地。
满院的下人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辛苦。
傅韶景低头,终于看向她,深邃的眼眸里漾开一丝无奈,却更深处,是化不开的温柔和纵容。
“依你。”
月色如水,洒满信王府精致的庭院。正厅内,红烛高燃,终于摆上了一桌迟来的、真正的合卺宴席。没有满朝文武,没有喧嚣宾客,只有老信王懵懂却开心的笑脸,傅韶惜叽叽喳喳的讲述,以及忠心仆役们安静而喜悦的侍奉。
傅韶景换下了冰冷的铠甲,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常服,少了几分战场上的肃杀,多了几分居家的温润,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温瑶也换上了王妃规制的常服,绯红的颜色衬得她肤白如玉,眉眼弯弯,灵动不减。
桌上菜肴精致,中央,一对崭新的赤金螭龙合卺杯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咳咳,”傅韶景端起其中一杯酒,看向温瑶,耳根在烛光下微微泛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瑶儿…当日大婚,国事骤急,合卺之礼未成。今日,风波暂平,家宅安宁…”他顿了顿,似乎觉得后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温瑶却笑嘻嘻地端起另一杯酒,主动挽过他的手臂:“好啦好啦,知道我们王爷脸皮薄!不就是补个交杯酒嘛!磨磨唧唧的!来!”她动作自然地将手臂穿过他的臂弯,凑近酒杯,“这次,可要喝得干干净净!一滴都不准剩!这可是我特意从西北带回来的烈酒,给你祛祛寒气!”
她靠得很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畔,带着淡淡的酒香和药草气息。
傅韶景身体微僵,看着她近在咫尺、笑靥如花的脸庞,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丝悸动,也学着她的样子,将酒杯凑到唇边。
“饮罢。”两饶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手臂交缠,酒液入喉。辛辣的西北烈酒如同火焰般滚入腹中,带来一阵灼热。温瑶被呛得脸通红,咳嗽起来:“咳咳…好…好辣!”
傅韶景却面不改色,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暖意。他看着她咳得眼泪汪汪的模样,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该!让你逞能!”傅韶惜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老信王也乐呵呵地拍着手:“喝酒…好…瑶儿…脸红…好看!”
温瑶好不容易顺过气,抹了把呛出的眼泪,瞪着傅韶景:“你故意的吧?拿这么烈的酒!”
傅韶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没话,只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软烂的肘子肉放到她碗里:“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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