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蝉鸣在双叶幼稚园的铁门外此起彼伏，热浪裹挟着柏油路面的气息扑面而来。那辆印着「才智慧石研究所」的厢式货车第三次停在了街角，车顶的霓虹灯牌闪烁着诡异的蓝光，扩音器里传出的电子音比前两次更加亢奋：「重磅升级！全新成绩提升机！只要输入学习愿望，考试分数自动暴涨！」
林哲攥着刚买的橘子汽水，铝罐外壁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他远远望见正南正缩在人群边缘，恐龙睡衣的帽子拉得很低，怀里紧紧抱着个铁皮存钱罐——那是他用了整整一年时间，把压岁钱和零花钱心翼翼攒起来的「宝藏」。
「朋友，你看起来不太开心？」戴着银色面罩的推销员不知何时蹲在正南面前，镜片后的目光像毒蛇般锁定他怀里的存钱罐，「是不是总被同学嘲笑成绩不好？」他故意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蛊惑人心的温柔，「我这里的成绩提升机，可是能让你变成全班第一的神器哦。」
正南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手指死死抠住存钱罐上恐龙图案的边缘。他想起上周的数学考试，自己因为算错一道应用题，被阿呆当成「鼻涕黏性实验」的对照组；想起风间那句「恐龙的智商都比你高」的玩笑话；更想起新模仿他哭鼻子时夸张的表情……眼眶瞬间蓄满泪水。
「真的……真的能变聪明吗？」正南的声音得像蚊子哼唧，鼻尖蹭在恐龙玩偶的耳朵上。推销员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却立刻换上痛心疾首的表情：「叔叔怎么会骗你呢？来，看看这个！」他转身掀开货车后门的帘子，露出一台布满按钮和指示灯的「机器」——仔细一看，分明是用旧收音机改装的，线还缠着斑驳的胶带。
推销员煞有介事地按下一个红色按钮，机器发出「滋滋」的电流声，顶部的灯泡忽明忽暗。「看到了吗？这是根据NASA最新脑波技术研发的！」他抓起正南的手按在机器表面，「只要输入你的愿望，它就能和大脑产生共鸣……」
「我要！」正南突然尖叫着举起存钱罐，泪水顺着脸颊滴在铁皮上，「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求你让我变聪明！」存钱罐「哐当」一声砸在摊位上，硬币哗啦啦地流出来，有几枚还沾着他偷偷攒下的糖果碎屑。
林哲的心脏猛地一缩，冲过去就要抢钱罐：「正南！别傻了！这根本就是……」他的话被推销员用夸张的手势打断。那人戴着银色手套的手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嘴里念念有词：「朋友不要打扰大人交易~魔法仪式正在进行！」围观的孩子们发出惊呼，妮妮捏着兔子布偶往后退了半步：「这叔叔的笑容像假的……」
「可是……可是我想被大家喜欢……」正南哽咽着，鼻涕泡在鼻尖一鼓一瘪。推销员趁机抓起一把硬币，塞进身后的暗格：「放心吧，三后你就能感受到大脑的变化！」他着，把「成绩提升机」的明书（一张皱巴巴的传单）塞给正南，上面印着「使用后如有头晕、呕吐等症状，纯属智慧升级正常反应」的荒唐明。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摩托车轰鸣声由远及近。松阪老师骑着她的粉色机车冲破人群，豹纹围巾在风中猎猎作响：「又是你们这些骗子！」她抄起机车头盔，作势要砸向货车，「上次骗走阿呆的鼻涕收集器，这次还敢骗孩的压岁钱？」
推销员们脸色骤变，慌忙发动汽车。林哲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正要逃窜的主犯，却被对方甩开。混乱中，正南的存钱罐被踢翻，剩下的硬币滚进排水沟。葵坐在婴儿车里哇哇大哭，新撅着屁股试图用「屁屁光线」阻拦货车，却只换来轮胎碾过地面的刺耳声响。
尘埃落定后，正南跪在地上，颤抖着捡起最后几枚硬币。他的恐龙睡衣沾满灰尘，存钱罐上的卡通图案被刮得面目全非。林哲蹲下来，轻轻把自己的汽水递过去：「正南，我们一起把存钱罐修好，再重新攒钱好不好？」
正南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可是……我还是很笨……」
「才不是呢！」妮妮突然站出来，把兔子布偶塞进正南怀里，「你每次过家家都愿意当被欺负的反派，是最温柔的人！」风间别扭地转过脸，从口袋里掏出巧克力：「偶尔……偶尔笨笨的也挺可爱。」
夕阳把众饶影子拉得很长，在地面交织成温暖的图案。林哲看着正南破涕为笑的样子，突然觉得，或许成长就是这样——会遇到欺骗和伤害，但总会有人愿意陪你重建那座倒塌的「城堡」。而那些闪闪发光的瞬间，远比一台虚假的「成绩提升机」珍贵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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