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是如扭头一看，一头白发乱糟糟灰头土脸的林老太孤零零的站在院门外。
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林老太这又是干啥来了？
林是如面无表情：“奶，你咋来了？”
林老太再无之前的强势，只一个劲地低喊：“你叫叫你爸。”
叫她爸？林是如挑眉：“您这专门从村头来这儿，找我爸干什么？”
“你每次上门，不是找我爸的麻烦，就是伤我爸的心，将心比心，你做了多少亏心事儿？还想来找我爸。”拿着地麦扫帚的手将棍子柄紧紧握住，林是如眼神如剑，刺向林老太的眼里。
“你……”林老太目光怔怔，想些什么又忍了下来，转而唤起了院子里的人。
“老二！老二你出来！”林老太骤然出声，不管怎么样，林爱国始终是她生的儿子。
饶是林是如也被老太太骤然出声给打个措手不及，这咋不按套路出牌呢。
林是如冷眸直射入林老太的眼中：“你别喊。”林老太压根不理林燕儿，反而越发大声了。
在厨房烧着灶的林爱国收回往灶里放柴的手，眉头紧蹙：“妈怎么来了？”
“别愣在那儿了，你还不去看看去。”
“快去，那老太再这么叫下去，得有人来看热闹了！”
“这里我来弄就行，你快出去。”刘翠花赶着林爱国。
“那行，我等会儿就回来啊。”林爱国扔下木棍，将手上的灰屑拍干净后走了出去。
林保华和林保平听见声音，早出了房间门。
这会儿看着林爱国快步走到院门去。
“你在这儿吵什么呢？”林爱国走近，看见林老太，他的心情并不好。
“燕儿，你进屋去。”乱七八糟的事儿，他并不想让闺女来操心。
“大华，平，你们也回屋去，别出来了。”林爱国摆手，看着几人关了门。
“吧，什么事儿？”林爱国撑在院门上，蹙着眉不耐烦地看着自己亲妈。
“老二，赐肯定去找他爸去了，你要帮妈一起找找他俩啊，你可不能不管妈了。”林老太流着眼泪，拍着大腿哭诉。
“这事儿没戏，我不可能去找的。”原来找他是为这个？林爱国直接拒绝。
连镇上大队长都了，除非是他们自己暴露在治安队的眼皮子底下，可这可能吗？
这泥巴路大路朝，谁都能走，一出门就不知道谁是谁了，怎么可能找得到人。
再了找了这么些，啥都没找到还浪费了不少时间，那不是纯纯白费功夫吗。
他也不想找了，不就日子难过点吗？只要撑过这个时间段终归会好的，担心这些还不如上山捉鱼去。
“他们自己得了钱早跑远了，你为什么都不放过我呢，要不是林爱军，我家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变成哪样了？你家平和林燕儿这不是好好的吗？”这话林老太可不爱听，死不知悔改地开始嘴硬起来。
老太太这副执迷不悟的样子，可把林爱国气得不轻。
他忍不住怒吼：“林爱军他不只是畏罪潜逃，他在绑架我闺女的时候还把我家所有的粮票和钱都搜刮干净了，包括那块上海牌的手表！”
“大的当偷儿不还伤人涉嫌拐卖，的也不学好做了偷儿直接离家出走了，一个二个都不是好东西。”
“呸！”林爱国眼眶发红，脸色铁青，一向好脾气的他也被气得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痰。
林老太被林爱国吓住。
这是第二次了，林爱国第一次暴怒是十几年前那次分家，此后见到她都当做没有她这个母亲似的。
林老太的脊背变得更加弯曲了，她已经老了，儿子也不再是她能像以前那样当做狗似的随便给碗饭就能吃得开心的人了。
可如今还能怎么办呢？老头子早就不在了，她一个身埋半截土的老人就指望着老大，可现在老大一家没了，她还能靠谁呢。
老三那一家……
她嘴唇嚅动，声音带着怜求：“老二……”
老人哽咽带着哭音，红着眼睛看向眼前的二儿子：“老二，你就帮忙找找，你帮忙找找，妈自己一个人可怎么活啊。”
见林爱国无动于衷，林老太满心慌乱。
她驼着身子一点一点靠近林爱国，瘦骨嶙峋的手拉住林爱国的胳膊：“妈知道错了，妈知道错了，你就帮妈找找，找找……”
“你回吧。”林爱国扯掉林老太的手，一次次的失望都是眼前这个老人给的，心已经冷了，怎么可能还会因为可怜而答应。
“老二。”林老太愣在原地，看着走远的身影消失在眼跟前。
色渐晚，林老太隐在夜色下，满身萧瑟。
失魂落魄地走了。
“怎么样？没事儿吧？”刘翠花拿着一把筷子，关切地看着林爱国。
见男人只是麻木着脸摇头，刘翠花提着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
“那她来干什么？”
“唉，让我帮着找林爱军和林赐呢。”林爱国轻叹一声。
“不了，先吃饭去吧。”
“碗筷都拿上了吗？”
“拿上了拿上了，你帮着拿上饭勺就成。”刘翠花端着碗筷进了堂屋。
“燕儿！大华、平，吃饭了。”平房也就是这点好，只要大声喊两声便也都听见了。
“哎，我来啦。”终于能吃饭了，林是如冲锋在前，紧跟着林保华和林保平也都出了屋。
“啊，明就能吃上包子了。”还是往常的红薯搭着玉米面，林保平叹了口气，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不能不吃啊，不吃就得饿着肚子，吃了还能稍微填点肚子不至于晚上睡觉的时候饿得发慌。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刘翠花瞪了一眼林保平，将碗里的红薯掰了大半放在林是如碗里。
“快吃吧。”林是如偶尔会有多的食物，林二家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林是如垂眸看了下刘翠花碗里那点吃的，再看看桌上空空的盘子，林是如心知刘翠花这是扣下自己的口粮补贴她呢。
将红薯夹回刘翠花的碗里，林是如轻声开口：“妈，您自己吃吧，我这够了。”
“哪儿就够了？你快吃！”刘翠花又将红薯给放在林是如碗里。
燕儿之前不是老挨饿吗？
现在家里这情况，也只能这样将就着给点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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