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辞在江逾朝住的巷对面租了间矮房,窗户正对着江逾朝的房门。
每不亮,他就坐在窗边,看着江逾朝裹紧粗布长衫出门,有时是去巷口的杂货铺(老周那是地下党的联络点)。
有时是去河边跟船夫低声话,手里总攥着一个布包,走几步就会停下来咳两声,肩膀抖得厉害。
顾晏辞不敢靠太近,只能远远跟着。
看到江逾朝在面馆吃阳春面时,会把碗里的肉丝挑出来留在碗底(大概是舍不得吃,想留着下次),他就会悄悄让老板再送一碗带双份肉丝的面过去,是“隔壁桌客人多点的”。
看到江逾朝晚上回来时,路灯坏了,走得磕磕绊绊,他就会提前在巷口放一盏点亮的马灯,等江逾朝走过了,再悄悄把灯收回来。
这样过了四五,江逾朝好像没发现这些动作,还是每按部就班地出门、回来,只是咳嗽好像更重了,有时晚上能听到他在房间里咳到半夜,顾晏辞隔着墙听着,心像被揪着疼,却不敢敲门——他怕江逾朝看到他,又要赶他走。
这下午,顾晏辞正坐在窗边看江逾朝整理情报(他从窗户缝里看到江逾朝在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密码),突然听到巷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日军的呵斥声。
他心里一紧,赶紧站起来往巷口跑,刚拐过弯,就看到五六个穿着黄军装的日军,正把江逾朝堵在巷子中间的石板路上。
江逾朝手里的布包掉在地上,密码纸散了一地。
一个日军军官弯腰捡起一张纸,看了两眼,用生硬的中文吼:“你是地下党?这些是什么?!”
江逾朝没话,只是往后退了一步,想把散在地上的纸往身后藏。
日军军官抬手就要打江逾朝,顾晏辞想都没想,冲过去挡在江逾朝身前,对着日军吼:“他是我的人!你们谁敢动他?”
日军认出顾晏辞。
之前在上海的酒会上,顾晏辞跟日军领事见过面,这些士兵多少有点印象。
为首的日军愣了一下,皱着眉问:“顾先生?他是你的人?可他手里迎…”
“他是我雇来整理旧文件的,这些都是我报社里的旧稿子,你们认错人了。” 顾晏辞打断他,手悄悄攥住江逾朝的手腕,指尖能感觉到江逾朝在发抖,“我现在要带他走,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问你们的领事,看我顾晏辞的人,是不是能随便动的。”
日军互相看了看,大概是不敢得罪顾家,犹豫了几秒,还是让开了路。
顾晏辞没敢多等,拉着江逾朝就往自己的出租屋跑。
江逾朝跑得急,咳得更厉害了,跑两步就弯下腰,顾晏辞干脆半扶半抱着他,把人往屋里带。
关上门,顾晏辞赶紧把门锁上,又用柜子抵住门。
转身时,看到江逾朝靠在墙上,弯着腰剧烈地咳嗽,嘴角还挂着一点血丝。
顾晏辞心里慌得厉害,赶紧去桌边倒了杯温水,递到江逾朝面前:“快喝点水,缓一缓。”
江逾朝却没接,他推开顾晏辞的手,声音又冷又哑:“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怕被我连累吗?”
顾晏辞看着他苍白的脸,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把水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蹲下来,抬头看着江逾朝:“我怕,我怎么不怕?我怕你被他们抓走,怕你出事,怕我再也见不到你。”
他的声音带着抖,把心里的话全了出来,“逾朝,我知道我以前混蛋,我把你关在阁楼里,我摔碎你的怀表,我还怀疑你通共……我知道我错了,我不求你现在就原谅我,我只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让我保护你,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你也好。”
江逾朝看着顾晏辞泛红的眼睛,没话。
他靠在墙上,慢慢直起身子,咳嗽稍微停零,只是胸口还在一抽一抽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顾晏辞,你走吧。这里太危险,日军既然已经找到这条巷子里来了,肯定还会再来,你留在这里,只会被我连累。”
顾晏辞摇摇头,站起来,走到江逾朝面前,很认真地:“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我带你回上海,或者去别的地方,总之我不会让你再待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江逾朝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惊讶,有防备,还有一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动摇。
他张了张嘴,想什么,却又闭上了嘴,只是靠在墙上,没再赶顾晏辞走。
顾晏辞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稍微松零。
他知道江逾朝没完全原谅他,但至少,江逾朝没再像之前那样,一看到他就跑。
顾晏辞拿起桌上的水杯,又递到江逾朝面前:“再喝点水吧,你咳得太厉害了。”
这次,江逾朝没再推开,他接过水杯,手指碰到顾晏辞的指尖,两人都愣了一下,江逾朝赶紧收回手,低头口喝着水。
顾晏辞看着他喝水的样子,心里悄悄想:只要他不赶我走,只要我能留在他身边,总有一,我能让他相信,我是真的想弥补他,真的想保护他。
只是他没看到,江逾朝喝水时,眼神落在窗外的石板路上,那里还留着日军走过的痕迹,他的手指,悄悄攥紧了手里的水杯。
他其实是怕的,怕自己真的会连累顾晏辞,可刚才顾晏辞挡在他身前的样子,又让他心里,有了一点不该有的暖意。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还有老周的声音:“逾朝,你在里面吗?日军走了没?”
江逾朝和顾晏辞对视了一眼,两饶脸色都沉了下来。
老周现在过来,要是被日军撞见,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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