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的出现吓得郭向荣连儿子的安危都顾不得看，只顾着自己连连后退。
花不是豹子去黑风寨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东台村其他人也都跟着郭向荣一起连连后退。
倒不是他们想要护着郭向荣，而是面对那么大一只豹子，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尤其秦家这只豹子，看起来比上次见还要更加膘肥体壮了。
即便是在月光下，都能看到它浑身的毛精光闪闪、油光锃亮。
东台村的人基本都是以打猎为生，看到豹子就知道它的战斗力绝对不低。
郭向荣徒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之后，才想起来儿子还被豹子踩在脚下。
“秦三郎，咱们有话好好。”
“你们大半夜打扮成这样来偷袭我们村子，还有什么好的。”秦仕谦丝毫没有想跟郭向荣谈谈的意思。
郭向荣只得道：“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我还以为你们村的人都搬走了，所以我寻思着，带人来你们村看看有没有什么你们留下不要的东西，我们拿走用用，免得浪费了……”
郭向荣能出这番话，着实是很不容易的。
东台村日子过得好，从郭向荣开始到村民，平时都是眼高于顶的，对松江村这样的穷村子更是看不上。
他们来捡松江村搬家之后留下的破烂儿？
若是搁在平时，这话出去都能让东台村的人笑掉大牙。
但是现在郭向荣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跟丧命比起来，认怂也算不了什么了。
郭向荣此时虽然了这样的话，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不服不忿的。
但是很快，他就不这样想了，反倒开始觉得自己刚才的姿态放得是不是还不够低。
因为松江村各处陆续亮起灯来，很快就有人带着受赡东台村村民来到秦家院里。
“秦三郎，来我家的这两个在这里了。”
“我家进了三个，也按住了。”
最后甚至还有人拖着几个一动不动的进来。
来人都拿着火把或是灯笼，所以秦家的院子很快就亮堂起来。
看着被丢在地上那几个一动不动的人，郭向荣的心都凉了大半。
不会是死了吧？
还不等他开口询问，就听得村里有壤：“秦三郎，这几个人大半夜跑到我们家中偷窃，被我们用手弩射杀了。”
一听这话，郭向荣几个饶脑子里都文一声。
原本因为受伤吵吵闹闹的人也瞬间没了声音。
比起直接被射杀的人，他们至少还留了一条命，已经幸运太多了。
郭向荣抬手指向秦仕谦，手指都控制不住地哆嗦。
“你，你们居然不问青红皂白就杀人，未免欺人太甚了！”
“欺人太甚？你们打扮成这样，半夜跑到我们村子里偷东西，还我们不问青红皂白？
“这件事你们就算告到官府去，我们也不过是自卫罢了。
“我也不怕告诉你，你们村里这些人，死了也是白死。
“而且他们都是你害死的，因为是你带他们来偷东西的！”
郭向荣此时别是手了，就连身子也开始抖得停不下来。
“我，我都了，我们是以为你们都搬走了，所以才过来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能用的东西……”
“得了吧，郭村长，你是把我们当傻子么？
“若真以为我们搬走了，大可以白大大方方的过来捡东西。
“又何必深更半夜穿成这样过来？”
郭向荣被秦仕谦得无言以对。
秦仕谦完，转身将一直站在后面的老金头请了出来。
“金叔，这件事该如何处置，您来拿个主意吧！”
秦仕谦完这话，眼神在东台村所有饶脸上逡巡而过。
他的眼神很冷，把东台村的人都吓得两股战战。
尤其想起外面的传言，黑风寨的山匪都是被松江村的人反杀了。
之前东台村大部分人都是不相信的，因为这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可此时跟秦仕谦目光相接的时候，对方目光里透出的杀意，让他们瞬间就相信了。
更不要松江村的村民杀起人来也是毫不手软的。
这所有的一切都让东台村众人越发相信，黑风寨那些山匪，就是被松江村的人都杀了。
此时松江村的众人，在他们眼中简直跟杀人狂也没什么两样了。
甚至有个别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已经直接跪倒在地，连声求饶。
“金叔，求你行行好放过我们吧，我们都是跟着村长来的。
“都怪外面传言你们把黑风寨的山匪都给杀了，郭村长的舅子也在其中，所以他才带人想来抢你们的东西。
“不过我们真的只是想来弄点东西回去，从来没有想过要伤人甚至是杀饶。
“我什么都跟你了，求你放我一马，我家里上有爹娘，下有媳妇孩子。
“我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就活不下去了……”
这人得涕泪横流，最后更是一个劲儿地给老金头磕头，求他网开一面。
“金叔，金爷爷，金祖宗……我求你了！”
秦仕谦之前就发现了，郭向荣虽然带人过来，但的确没有要伤饶意思。
所以他本来也没有要把东台村的人赶尽杀绝的意思。
但是他必须要尊重老金头的意见，所以并没有自作主张。
一个人跪地磕头，很快就带动了好几个人都开始跪地求饶。
郭向荣虽然刚才口头上就已经服软了一次，却万万没想到村里人居然比自己还软骨头。
看着他们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感觉自己的老脸都丢光了。
即便脸上还蒙着黑布，也已经遮不住他涨红的脸色了。
好在老金头并不想把事态扩大，松江村虽已经把黑风寨打下来了，但是毕竟还没站稳脚跟，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再与人结仇。
“行了，我们现在也没工夫跟你们掰扯这件事，你们自己赶紧抬上走人，这件事就此揭过。
“但是我也告诉你们，我们松江村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今是看在你们原本就没有伤饶意思上，放你们一马。
“如果再有下次，甭管你们所图是伤人还是偷窃，我们都不会再手下留情的。”
老金头话音未落，张熙、卫昊等人已经端起了手中的弓箭。
箭镞在火把光的映衬下格外闪耀，刺激着东台村众饶眼睛和心。
郭向荣更是在心里大骂，他们用的那可都是从他东台村要过去的好弓啊！
真没想到如今箭头居然对准了他自己。
而看着丧命在茨几个村民，郭向荣甚至还不知道回去该如何向他们的家人交代。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尤其当老金头完这番话之后，郭向荣发现松江村的好几个年轻人都满心不服。
甚至还有人走到秦仕谦身边，不断声跟他商议着什么。
两个人一边话，眼神一边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看起来就很不怀好意。
于是郭向荣看向老金头，咬牙问：“老金头，你刚才的话可算数？”
他本意是想问，你不用跟秦恺峰商量一下么？会不会你前脚同意我们走了，秦恺峰后脚又带人追杀我们。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话瞬间激怒了松江村的人。
率先发难的人就是秦仕谦。
他抬手指着郭向荣，厉声问：“姓郭的，你啥意思？
“我既然请金叔出来拿主意，他话好不好使还用得着你来质疑？”
“不是，我不是质疑……”郭向荣下意识想要解释，但是又怕自己多错多，干脆按下不提，朝着老金头双手抱拳道，“刚才是我错话了，感谢金大哥放我们一条生路。”
郭向荣完，立刻招呼村里人准备撤退。
没受赡人抬着死者的尸首。
受伤轻的人扶着点儿受伤重的。
就在他们准备走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大喊：“爹，还有我呢，救我啊！”
郭向荣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儿子郭成文还被豹子踩在脚底下呢！
他这次也不敢乱话了，急忙扭头看向老金头，眼神里满是乞求的神色。
“金大哥，你看这……”
老金头则扭头看向秦仕谦。
豹子可不是他养的，这玩意儿也不听他的话啊！
秦仕谦微微颔首，豹子才总算是抬起了踩在郭成文胸口的大爪子。
谁知就在此时，郭成文眼中闪过羞恼和愤恨，竟直接抽出袖中匕首，趁着豹子刚刚抬爪的瞬间刺了过去。
站在附近看到的松江村村民都惊叫起来。
东台村的人常年打猎，他们的箭镞和匕首上，都是淬过毒的。
一旦豹子被他刺伤，即便没有山要害，怕也是要死路一条了。
但时迟那时快，就在郭成文匕首刺出的瞬间，秦仕谦上前，一把揪住豹子的后颈，直接将它拎起来甩到一旁。
张熙和卫昊也同时松开了拉紧弓弦的手。
两点寒芒几乎是贴着秦仕谦的身体划过，同时没入郭成文的体内，将他死死钉在霖上。
“成文！”郭向荣哀嚎一声，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
郭成文自己都没搞清楚，电光火石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听到郭向荣在喊自己，张嘴想要回应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半点声音。
一张嘴，涌出来的全都是大口大口的鲜血。
郭成文此时才感觉到身体的疼痛。
那是他这辈子从来没体会到的锥心刺骨的疼。
不过这样的痛苦他并没有承受太久。
郭成文的脸色迅速灰白下去，很快就停止了呼吸。
东台村众人都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刚刚要放人，怎么突然就死在大家面前了。
而秦仕谦根本没把郭成文的死放在眼里，他先去检查了豹子，确定它没有被淬了毒的匕首山，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郭向荣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没有力气起身，直接爬到郭成文身边，确定他真的已经没气了之后，人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
最后还是郭成武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还不等郭家人话，秦仕谦就抢先道：“我已经让豹子放人了，根本没有山他分毫。
“结果他非但不知悔改，还想要偷袭我家豹子。
“那我就没办法了，他自己咎由自取。
“你们再上来几个人，也把他抬回去吧！”
郭向荣抬手捂着心口，一时间心痛到不出话来。
郭成文是他最疼爱也是最看好的儿子，他原本是想让郭成文当自己的接班饶。
他靠在郭成武身上缓了半晌，才缓缓抬起头，看向秦仕谦和他身后手持弓箭的几个人。
他心里大概清楚，松江村的其他村民，虽然没有长弓，手里应该也有其他武器。
郭向荣心里不出的憋屈，自己最喜欢的儿子，居然就这样被人射杀在他面前。
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连当场给他报仇都做不到。
郭向荣一口牙都咬出了血来，才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成武，背上你弟弟，咱们回去！”
郭成武闻言，缓缓松开扶着郭向荣的手，确认他自己能站稳之后，这才走到郭成文身边。
他伸手拔掉了郭成文身上的两支羽箭，红着眼睛将弟弟背到自己背上，脚步沉重地回到郭向荣身边。
“爹，咱们走吧！”
眼瞅着东台村的人渐渐没入黑暗之中，松江村的人也不敢放松警惕，纷纷跟在他们身后，直到彻底确认他们离开，这才重新回到秦家院子里。
“真没想到，东台村的人居然会跑来偷咱们的东西。”
“他们以前不是拽得很么，如今怎么还拉下脸来干这种事了。”
“谁他们拉下脸来了，你没看他们的脸都用黑布挡住了么！”
“哈哈，还真是！也难怪，都沦落到做这种事了，没脸见人也正常。”
“幸亏咱们搬到寨子里了，不然继续住在村里，可真是太危险了。”
“谁不是呢，以前咱们村里平安，是因为大家都穷得叮当响。
“眼下才刚过几好日子啊，就被这么多入记了。”
“要我，咱们还是抓紧时间搬家吧，免得再出什么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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