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手轻脚地进去，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三清，连呼吸都放得又细又慢。
眼看就要挨着殿门的空位坐下，刚要沾到椅子边。
“放肆！”
太上老君声音骤然炸响，比先前更添几分冷厉。
没等梵反应，一道白光从太上老君手中飞出，正是那枚金刚琢。
金刚琢带着破空的锐响，精准地砸在梵手腕上，一声脆响，像是骨头被砸裂的声音。
梵疼得惨叫，整个人踉跄着往后退，这一次重重撞在殿门的木柱上。
手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肿，连筷子都拿不住，“哐当” 掉在地上。
“为何又打我？” 他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发肿的手腕，声音满是委屈与愤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这次没抢功，也没先入座，就想找个角落坐下吃口饭，到底哪里错了？”
他活了数千年，在竺向来是被百姓捧着，国王敬着的大能，何时受过这般接二连三的羞辱？
太上老君放下茶杯，目光扫过梵缓缓开口：“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也配和我等圣人同桌？”
他手指向殿外的台阶，语气不容置疑，“去御膳房拿副碗筷，蹲在台阶旁吃。”
“若再敢踏入殿内半步，或有半句怨言，贫道便废了你这身修为，让你永世做个凡人。”
梵脸色瞬间煞白，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冻结了。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疼得钻心，却远不及心里的屈辱。
百年前救了自己又怎么样？接二连三的殴打，这救命之恩早就抵消了。
看着太上老君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又想起先前被打得吐血掉牙的滋味，他终究不敢再反驳，只能咬着牙，强忍着眼泪，点零头。
国王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走到梵身边，压低声音劝道：“神尊，三位圣人身份尊贵，你就先委屈片刻。等日后……等日后我再好好补偿你。”
他话刚完，便被元始尊冷冷的目光扫过，吓得连忙闭了嘴，对着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照做，别再惹三清生气。
梵忍着手腕的剧痛，一步步挪到御膳房。
御膳房的厨子见他满身是伤，神色狼狈，也不敢多问，连忙递给他一副干净的碗筷。
梵端着碗筷盛好饭菜，走到殿外的台阶旁，慢慢蹲下。
殿内传来三清交谈的声音，偶尔夹杂着国王讨好的笑声，还有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
桌上的菜肴香气顺着殿门飘出来，是他从未吃过的珍馐，可此刻闻着，却只觉得刺鼻。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米饭，味同嚼蜡，咽下去的时候，像是有刀子在刮喉咙。
他蹲在台阶上，看着自己映在地面水洼里的狼狈模样，肿着的脸颊，流血的嘴角，发肿的手腕，活像个丧家之犬。
这是他从未受过的窝囊气，可他不敢恨三清，只能恨自己技不如人，更恨那个让他落到这般境地的菩提。
若不是那散修多管闲事，若不是自己当初赶走他时被三清知晓，怎会在圣人面前处处受辱？
梵咬着牙，将嘴里的米饭狠狠咽下，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这份仇，这份辱，他都记下了。
总有一，他要让菩提，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付出代价。
殿内烛火摇曳，映得满桌珍馐泛着油亮光泽。
国王捧着酒杯，心翼翼地敬了三清一杯，见三位圣人神色缓和，才试探着开口。
“三位圣人，如今蟒河的灾劫已解，死气也尽数清除，不知诸位接下来有何打算？若是要返回东土，我这就命人备好车马，再备些竺特产，聊表谢意。”
太上老君放下酒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目光扫过殿外，语气带着几分凝重：“此事尚未结束。”
他顿了顿，继续道，“散播瘟疫的道女至今未曾现身，她既能布下这般杀局，定不会轻易罢手。”
“我等需在竺长住，直到将这凶手揪出，彻底除了隐患，才能安心离去。”
国王脸上露出喜色，连忙起身对着三清躬身：“若三位圣人愿意留在竺，那真是百姓之福！”
“草民这就命人收拾宫殿最好的院落，供三位圣人居住，日常所需也定会悉心准备，绝不让圣人受半分委屈。”
他心里清楚，有三清坐镇，竺便再无后顾之忧，这份安稳，可比什么谢礼都珍贵。
“只是……” 国王话锋一转，脸上多了几分担忧，“那凶手藏在暗处，不知何时才会现身，可有什么办法能引她出来？若是一直耗着，草民怕百姓们会终日惶恐。”
元始尊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无需着急，道女散播瘟疫，本就是为了搅乱竺。”
“如今灾劫已解，她若想再掀风浪，定会主动现身，我等只需静观其变，暗中留意动静，待她露出破绽，再一举将其拿下。”
通教主也放下筷子，青萍剑在桌角轻轻一顿：“她若敢来，便让她有来无回。”
“只是在此期间，需让竺百姓多加留意，若发现异常死气或陌生修士，需第一时间通报，切不可擅自行动，以免打草惊蛇。”
国王连忙点头，对着身后的内侍吩咐：“快！传我旨意，命各地官员加强戒备，告知百姓若遇异常，即刻通报官府，不得有误！”
内侍应声退下，国王又对着三清躬身行礼，脸上满是感激：“有三位圣人坐镇，草民便放心了。日后圣人有任何差遣，竺上下定当全力以赴！”
殿外的梵蹲在台阶上，将殿内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夹着米饭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三清要留在竺，意味着他日后还要继续受这份屈辱。
可一想到道女若再现身，不定会有新的变故，他心里又多了几分不安，只能低下头，一口接一口地扒着碗里的饭，将所有情绪都压在心底。
正暗自咒骂着，殿外忽然刮来一阵邪风。
那风来得毫无征兆，裹挟着一股刺骨的寒意，一下就卷到殿门口，连地上的尘土都被掀得漫飞。
梵猝不及防，被风吹得睁不开眼，手里的粗瓷碗晃了晃，半碗米饭撒在地上，气得他差点捏碎碗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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