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酒店房间像口倒扣的黑锅，裴砚舟在枕头下摸手机时撞翻了床头柜上的保温杯，\"哐当\"一声惊得顾疏桐从被子里弹起来。
\"裴导这是要表演午夜飞踢？\"她揉着眼睛去开床头灯，暖黄光晕里，男人正蜷在床沿划屏幕，发梢翘起两撮呆毛，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张磊的消息。\"裴砚舟把手机递过去，指尖还带着刚从被窝里抽出来的凉意，\"他找到了。\"
顾疏桐接过手机时，屏幕上的加密文件夹正泛着幽蓝的光，文件名\"赵明宇2019年云盘备份\"刺得她瞳孔微缩。
她裹着他的外套凑过去，能闻到洗得发白的棉质睡衣上残留的雪松香水味——是他昨夜在片场熬到十一点，回来时外套还沾着打光灯的热度。
\"解密需要多久？\"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壳边缘，那是裴砚舟上周在剧组附近摊买的，印着《红妆》女主角的戏服纹样，他当时\"导演家属就得用定制周边\"。
\"张磊他写了个暴力破解程序。\"裴砚舟抓过她冰凉的手揣进自己毛衣口袋，另一只手快速敲出条消息：\"要帮忙吗？\"
回复几乎是秒回：\"裴导您歇着吧，您家顾老师上次盯着我敲代码，我键盘都敲错位了。\"
顾疏桐想起三前在张磊临时办公室的场景——那子对着电脑屏幕抓耳挠腮，她不过站在身后看了十分钟，他就把\"SELEct\"打成了\"SExLEct\"，被裴砚舟笑了半宿。
\"这子。\"她嘴角抽了抽，正要什么，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加密文件夹的锁状图标\"咔嗒\"一声弹开，成串的文件列表像潮水般涌出来：通话记录截图、匿名短信草稿、与营销号的转账记录......最上面那个mp3文件，文件名是\"顾疏桐威胁录音\"。
裴砚舟的拇指悬在播放键上，抬头看她：\"确定现在听？\"
顾疏桐按住他的手背。
她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快得离谱，像有只鼓槌在耳膜上敲——上回这种感觉还是去年金棕榈颁奖礼，她提名最佳女主时。
但那次是期待，这次是......
\"放。\"她咬了咬后槽牙。
电流杂音过后，是赵明宇的声音，比平时更尖细些，带着刻意压低的沙哑：\"顾姐应该知道，有些照片要是流出去......\"
\"停。\"顾疏桐突然按住他手腕，指甲在他皮肤上压出月牙印，\"不用听完。\"她盯着屏幕上的转账记录，金额从五万到二十万不等，收款方备注全是\"水军头目营销号A\"，最后一条是三前转给\"命理大师\"的八万八，附言\"顾疏桐八字破解\"。
\"所以那串佛珠里的定位器。\"她突然笑了，笑得眼尾发红，\"他怕我找人查他，又想监控我的行踪。
那在房车对峙时，他摸佛珠不是平复情绪，是确认定位还在不在？\"
裴砚舟没话，把她搂进怀里。
她能听见他心跳声比平时快了些，下巴抵着她发顶：\"何敏今早十点能约到媒体。\"
\"不够。\"顾疏桐推开他，赤着脚踩在地毯上翻找睡裤，\"要赶在他今去片场前。\"她套上裴砚舟的卫衣，帽子滑下来遮住半张脸，\"他昨在群里要带奶奶熬的中药来探班，现在估计在熬药——老年人起得早。\"
裴砚舟盯着她乱翘的呆毛，突然伸手把帽子往下压了压：\"顾老师，你现在像偷穿大人衣服的朋友。\"
\"裴导。\"她从衣柜里拽出西装外套，转身时衣摆扫过他膝盖，\"再废话就把你锁在房间里。\"
早上七点的新闻发布会会场还飘着咖啡香，顾疏桐站在后台看何敏调试投影仪，裴砚舟靠在门边啃三明治，嘴角沾着沙拉酱。
\"一会儿我先讲。\"她对着镜子补口红，正红色在唇上晕开，像把淬了毒的刀，\"你负责展示证据，张磊的技术报告放第三页。\"
\"知道啦顾总。\"裴砚舟擦掉嘴角的酱，突然从后面环住她腰，\"但有个条件。\"
\"嗯？\"
\"等下牵我手。\"他下巴搁在她肩窝，\"上回在金棕榈红毯你都没让我牵。\"
顾疏桐的耳尖蹭过他温热的鼻尖，镜子里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她西装笔挺，他衬衫松了两颗扣子，像只偷到鱼的猫。
\"裴导，现在是工作时间。\"她板着脸抽回手，却在转身时悄悄勾住他拇指。
发布会开始时，闪光灯像暴雨般砸下来。
顾疏桐站在话筒前，能看见第三排有个记者举着\"娱乐爆姐\"的工作牌——那是半个月前写她\"耍大牌推掉公益活动\"的营销号。
\"各位媒体朋友。\"她声音稳得像块玉，\"今召开发布会，是为了澄清近期关于我的不实传闻，并揭露幕后黑手。\"
投影屏亮起第一张照片：赵明宇与营销号\"八爪娱\"的聊记录，时间是七月十五日，内容是\"顾疏桐代言翻车的通稿要带#德不配位#标签\"。
第二张是转账记录，同一账号在七月十六日收到二十万，附言\"热度维持三\"。
第三张是张磊做的技术分析报告，明确指出匿名威胁电话的信号源来自赵明宇名下的别墅。
最后，她点击播放键。
\"顾姐应该知道，有些照片要是流出去......\"
会场瞬间炸了锅。
有记者举着话筒喊：\"顾老师，这些证据是如何取得的？\"
\"合法途径。\"裴砚舟突然接过话，手还牢牢勾着顾疏桐的拇指，\"我们尊重法律，所以所有证据都经过公证。\"他扫了眼台下，\"另外，赵明宇先生现在应该在来会场的路上——我们给他发了邀请函。\"
顾疏桐余光瞥见侧门被推开，赵明宇的白衬衫皱成咸菜干，佛珠串在手腕上缠了三圈，指节捏得泛青。
\"赵先生。\"她对着他的方向笑，\"要上来两句吗？\"
赵明宇的喉结动了动，转身就往外跑。
门口守着的两个保安上前半步，他又顿住，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发布会结束时已近中午。
顾疏桐站在台阶上看何敏被记者围住，裴砚舟的外套搭在她肩上，还带着他体温。
\"何姐律师下午就去立案。\"他蹲下来帮她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剧组那边，副导赵明宇的助理来收拾东西了，行李里有半箱中药。\"
\"他奶奶的药。\"顾疏桐望着远处的梧桐树，叶子在风里簌簌响，\"晓月刚才发消息，要在超话里发《红妆》幕后花絮。\"她掏出手机，屏幕上是顾晓月的语音：\"姐，我把你教我念台词的视频剪好了，配文#真正的演员不需要人设#。\"
裴砚舟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副导发来的视频：剧组场记举着喇叭喊\"全体集合\"，群演们举着\"支持顾疏桐\"的灯牌，道具组的大爷举着场记板，上面用马克笔写着\"清者自清，《红妆》加油\"。
\"他们什么时候搞的？\"顾疏桐眼睛有点酸，裴砚舟的拇指及时蹭掉她眼角的泪，\"副导昨半夜偷偷组织的，怕你知道了要骂他们不睡觉。\"
下午四点，两人回到剧组时，场地上飘着红烧肉的香味。
食堂阿姨端着保温桶追过来：\"顾老师裴导，特意给你们留的！\"
顾疏桐接过饭盒，看裴砚舟蹲在器材箱边和灯光师划拳——他输了，被要求戴粉色兔子发箍，在夕阳里笑得像个傻子。
\"叮——\"
手机震动从口袋里传来。
她擦了擦手，点开短信：\"这只是开始，你们还没有赢。\"
裴砚舟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下巴搁在她肩上：\"谁发的？\"
\"不知道。\"她把手机屏幕转向他，指尖在\"删除\"键上顿了顿，又收进包里，\"但...\"
\"但我们佣红妆》。\"他替她完，发箍上的兔子耳朵晃了晃，\"刚才副导，定档发布会的邀请函到了。\"他从裤袋里摸出个烫金信封，\"金棕榈组委会寄的，要给咱们留主桌。\"
顾疏桐接过信封，能摸到里面硬卡纸的纹路。
远处传来场记喊\"准备拍夜戏\"的声音，裴砚舟已经跑过去搬反光板，发箍在风里一颠一颠。
她低头笑了笑，把信封放进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那里面还装着裴砚舟今早塞进去的德芙巧克力，包装纸上歪歪扭扭写着\"给顾老师的能量补给\"。
风掀起她的西装衣角，远处打光灯亮起的瞬间，她听见自己心跳声，和着片场的嘈杂，像首没写完的歌。
但没关系，总有一，他们会把所有的音符，都谱成最响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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