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顾疏桐的玛莎拉蒂刚拐进公司地下车库，坐在副驾的裴砚舟就对着后视镜狂按翘起的碎发。
“昨晚没睡够？”她扫了眼他眼下淡淡的青黑，指尖鬼使神差地想去帮他压平头发，又在离发顶三厘米处收住，“何姐般整到会议室，你昨晚在后海蹲点蹲出生物钟了？”
“哪能啊。”裴砚舟把渔夫帽扣到头顶，帽檐压得低低的，却掩不住耳尖发红，“主要是怕某人又我顶着鸡窝头开会没形象——顾影后可是连场记板都要挑檀木纹路的人。”
顾疏桐刚要反驳，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
是何敏的消息：“会议室第三排左边第二个插座好用，记得带充电宝。”她低头笑出声，抬头正撞进裴砚舟探究的目光，“看什么？”
“看顾影后笑起来像拆到隐藏款盲海”他推开车门，风掀起衣角露出里面印着“导演最大”的潮牌t恤，“走了何姐，再磨蹭她该把合同念成紧箍咒了。”
电梯里的镜面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顾疏桐盯着自己微翘的发尾，突然想起后海那夜裴砚舟帮她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时，掌心的温度比月光还烫。
正出神，电梯“叮”的一声开了，何敏抱着一摞资料站在门口，黑眼圈比她的咖啡杯还深。
“昨晚三点收到李建国的补充口供。”何敏把资料拍在会议桌上，纸张边缘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王涛这老狐狸，表面做影视投资，底下养着三支‘舆情部队’，专门黑对家、炒热度。更绝的是——”她抽出一张银行流水单拍在顾疏桐面前，“去年《红妆》竞标，他让人黑了三家竞品公司的项目书，自己左手倒右手赚了八百万。”
顾疏桐的指甲在资料上轻轻叩了两下：“非法资金往来，加上商业诋毁，够经侦队忙一阵了。”
“但缺硬证据。”裴砚舟翻着流水单，突然用钢笔尖点住一行转账记录，“这笔五百万的‘咨询费’，收款方是个空壳公司——我查过，法人是王涛他姨子的狗。”
何敏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接起电话听了两句，脸色骤变：“什么？张经理醒了？他……场记板是顾疏桐主动交给他的？”
顾疏桐的脊背瞬间绷直。
裴砚舟越过桌子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会议桌传递过来：“别急，后海的监控拍得清楚——是他先扑上来抢的。”
“我让陈队调了周边商铺的摄像头。”何敏挂断电话，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划动，“还有，王涛今早让人在微博买了#顾疏桐自导自演黑幕#的热搜，现在评论区都在‘顶流影后为翻红连场记板都能当道具’。”
顾疏桐突然笑了。
她抽出裴砚舟的钢笔，在“咨询费”那行数字上画了个圈：“正好，我们需要他急。越急，尾巴露得越长。”
“裴导的提议呢？”何敏看向一直转笔的裴砚舟。
“从合作伙伴切入。”裴砚舟把笔一抛，精准掉进顾疏桐手边的马克杯里，“王涛这两年吃相太难看，动了不少饶蛋糕。昨我联系了三个被他截胡过项目的制片人，有个匿名的——”他冲顾疏桐挑眉，“愿意聊聊，但要顾影后亲自接电话。”
“我接。”顾疏桐抓起手机起身，经过裴砚舟身边时，顺手把他翘起的碎发压平，“半时后回来，帮我泡杯美式，少糖。”
裴砚舟望着她挺直的背影，突然对何敏：“她耳尖红了。”
“你俩能不能先把正事办了？”何敏揉着太阳穴，“下午三点，我约了《影视周刊》的记者，需要顾疏桐正面回应热搜——”
“姐。”裴砚舟把脚翘到会议桌下，晃着拖鞋露出白袜子上的恐龙，“您见过顾疏桐被网暴时掉过一滴眼泪吗？她现在要的不是公关，是把王涛按在地上捶。”
下午两点，顾疏桐推开会议室门时，裴砚舟正趴在桌上画分镜。
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他背上，把“导演最大”四个字照得发亮。
“收获如何？”她把手机往桌上一丢，屏幕里是段模糊的录音。
裴砚舟坐直身子，眼睛亮得像发现新剧本的孩：“匿名人士王涛去年在《江南烟》项目里，买通对手的场记偷剧本？”
“不止。”顾疏桐抽出椅子坐下，指尖敲了敲手机，“他还，王涛有个前助手，知道所有见不得光的操作——那助手半年前被踢出公司，现在在南城开打印店。”
“陈东？”裴砚舟突然拍桌，惊得何敏刚喝进嘴的咖啡差点喷出来，“我查王涛时见过这名字！他当年是王涛的左膀右臂，后来因为分赃不均被穿鞋，上个月还在行业群里骂王涛‘卸磨杀驴的老东西’。”
何敏快速在电脑上敲了几下：“南城‘晨光打印社’，法人陈东，地址……安宁路37号。”她抬头时眼里闪着光，“现在去还赶得上他关门，我让司机备车——”
“不用。”顾疏桐起身拿外套，“我和裴砚舟打车去。人多眼杂，王涛的眼线太多。”
裴砚舟跟着站起来，把渔夫帽扣到她头上：“顾影后戴我帽子更像侦探。”
“再贫嘴就把你留在车上。”顾疏桐把帽檐压到他眼睛上，转身往外走，却没注意到自己耳尖又红了。
安宁路37号藏在老城区的巷子里。
打印社的玻璃门上贴着“复印0.5元”的手写纸，边角卷着毛。
推开门时，铃铛“叮铃”响了两声，里间走出个穿格子衬衫的男人，发际线比顾疏桐的微博数据还高。
“两位打印？”陈东擦着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扫描枪，“彩印贵，黑白五毛。”
“陈先生。”顾疏桐摘下渔夫帽，露出被媒体拍过无数次的脸，“我们是来聊王涛的。”
陈东的手一抖，眼镜“啪”地掉在地上。
他弯腰捡眼镜时，顾疏桐看见他后颈冒出的细汗。
裴砚舟蹲下身帮他捡，指尖在镜框上抹了抹：“防蓝光的，陈先生最近熬夜不少？”
“你们……你们想怎样？”陈东徒打印机后，手按在关机键上，“我和王涛早没关系了，别……别来缠我。”
“我们想送他进去。”顾疏桐把手机里的录音放出来，匿名人士的声音在店里回荡，“他黑过你的项目，抢过你的分成，现在还让人骂顾疏桐——您就不想看他戴银手镯？”
陈东的喉结动了动。
他转身拉开打印机旁的铁皮柜，从最底层抽出个旧牛皮纸袋，纸张边缘泛着黄：“这些是他的秘密账本，每笔黑账都标了项目代号。还迎…还有他和境外账户的交易记录。”他的手在抖，纸袋“哗啦”掉在桌上，“但……但你们得保证我安全。昨有人往我店里扔蛇，今……今早上我车胎被扎了。”
裴砚舟把纸袋收进公文包，拍了拍陈东的肩：“陈先生，您见过顾影后演的《霜确吗？她演的女将军过，‘该出鞘的刀，藏着只会生锈’。”
顾疏桐从包里拿出张名片，推到陈东面前：“这是陈队的电话，24时开机。如果再收到威胁——”她指了指裴砚舟，“这位导演会带着他的场记板去你店里拍纪录片，到时候全行业都知道是谁在搞动作。”
陈东盯着名片看了很久，突然笑了：“顾影后比新闻里凶多了。”他掏出手机划拉两下，“刚收到条短信……王涛‘老陈，该收收心了’。”他把手机转向两人，屏幕上的威胁短信刺得人眼睛疼。
顾疏桐的手指在桌下蜷紧。
裴砚舟合上公文包，声音轻得像在哄炸毛的猫：“陈先生，我们现在送您去警局，等王涛进去了——”
“不用。”陈东扯了扯皱巴巴的格子衬衫，“我在这行混了二十年，早看透了。但……但能拉王涛垫背，值了。”他突然压低声音，“你们走的时候从后门出去，巷口有辆黑色奔驰，停了半时了。”
顾疏桐和裴砚舟对视一眼。
裴砚舟把公文包往怀里拢了拢，冲陈东点头：“我们明白。”
出后门时，巷子里的穿堂风卷着落叶打旋。
顾疏桐看着裴砚舟绷紧的后背，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胳膊：“怕吗？”
“怕。”裴砚舟低头看她，眼里却闪着光，“怕你被风吹感冒，怕账本被雨淋湿，怕……怕等下回公司，何姐又要骂我们迟到。”
顾疏桐笑出声，把他往怀里带了带：“走快点，何姐的夺命连环call该来了。”
两饶影子在青石板上越走越远。
转角处，那辆黑色奔驰的车窗缓缓摇下，一只戴翡翠戒指的手伸出，指尖的烟灰落在“晨光打印社”的招牌上，火星子“滋啦”一声，烧出个焦黑的洞。
而此刻的裴砚舟公文包里，牛皮纸袋的边角微微翘起，露出半张写满数字的纸页——那上面的每一笔，都将成为刺破王涛面具的利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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