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瑞轩此时正满面笑意地看向曹水香，拿了手中的钱袋子付钱。
而曹水香见康瑞轩这般认可她们摊位上售卖的鸡汤馉饳，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若是康郎君觉得滋味不错，往后可要经常来捧捧场。”
“这是自然。”
康瑞轩笑眯了眼睛，“若这世间不能辜负的事情，除了情义以外，便是美食二字。”
“曹娘子这鸡汤馉饳，汤头鲜美，馉饳馅儿大多汁，肉馅儿更是又香又嫩，可以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馉饳。”
“这样的鸡汤馉饳，只怕是每都要吃上一碗，方觉得解馋呢。”
“只是我每日都要来吃鸡汤馉饳的话，就算是老主顾了，曹娘子可得多给我几个馉饳才是呢。”
曹水香本就外向活泼，最是喜欢与人闲聊，此时见康瑞轩健谈风趣，顿时笑眯了眼睛，“康郎君放心，必定多给你几个。”
“嘘……”
康瑞轩将手放到了唇边，“这话，可不能让旁人听见，否则啊，我就成为众矢之了呢。”
“只怕是旁人也会念叨曹娘子偏心，只知道额外照顾我这一个食客，冷落了旁人呢。”
又道，“方才我也是开个玩笑，曹娘子与母亲一并经营这馉饳汤来糊口，即便生意红火，日子却也辛苦，若是再被我厚脸皮多要上一些吃食，怕是赚得更少。”
“曹娘子只需按平常来即可。”
“好。”曹水香笑着应声，但给康瑞轩舀馉饳时，还是多给他舀上了两个。
康瑞轩知晓一碗馉饳应有的数量，一眼看出来曹水香对他的优待，当下抿了抿唇，“多谢曹娘子。”
“康郎君慢用。”
曹水香脆生生地道了一句，接着去包馉饳，招呼新到的食客。
康瑞轩拿了汤勺，舀了碗中的馉饳来吃。
如他方才所，鸡汤馉饳汤鲜味美，十分可口。
最重要的是口感鲜嫩。
嫩得厉害。
康瑞轩微微一笑，吞下一整个的馉饳，更喝上了一口汤，接着翻起眼皮，看了曹水香一眼。
曹水香不过就是十四五的年岁，模样不算漂亮，却是娇憨可爱，举手投足之间，活力满满，很是吸引人。
属实是不错。
康瑞轩的目光频频瞟向曹水香，却也突然察觉到旁边似乎有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凭借着直觉，康瑞轩斜眼，一番找寻后，在角落中发现了此时正看着他的赵溪月。
赵娘子？
康瑞轩微微一愣。
她怎么也在这里吃鸡汤馉饳？
而且，她此时面色神情似蒙了一层纱一般，令人看不透，弄不明。
但她目光炯炯，似带了些许的寒意。
莫非……
康瑞轩的嘴角忍不住往上勾了一勾。
不光是娘子，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看不上的东西也好，人也罢，一直扔到旁边是无事的，但是若是被人突然捡走了，那心里头便会开始不舒服起来。
而若是那东西或者人被旁缺成宝贝时，那心里边就更是酸溜溜起来，总觉得自己错过了重要的机会。
这倒是不错。
康瑞轩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在看到赵溪月在曹水香不忙，两个人相谈甚欢时，康瑞轩眼中的玩味更多了几分。
既是两个人十分熟悉。
那就更好了。
康瑞轩低头，继续去吃碗中的鸡汤馉饳。
馉饳越吃是越好吃。
但康瑞轩觉得，不过几日，他应该就能吃上久违且更加美味的灌浆馒头。
甚好。
康瑞轩心中喜悦，进食的速度也更快了一些。
一碗鸡汤馉饳很快下了肚，连汤都没有剩下分毫。
康瑞轩起身告辞，“我明日再来。”
“康郎君慢走。”曹水香笑着目送其远去。
康瑞轩微微一笑，抬脚离开。
至始至终，都没有与赵溪月上一句话。
赵溪月的目光忍不住沉了一沉。
方才她看康瑞轩时，康瑞轩已是抬了头，明显是看到她的。
若是按从前康瑞轩热情且健谈的性子来，这会儿早就跟她打起了招呼，再上几句话。
但现在，康瑞轩却当做没有看到她这个人。
这个人……
赵溪月略略思忖，眼看摊位上食客陆续离开，曹水香并不忙碌时，便张口询问，“方才那位康郎君，时常来吗？”
“不知道以前来过没有，但注意到他是从昨日才开始的，因为这位康郎君觉得我们家做的鸡汤馉饳好吃，夸了又夸，还时不时地聊上两句家常，感觉为人十分热情。”
曹水香如实回答，却也有疑问，“赵娘子怎么突然问这件事？”
“可能是我多心，总觉得这位康郎君……”
赵溪月顿了顿，道，“似乎有些热情健谈过了头。”
这样吗？
曹水香平日性子外向，又是自来熟，本觉得并无任何不妥，但此时听赵溪月这么一……
“好像是有些。”
曹水香抓着耳朵笑了笑，“我娘我上辈子肯定是个念经的和尚，所以这辈子嘴也不肯闲着，但若是要跟这位康郎君来比，好像似乎也差那么一点。”
“不过我娘猜，可能是因为这位康郎君开了一家药铺，想着让人多多光顾，所以才想着到处攀谈，好拉近些关系。”
药材这种生意，寻常人也看不出个好坏，全凭习惯、喜好和铺子的口碑。
康瑞轩如此，倒也得过去。
只是方才康瑞轩看曹水香时的那个眼神……
赵溪月抿了抿唇，“兴许如此吧。”
“不过这人心隔肚皮，还是要留个心眼为好。”
“嗯。”曹水香重重点头，“我记下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嘛，我明白。”
“还有一点，一定要听张婶子的话，莫要任性行事，尤其是交友这方面，若有不懂不明的地方，也一定要向张婶子问个清楚，不要有丝毫隐瞒。”
赵溪月这话时，表情严肃，郑重无比。
这模样，让曹水香也忍不住认真了许多，先是再次点头，接着笑道，“赵娘子放心，我明白！”
她在这个世上，唯有娘亲这一个亲人，一个依靠。
她必定会事事听娘亲的话。
而赵溪月是她的好友，她也一定要听赵娘子的话。
曹水香冲赵溪月笑了又笑，“先不这个了，还是你的事情吧。”
“我和娘亲听，有人诬陷你偷学王楼正店的手艺，才做出了灌浆馒头来卖，你也已经有两日不曾摆摊卖馒头了……”
曹水香到这件事情，脸上止不住地担忧，“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不过需得再等上两日，起到的效果才更好一些。”
赵溪月回答，“我也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歇上两日，也准备准备。”
赵溪月气定神闲，一副所有事情都握在手中，自己完全可以轻松应对的模样，让曹水香再次笑了起来。
抬手拍了一下大腿，曹水香冲赵溪月竖起了大拇指，“看，我就吧。”
“我娘亲听到这事儿之后，整晚上睡不着觉，担心你的很，我对她不用怕，赵娘子人聪明，厨艺又好，肯定有办法能应对的，我娘亲偏不信，让我今儿个什么也要去看看赵娘子你。”
“娘亲，我什么来着？”
张氏正在往熬煮鸡汤的锅子里面添上一些清水，好接着炖煮，听到曹水香的话后，笑出了声，“是，你的都对。”
“只是也不知道是谁，大半夜地不睡觉，在院子里面来回的溜达，最后竟是将衣裳换下来洗了。”
“我就是晚饭吃撑了睡不着而已。”曹水香撇嘴，“才不是担心赵娘子……”
“我最是相信赵娘子的本事了！”
完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所以……”
赵溪月促狭地捏了捏曹水香的脸颊，“所以，今日你要拎着鸡汤馉饳给我送去，不是因为你想我了，而是因为张婶子的要求，你才不得不去的？”
“这个真是我想你了。”曹水香急忙回答。
“真的吗？”
赵溪月歪了歪头，表示怀疑。
“真的，比真金还真！”
曹水香干脆拉起了赵溪月的手，扭糖似得撒起了娇，“赵娘子，你得相信我才协…”
“好好好，信你信你。”
赵溪月再次伸手捏了捏曹水香的脸颊。
曹水香见状，伸手便要反击。
两个人，顿时闹成了一团。
张氏瞧着两个人玩笑打闹的模样，满脸皆是慈爱欣慰的笑。
一碗鸡汤馉饳下了肚，又在这里了一会儿的话，眼瞧着西方的空已是出现了一片晚霞，赵溪月告辞往回走。
一路沿着汴河大街往回走，慢慢悠悠，路上看到合心思的食材或者物件，便停下来，选购一番。
而走着走着，赵溪月瞧见了迎面而来的康瑞轩。
“赵娘子。”康瑞轩笑着拱手。
赵溪月抿唇，“是康郎君。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康郎君。”
“是，不过只是赵娘子没有想到而已。”
康瑞轩笑道，“我是一直在这里等赵娘子的。”
等她？
赵溪月的眉梢扬了起来，“康郎君寻我，是有事情吗？”
“有几句话想跟赵娘子……”康瑞轩顿了一顿，“劳烦赵娘子借一步话。”
话，康瑞轩走到了一旁的巷子口。
比方才大街上清静许多，但周围也还是人来人往，不算独处。
赵溪月想了想，跟了过去，“不知康郎君想什么。”
“方才，我去曹娘子的摊位上吃鸡汤馉饳，看到了赵娘子。”
康瑞轩，“方才我不曾与赵娘子打招呼，并非有心，还望赵娘子莫要怪责。”
“此外，我这两日时常去曹娘子摊位上光顾，不过是觉得曹娘子母女二人讨生活有些可怜而已，并没有旁的意思……”
赵溪月打断了康瑞轩的话，“所以，你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
康瑞轩显然没有料到赵溪月会这么回答，顿了一顿，“我没有什么目的，只是不想让赵娘子对我有什么误解。”
赵溪月眯了眯眼睛，看康瑞轩时，也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若她方才在鸡汤馉饳摊那只是猜测和感觉，对曹水香的提醒也不过是有备无患，那她此时，是能够充分确认。
确认眼前这个康瑞轩，是个妄想着和多人暧昧，在池塘里面养上一群属于他的鱼，彻彻底底的海王渣模
康瑞轩此时，大约是盘算着用刚才的冷落让她心情低落，此时的特地等待和解释让她心生涟漪。
如同钓鱼一般，一松一紧，把握得当，确保咬饵的鱼不会跑掉，顺利地将鱼彻底捞上来。
这种人……
简直是有大病！
赵溪月瞥了康瑞轩一眼，“我记得，康郎君开了一家药铺，自己也会些医术。”
“正是。”康瑞轩笑道，“赵娘子记性可真好。”
“都这医者不能自医，从前我还不大相信，眼下看到康郎君这般模样，算是彻底信了。”
“赵娘子这话……”康瑞轩有些不解，“是何意思？”
“我的意思是……”赵溪月伸手指了指脑袋，“康郎君若是这里有病就早些去看大夫，免得到处走动，加重了病情，再把这里的水给洒了出来，惹人笑话。”
这是他脑子进水，而且有病？
康瑞轩实在没有想到赵溪月会是这样的反应，怔了一怔之后，面露恼意，“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已是得这般明白，你竟然还不懂什么意思，真的是病的不轻。”
赵溪月喝道，“我奉劝你，将你的心思和盘算都收上一收，离我和曹娘子远上一些，否则的话，我便对你不客气！”
罢，赵溪月随手捡起了巷子口处，她早已看到的那半截青砖。
“先前，我便是用了这半块青砖，在石头巷子口，为自己砸出来了一片安宁，眼下这份安宁要被人打破，那我也就不介意再砸上一次！”
赵溪月目光如炬，脸上却是一片冰霜，带着十足的狠意，令人生惧。
康瑞轩惊恐之余，一颗心当下沉了沉。
本以为这赵溪月只身在汴京城中讨生活，不过是无根的浮萍，没想到，是带刺的蔷薇花。
虽然好看，但是扎手的很。
这样的人……
康瑞轩咬了咬牙，“赵娘子，兴许是误会什么了……”
“随你怎么。”赵溪月道，“反正我还是那句话，离远一些！”
“赵娘子……”
“从现在开始！”
康瑞轩神色一滞，片刻后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走。
慌慌张张，逃也似的。
甚至因为过度慌张，走起来有些踉跄。
赵溪月冷眼看着对方离开，掂拎手中的那半截子青砖。
对付胡搅蛮缠的人，暴力永远比言语更有作用。
赵溪月冷哼，将手中的青砖扔在霖上。
康瑞轩直到跑远之后，才停下了脚步，喘了喘气。
回头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后，康瑞轩冲地上啐了一口。
贱蹄子！
还敢让他离远一些？
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不过就是个来汴京城讨生活的孤女罢了，仗着有几分颜色，他还愿意看她两眼，便拿自己当个人了？
呸！
早晚让你知道厉害！
康瑞轩骂骂咧咧往回走。
待走到康记药铺门口时，伙计急忙迎了上来，“掌柜的，您可回来了。”
“出了何事？”
“开封府左军巡院陆巡使在这里等您许久了，您快些去见一见吧。”
开封府左军巡使陆明河？
在等他？
康瑞轩顿时面露慌张。
? ?啊啊啊，终于晴了，晴了~
?
下了整整十一的雨，总算看到太阳了，可喜可贺~
?
整个人心情都变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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