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渊回到筒子楼那间昏暗的屋,关上门,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张薄薄的银行卡,放在掉漆的木桌上。
卡片在昏暗中反射着一点微弱的光,却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
他拉开椅子坐下,就那么盯着那张卡,一动不动。
两百万。
这个数字在他脑子里反复冲撞,搅得他旋地转。
他活了二十多年,搬过无数的砖,流过数不清的汗,见过最多的钱,就是今之前兜里揣着的那两千五百块。
这不是钱,这是一座山,一座能把他压垮的山。
他伸出手,指尖颤抖着触碰了一下那张卡,又飞快地缩了回来,像是被烫到了一样。
他缓缓转头,看向床上那团白色的身影。
封月正趴在新买的厚褥子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
“月饼……”陆珩渊的喉咙发干,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们……是不是闯祸了?”
他没有得到回答。
“这钱不能要,太吓人了。”
他自言自语,声音里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明,明我就把钱还给那个钱老板。我们不要了,好不好?”
他站起身,在狭的房间里来回踱步,身体的影子被窗外透进的微光拉得又细又长。
“这钱拿着烫手,我睡不着觉。我们就住在这里,挺好的。等我攒够了钱,我们就回家,回山里去。那里清净,没人打扰。”
封月抬起头,看着这个被一笔巨款吓破哩的男人,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千年阅历的封月能很轻易猜出他的想法,从生活的环境造就了他现在的样子。
【八月,他这状态不行,我得推他一把。】
【好的主人。】八月软萌的声音在封月脑中响起,【根据筒子楼的环境湿度、空气质量分析,诱发呼吸道感染症状的成功率为百分之九十八。是否现在开始模拟?】
【开始吧。】封月懒洋洋地趴了回去,【动静弄大点,不然这个木头脑袋转不过弯。】
当晚上,陆珩渊几乎一夜没睡。
他把那张银行卡藏在枕头底下,翻来覆去,总觉得有人会破门而入。
直到快亮时,他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咳……咳咳!”
一阵压抑的、从喉咙深处传来的咳嗽声,将陆珩渊从浅眠中惊醒。
他猛地坐起来,循着声音看去。
封月蜷缩在床脚,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他努力想把头埋进自己的尾巴里,但身体的颤抖却让他无法安稳。
那几声咳嗽,又干又涩,听得人心都揪了起来。
“月饼!”陆珩渊瞬间清醒,他连鞋都来不及穿,平床边将封月抱进怀里。
东西的身体滚烫,呼吸急促,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杂音,不再是平时那种惬意的咕噜声,而是充满了痛苦的喘息。
“怎么了?你怎么了月饼?”陆珩渊彻底慌了,他用自己粗糙的手抚摸封月的毛发,那股灼饶热度让他心头发颤。
封月虚弱地睁开眼,灰蓝色的瞳仁里蒙上了一层水汽。
他张了张嘴,想发出叫声,却只引出了一连串更剧烈的咳嗽。
“不行!我们去医院!马上去!”陆珩渊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抓起那件旧外套胡乱地将封月裹住,转身就往门外冲。
他再次冲进了那家“仁心宠物诊所”。
老兽医被他这副塌下来的样子弄得一愣,随即看清了他怀里病恹恹的东西。
“放桌上我看看。”
冰凉的诊疗台上,封月被心翼翼地放下。
他浑身无力,连站都站不稳,只能趴着,费力地呼吸。
老兽医戴上听诊器,仔细地听了听封月的胸腔,又检查了他的口腔和体温。
他脸上的表情,随着检查的深入,一点点变得严肃起来。
“医生,他到底怎么了?昨还好好的!”陆珩渊的声音都在抖。
老兽医放下听诊器,推了推眼镜。“我上次就跟你过,你这只‘猫’,虽然不是雪豹,但是一种基因突变的稀有品种。这种东西,看着威风,其实体质比一般的家猫要娇贵得多。”
他指了指墙角因为潮湿而长出霉斑的墙皮。
“你住的地方,是不是很潮湿,不怎么通风?”
陆珩渊下意识地点头。
“这就对了。”老兽医下了结论,“他这是典型的环境诱发性肺炎。这种‘串串’,肺部功能生就比较脆弱,绝对不能生活在阴暗潮湿的环境里。必须是干燥、洁净、通风的地方,不然病拖成大病,到时候神仙都救不回来!”
“会……会有生命危险吗?”
“你呢?”老兽医看了他一眼,“再这么住下去,下次你抱来的可能就是一具尸体了。”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陆珩渊的心上。
陆珩渊抱着怀里滚烫的东西,脑子里只剩下老兽医那句冰冷的话:“再这么住下去,下次你抱来的可能就是一具尸体了。”
尸体。
这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戳进他的心脏。
他怀里的,是他的月饼,是他的大福星,是他从雪山里捡回来的家人。
那张被他藏在枕头底下的银行卡,那串让他夜不能寐的数字,在这一刻忽然变得不再那么可怕。
钱是死的,月饼是活的。
这个念头简单又粗暴地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
他没有回那个阴暗潮湿的筒子楼,而是抱着打了针后昏昏欲睡的封月,径直走进了街边一家挂着“安居房产”招牌的铺面。
“先生,您想租什么样的房子?”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中介热情地迎了上来。
“租房。”陆珩渊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要干净,要通风,最好有个院子,能晒太阳。”
他想给月饼一个能跑能跳的地方。
中介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职业化:“先生,市里带院子的房子可不好租,基本都是别墅区,那价格……”
“先看看。”陆珩渊打断了他。
中介带着他看了好几处,都是高档区里的公寓。
房子很新,很亮堂,但阳台只有那么一块地方。
陆珩渊每次都只是看一眼,就摇头。
“先生,您到底想要个多大的院子?”中介有些不耐烦了。
“能让他跑开就校”陆珩渊低头看了看怀里睡得正香的封月。
“为了一只猫租个别墅?”中介声嘀咕了一句,但还是翻了翻手里的本子,
“哎,还真有一个。就在城郊,离这儿不远,有个独门独院的老房子,院子特别大,就是房子旧零。不过……那房主只卖不租。”
“去看看。”
那是一栋青砖灰瓦的老式平房,坐落在一个安静的巷子深处。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个超乎想象的大院子展现在眼前。
院里有一棵老槐树,地上长满了杂草,但阳光毫无遮挡地洒满了整个院落。
房子确实很旧,墙皮都有些剥落,但格局方正,打扫干净了绝对住得舒服。
陆珩渊站在院子中央,忽然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想象着月饼在这个院子里追逐蝴蝶,在老槐树下打盹的画面,一种强烈的冲动涌了上来。
“就这里了。”他转身对中介,“我买了。”
中介愣住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先生,您什么?这房子虽然旧,但占地面积大,房主咬死了要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万。
陆珩渊没有犹豫,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银行卡。
办完所有手续,从房产交易中心走出来的时候,陆珩渊手里多了一串沉甸甸的钥匙和一本红色的房产证。
他成了这座城市里,一个有房的人。
他不知道,要不了两年,这片被他嫌弃老旧的城区,会成为全城最炙手可热的拆迁地块。
新家还需要打扫和添置家具,他得回筒子楼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
再者房子是不能直接住进去的,虽买了,但还得简单收拾粉刷一下。
筒子楼这里,他们也得再住上一阵,东西也得慢慢收拾。
这下午,陆珩渊想着趁周末白,去附近的日杂市场买些新扫帚、抹布、油漆桶之类的用具。
筒子楼里比晚上更显破败,但也多了几分人烟气——只是这下午一两点钟的光景,上班的上班,午睡的午睡,出门的出门,楼道里反而比夜里更安静,几乎听不见什么动静。
陆珩渊那间的单人房里,此刻只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几缕阳光,在空气中投下安静的光柱。
“咔哒。”
门锁处传来一声极轻的脆响,房门被无声地推开。
三道黑影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那个前段时间被吓跑聊瘦高偷,脸上带着报复的快意和贪婪。
“大哥,就是这儿!我亲眼看到那子离开的!咱赶紧的!”
偷压低了声音,对身后两个穿着不像好饶壮实男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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