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轿车像一尾沉默的鱼,滑入凌晨最沉寂的黑暗之郑窗外的城市褪去了霓虹,只剩下路灯苍白的光晕,勾勒出建筑物冰冷僵硬的轮廓。
我靠在冰凉的车窗上,手里紧紧攥着苏婉那个旧帆布包,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包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一丝气息,混合着颜料和恐惧的味道,像一根无形的线,缠绕着我的心脏,每一次呼吸都带来细密的疼痛。
教官坐在旁边,闭目养神,仿佛刚才招待所里那短暂的异常和凝重的警告从未发生过。他那张毫无表情的侧脸,在窗外流动的光影中显得格外冷漠和疏离。
“空白标签”……他最后那句话,像一枚生锈的钉子,楔入我的脑海,带来隐隐的不安。
最危险的“酒”,往往贴着“空白”的标签?他是在暗示什么?暗示那个官员?还是暗示别的什么东西?
我看好我自己?我怎么看好?在一片迷雾和刀锋中,看好一个连自己都控制不聊自己?
巨大的无力感几乎要将我吞噬。
车辆没有开往我那间破旧的出租屋,也没有去往任何我熟悉的地方。而是在一条我从未见过的、绿树掩映的僻静街道旁停下。
“下车。”教官睁开眼,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我愣了一下,看向窗外。这里看起来像是一片高档住宅区,环境幽静,安保森严。
“这里是……”
“你需要‘品’的那杯‘酒’的酒窖附近。”教官语气平淡,仿佛在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自己想办法进去,找到你需要的东西。记住,‘感知’,不是爆破。别再把老鼠洞捅成城门。”
他让我现在就去调查那个官员?!在这个时间点?!用我这种半生不熟、刚刚经历过“淬火”和绑架、状态极差的能力?!
“我……我现在不协…”我下意识地抗拒,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创伤还在嘶鸣,“我需要准备……”
“敌人不会给你准备时间。”教官冷冷地打断我,“‘鬣狗’已经闻着味在附近打转了。你想等他们先登门,还是等你的‘画师’因为你的无能而出点什么‘意外’?”
苏婉!他又用苏婉来威胁我!
愤怒和屈辱再次涌上,但我却无力反驳。他的是事实。无论是那伙暴戾的冒充者,还是神秘莫测的“野狗”,都不会给我喘息的机会。
“樽”给了我一丝控制力量的方法,却也用最冰冷的方式,将我推向了更前沿的战场。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推开车门。腿脚依旧酸软,但比之前好了一些。
“我该怎么进去?这里的安保……”我看着远处区门口隐约的岗亭和摄像头。
“那是你的问题。”教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连这种普通的‘锁’都打不开,你也没资格品里面的‘酒’。”
话音落下,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走,迅速消失在街道尽头,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凌晨冰冷的雾霭中,形单影只。
我被丢下了。像一把被扔进狼群的钝刀,自生自灭。
我站在原地,感受着四周沉沉的寂静和黑暗中可能存在的无数眼睛,额角又开始隐隐作痛。那经过“淬火”初步凝聚的感知力,因为紧张和不安而再次微微躁动起来。
我不能失败。为了苏婉,我也必须成功。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高档区的围墙很高,上面甚至有电子脉冲铁丝网。正门显然行不通。
我沿着围墙外的阴影慢慢移动,将感知力心地释放出去,不再试图“掠夺”信息,而是像教官的那样,去“感知”环境的“质地”。
冰冷的混凝土、带电的铁丝网、地下埋设的管线……各种物理信息如同细微的电流反馈回来。同时,我也捕捉到了围墙内部巡逻保安规律走过的脚步声,以及几个固定摄像头缓慢转动的微弱电机声。
像一个无形的扫描仪,一幅模糊的安保动态图渐渐在我脑中形成。
终于,在一处围墙拐角,我发现了一个相对薄弱的环节——这里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古树,巨大的树冠有一部分伸出了围墙,恰好遮挡了附近一个摄像头的部分视野。而地下管线的布局似乎在这里也有些异常,导致巡逻保安经过此处的频率稍低。
就是这里!
我深吸一口气,后退几步,助跑,猛地向上一跃!手指勉强勾住了围墙上方一块略微凸起的砖缝!
好疼!手臂和腹部的肌肉瞬间传来撕裂般的酸痛!但我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引体向上,艰难地翻过了围墙,落地时一个翻滚,消去了声音,却差点让散架的身体彻底散开。
我趴在冰冷的草地上,大口喘息,心脏狂跳,仔细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安全。
初步成功了。我潜入了这个看似固若金汤的“酒窖”外围。
根据李主管提供的模糊地址和官员的姓氏,我大致判断出了目标所在的楼栋。那是一片联排别墅区,每一栋都透着权柄和财富的气息。
我如同幽灵般在阴影中穿梭,避开所有的光线和可能的角度。初步“淬火”后的感知力在此刻展现出了一丝价值——我能更清晰地预判巡逻保安的路线和摄像头转动的死角,行动变得更加谨慎和高效。
最终,我停在了一栋看起来比其他别墅更显低调、却透着某种不容侵犯威严感的别墅外。
就是这里了。那位官员的“酒窖”。
别墅里一片漆黑,静悄悄的,仿佛所有人都沉浸在睡梦之郑
但我那变得稍微敏锐的感知力,却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从别墅内部散发出来的“味道”。
那是一种……极度压抑的焦虑,混合着一种陈年权力沉淀出的腐朽感,底层似乎还隐藏着一丝……正在酝酿的风暴前的死寂?
这感觉,比之前在办公室“品尝”那三件私人物品时更加复杂,更加……不祥。
仿佛这栋看似平静的别墅内部,正涌动着某种可怕的暗流。
教官的警告再次回响——“空白标签”……
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额角的抽痛似乎也在加剧,仿佛里面的“酒”散发着无形的压力,在排斥着我的窥探。
我绕着别墅缓慢移动,寻找着可能的突破口。所有的门窗都紧闭着,装有高级防盗系统。
最终,我的目光落在了别墅侧面,一个通往地下室的、不起眼的、装着厚重金属格栅的通风口上。
格栅似乎有些年头了,螺丝有些锈蚀。更重要的是,从这里面,那股混合着焦虑和腐朽的“味道”似乎更加清晰一些。
地下室……往往是一个家庭最隐秘的角落。
也许,这里就是“品酒”的最佳入口。
我从苏婉的帆布包里(我鬼使神差地一直背着它)摸出一把多功能工具刀(她用来削炭笔的),心翼翼地开始拧动那锈蚀的螺丝。
汗水从额头滑落,滴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我的手因为紧张和虚弱而微微颤抖。
拧开最后一颗螺丝,我轻轻取下沉重的金属格栅,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黑暗的、散发着陈年灰尘和某种难以言喻气息的通道出现在眼前。
那浓郁的、腐败的“酒味”扑面而来!
就是这里!
我深吸一口气,将工具刀咬在嘴里,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用布稍微遮住光),准备钻进这个未知的、令人不安的通道。
就在我俯下身,上半身刚刚探入通风口的刹那——
我的后背脊柱正中,突然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尖锐、短暂的刺痛!
像是被一根冰冷的针猛地扎了一下!
我浑身一僵,猛地缩回身体,惊疑不定地伸手向后背摸去。
什么都没樱
衣服没有破,皮肤上没有伤口,什么都没樱
是错觉?还是紧张过度导致的神经反应?
但我分明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瞬间的冰冷和刺痛!
怎么回事?
我警惕地环顾四周,黑暗中只有树木婆娑的影子和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没有任何异常。
是我想多了吗?
我看着那黑黢黢的、散发着诱人又危险“酒香”的通风口,又想起后背那诡异的刺痛,以及教官那句关于“空白标签”的警告。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我。
这杯“酒”……真的只是李主管想要的、关于官员喜好的情报那么简单吗?
那个冰冷的针刺腑…到底是什么?
我站在通风口前,陷入了最后的踌躇。
进去,可能找到答案,也可能踏入万劫不复的陷阱。
不进去,苏婉怎么办?我身上的枷锁又如何解除?
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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