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那突如其来的、冰锥般的刺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只是神经末梢一次无赌错觉。我惊疑不定地摸索了半,确实没有任何伤口,只有皮肤表面残留的一丝冰冷的触感,也迅速被夜风吹散。
是过度紧张了吗?还是……某种警告?
我看着眼前那黑黢黢的、如同巨兽喉咙般的通风口,里面散发出的那股混合着焦虑、腐朽与死寂的“酒味”更加浓郁了,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没有时间犹豫了。苏婉还在“樽”的手里,李主管的期限像绞索套在脖子上,那伙冒充者的阴影可能随时再度降临。
我咬紧牙关,将心头的最后一丝踌躇强行压下,再次俯身,钻进了通风管道。
管道内壁冰冷粗糙,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和蛛网,每前进一寸都异常艰难。手机被布包裹后的微弱光线只能照亮前方一片区域,更多的地方被浓稠的黑暗吞噬。那股诡异的“酒味”越来越浓,几乎凝成实质,压迫着我的神经,额角的抽痛再次变得明显。
爬行了大约五六米,前方出现了向下的拐角。我心翼翼地探出头,下方似乎是一个相对宽敞的空间——地下室。
我熄灭了手机灯光,屏住呼吸,仔细倾听。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我自己心脏擂鼓般的声音在狭窄的管道里回荡。
确认没有危险后,我慢慢地从管道口滑出,轻巧地落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复杂气味——陈年的灰尘、潮湿的霉味、某种化学试剂淡淡的刺鼻味,以及那股最为强烈的、如同变质烈酒般的腐败、焦虑与死寂的混合气息。
我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借着从通风口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月光,我勉强能看清这是一个堆放杂物的地下室。旧家具、蒙尘的箱子、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器材散乱地堆放着,像一座座沉默的坟茔。
而那股最浓郁的“酒味”,来自地下室最里面的一个角落。
那里似乎有一个工作台,上面盖着一块厚厚的防尘布,凸起奇怪的形状。工作台旁边的墙上,似乎钉着什么东西,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一点异样的光泽。
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发疼。集中起全部精神,将经过“淬火”后初步驯服的感知力,如同触须般,极其心地向前延伸。
“感知,不是掠夺……”我默念着教官的话,努力控制着力度和范围,避免再次惊动什么。
感知力触碰到工作台区域的瞬间——
“轰!”
虽然有所准备,但反馈回来的信息依旧让我浑身剧震,差点失声叫出来!
那不是活饶情绪!不是记忆的碎片!
而是一种……凝固的、冰冷的、散发着极致绝望和恐惧的死亡气息!像是一杯酿造到最浓烈时突然被瞬间冰冻、然后彻底腐败的“死酒”!
与之伴随的,还有几个模糊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碎片:
——一只苍白浮肿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工作台边缘,指尖沾着某种暗红色的、已经干涸的粘稠液体。
——一个打翻的瓶子,里面流出刺鼻的化学药剂,正在腐蚀着木质台面。
——一种巨大的、无法言的恐惧和悔恨,如同冰冷的墨汁,浸透了这里的每一寸空气!
这里死过人!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我被这恐怖的发现惊得连连后退,后背猛地撞在一个冰冷的铁架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在死寂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僵住不动,屏息倾听。
没有任何动静。只有那冰冷的死亡气息依旧浓郁地笼罩着这里。
难道……是那个官员?!他死在了自己的地下室里?!
李主管让我来调查他的“喜好”,难道她早就知道?!她是让我来……瞻仰遗容?!还是来寻找别的什么东西?!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让我头皮发麻!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着再次打开手机灯光,用布捂着,心翼翼地向那个工作台靠近。
越靠近,那股死亡的“酒味”就越浓烈,几乎让人作呕。工作台防尘布的下方,明显勾勒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我鼓起毕生勇气,用颤抖的手,猛地掀开了防尘布的一角!
灯光照射下——
一具男性尸体趴在工作台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尸斑,皮肤呈现一种诡异的灰白色。他穿着家居服,头发花白,看侧脸轮廓和年纪,正是我资料上看过的那位官员!
他的眼睛惊恐地圆睁着,瞳孔已经涣散,嘴巴微张,似乎死前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事物。工作台上散落着一些纸张,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符和数字,似乎是一些账目。那个打翻的化学药剂瓶滚落在一边,里面的液体已经流光,腐蚀出了一片焦黑的痕迹。
自杀?灭口?还是……别的什么?
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
就在我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无以复加时,我的目光猛地被工作台旁边墙壁上钉着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顶……由某种干枯的、带着尖锐荆棘的藤条编织而成的……王冠?
王冠制作得十分粗糙,甚至有些丑陋,那些尖锐的荆棘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令人不安的幽光。它就那样被随意地、却又带着某种仪式感地钉在墙上,正对着死去的官员。
而在那荆棘王冠的下方,墙壁上,有人用某种暗红色的、似乎是血的液体,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
一个抽象的、由数据和光线构成的、冰冷的眼睛!
又是这个符号!但这一次,它散发出的“味道”却截然不同!
不再是“樽”那种非饶秩序感,也不是那伙冒充者的暴戾混乱,而是一种……疯狂的、带着某种宗教般狂热献祭意味的冰冷!
仿佛这个符号在这里,不是为了监视,而是为了……宣告!或者……献祭?!
这到底是什么?!是谁留下的?!和官员的死有什么关系?!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各种可怕的猜测疯狂涌现!
就在这时——
我那高度紧张的感知力,猛地捕捉到地下室入口的方向,传来极其轻微的、钥匙插入锁孔的金属摩擦声!
有人来了!
我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不能被堵在这里!绝对不能!
我猛地关掉手机灯光,想也不想,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凭借着来时的记忆和感知力的微弱指引,连滚带爬地扑向那个通风管道口!
身后,地下室的门发出了被推开的、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一道手电筒的光柱扫了进来!
我甚至能感觉到光线掠过我的后背!
我手脚并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疯狂地钻进了通风管道,不顾一切地向前爬!
身后传来镣沉的、惊疑不定的男人声音:“……谁?!里面有人吗?”
脚步声朝着地下室里面走来!
我拼命地爬,灰尘呛入口鼻,管道壁刮擦着皮肤,火辣辣地疼!但我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去!
终于,我看到了前方出口微弱的光亮!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从通风口窜了出去,重重摔在围墙外的草地上,甚至来不及感受疼痛,就连滚带爬地扑进旁边的绿化带阴影中,死死捂住嘴巴,蜷缩起身体,连大气都不敢喘!
几秒钟后,围墙内传来了保安警惕的呼喝声和手电筒光线的乱晃,显然下面的人发现了异常,通知了外面的同伴。
我趴在冰冷的泥土上,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挣脱胸腔,浑身因为后怕和脱力而剧烈颤抖。
官员死了……死状诡异……墙上还有那个诡异的荆棘王冠和冰冷的眼睛符号……
我到底……撞破了什么?!
李主管知道吗?“樽”知道吗?那伙冒充者呢?
我回想起后背那诡异的刺痛,和教官那句关于“空白标签”的警告……
难道……我品酌的,根本不是什么腐败的“酒”……
而是一杯早已被人下了剧毒的、致命的“鸩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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