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琉璃灯还在夜色中摇曳,叶青刚踏入内院,便见李令月一袭素裙立在廊下,眉宇间满是焦灼。不等他卸去朝服上的风尘,李令月已快步上前,声音带着难掩的急切:“叶青,方才皇城禁军调动频繁,连府外都能听见甲叶声响,到底出了何事?”
叶青抬手拂去肩头微霜,语气平静却藏着惊雷:“刚在宫中,把废太子李允抓到了。”
“什么?” 李令月身形猛地一颤,玉指下意识攥紧了裙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惶,“真的假的?他…… 他不是早就销声匿迹了吗?这些年多少人搜捕都无果,怎么会突然被擒?”
“可能性八成。” 叶青看着她失色的容颜,缓声道,“我带你去宫中看看,免得认错人徒增事端。”
李令月此刻早已心乱如麻,闻言连连点头,连鬓边的珠钗都随着急促的脚步晃动。两人匆匆登车,车轮碾过青石路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车内只剩李令月略显粗重的呼吸声,眼底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
皇城偏殿的烛火昏黄,映着殿内冰冷的梁柱。李允被铁链缚在殿中立柱上,发丝凌乱,却依旧难掩昔日太子的桀骜。当殿门被推开,看到走进来的李令月时,他浑浊的眼眸中骤然闪过一丝光亮。
而李令月在看清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时,浑身一震,脚步顿在原地,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却又被硬生生压下,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激动与刻骨的仇恨。她快步上前,声音因情绪激荡而微微发颤,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当真是你!李允,你竟然还没死!这么多年,你一直藏在哪里?”
叶青在一旁抱臂而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接口道:“长公主怕是想不到,这位废太子殿下,这些年一直躲在六扇门的大牢里,堪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典范。”
李令月闻言,疑惑地转头看了一眼李允,又看向叶青,似是难以相信这匪夷所思的藏匿之地。
李允望着眼前亭亭玉立、早已褪去稚气的妹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温情,声音沙哑:“多年未见,我的妹妹,已然不复当年模样了。这些年,你还好吗?”
“不劳你费心!” 李令月厉声打断他,眼中恨意更甚,“你还当我是你的妹妹吗?当年若不是我侥幸逃脱,早已成了你的刀下亡魂!你为了保住太子之位,连亲妹妹都能痛下杀手!”
“当年我也是没办法!” 李允猛地抬高声音,铁链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脸上露出几分不甘与愤懑,“我身为太子,父皇却偏宠老二老三!他们结党营私,步步紧逼,一心想要夺我储君之位!我若不先动手,今日横尸当场的,便是我李允!”
“好一个没办法!” 李令月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怒斥,“那现如今呢?你三番五次设计害我,甚至放出消息叶青是你的儿子,搅得朝野上下流言四起,你这是压根不想让我活啊!”
“我也是为了保住我们李氏的江山!” 李允急忙辩解,眼中带着一丝急切,“如今朝堂大权旁落,叶青权倾朝野,再这般下去,李氏的下就要易主了!我做这些,都是为了夺回属于我们李家的东西!”
“不顾我死活,就是你保住江山的方式?” 李令月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失望,“李允,你从来都只在乎你自己的权势,何曾真正把我当成妹妹,把这江山百姓放在心上?”
叶青在一旁听着兄妹二人争执,脸上的笑意淡去几分,略感尴尬地插话:“公主殿下,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可没有把持朝政,如今朝中大事务,不还是公主了算,连我都得听你的调度。”
李允闻言,难以置信地看向李令月,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令月,咱这李氏江山,你真的打算让给一个外姓人?你忘了父皇的嘱托,忘了我们李家列祖列宗了吗?”
李令月迎上他的目光,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那又能如何?你看看现在是什么形势?朝廷根基稳固,百姓安居乐业,你若还执迷不悟,非要兴风作浪,最后只会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你要是还想保住李氏的血脉,就别再折腾了!”
“折腾?” 李允嗤笑一声,目光转向叶青,带着几分挑衅,“我可只是叶青是我儿子,下令屠杀叶氏族人 不是我,别记我头上了!”
叶青脸色一沉,上前一步,语气冰冷:“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
“一人做事一缺!” 李允脖颈一梗,硬气地道,“我李允虽沦为阶下囚,却也不屑做那暗害妇孺之事!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我怎么会无故屠杀你的族人?杀那些老弱妇孺,对我夺回江山有何益处?”
“不是你,那是谁?” 李令月追问,眼中满是疑惑,“叶氏族人遇害,所有线索都隐隐指向你暗中培养的势力,除了你,还有谁有这般动机?”
李允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冷哼道:“谁知道你叶青这些年在朝堂江湖树了多少仇敌?你得罪的人不计其数,不定是哪个仇家借我的名义行事,既想除掉叶氏,又想嫁祸于我,坐收渔翁之利!你自己得罪了什么人,难道心里就没点数?”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陷入沉寂。烛火跳动,映着三人各怀心思的脸庞,叶青眉头紧蹙,心中暗道此事或许真的另有隐情;李令月眼神复杂,望着自己的哥哥,一时不知该信与否;而李允则挺直了脊背,脸上带着几分坦荡,又似藏着更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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