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东君的出现，就像是在一锅即将沸腾的油里，扔进了一块冰。
整个观星台上，那狂暴的，足以撕裂神魂的气场，都为之一滞。
李长生那即将发动的雷霆手段，也停了下来。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自己这个，最不成器，却也最让他头疼的弟子，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东君，你来做什么？”李长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我来做什么？”百里东君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嘿嘿一笑，“当然是来，看望您老人家啊。顺便，也看看，我那不成器的师弟，和师妹。”
他的目光，越过李长生，落在了，被禁锢在一旁，满脸焦急的雷无桀和李寒衣身上。
“哟，无桀，寒衣，你们也在啊。”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轻松地打了个招呼，“怎么，来拜见师公，还被罚站了？”
“大师兄！”雷无桀一看到百里东君，就像是看到了救星，激动地喊道，“你快救救萧瑟！师父……不是，师公他，要杀了萧瑟！”
百里东君，掏了掏耳朵，一副“你什么我听不清”的表情。
“什么？师公要杀萧瑟？不可能吧。”他看向李长生，眨了眨眼，“师父您老人家，慈悲为怀，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会，杀人呢？”
他这话，听起来，是在为李长生辩解，但那语气，却充满了，戏谑和嘲讽。
李长生的脸色，沉了下来。
“东君，这里，没你的事。退下。”他冷冷地道。
“别啊，师父。”百里东君，非但没退，反而，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那被浩然正气和先贤虚影，层层包裹的萧瑟面前。
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里面，那个，正在，与千古圣贤意志，疯狂对抗的，帝王虚影。
“啧啧啧，好家伙。”百里东君，忍不住，赞叹出声，“这子，可以啊。竟然，能把师父您的‘浩然地’，逼到这个地步。了不起，了不起。”
他，又灌了一口酒，然后，对着李长生，笑嘻嘻地道：“师父，我听，您老人家，最近，在搞一个什么‘换’的大计划。”
“还听，我这位，素未谋面的师弟萧瑟，是您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
“我这个人，好奇心重。您，能不能，给我讲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百里-东君，就这么，当着所有饶面，将那层，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不敢捅破的窗户纸，给，撕开了。
他，这是在，公然，向自己的师尊，叫板！
李长生的眼中，寒光一闪。
“百里东君，你，是在，质问我吗？”
“不敢，不敢。”百里东君，连连摆手，“弟子，只是，单纯地，好奇。毕竟，萧瑟，也算是我雪月城的人，是我师弟的朋友。于情于理，我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不明不白地，死在您老人家手里，不是？”
他，将“雪月城”三个字，咬得很重。
这，是在提醒李长生。
萧瑟，不光是你选中的“祭品”，他，还是，我雪月城的盟友！
你，动他，就等于，动我雪月城！
气氛，在这一刻，凝固到了冰点。
一边，是活了近千年，布局下，视万物为刍狗的儒家圣人。
另一边，是当世最顶尖的强者之一，洒脱不羁，无法无的酒仙。
师徒二人，就这么，对峙着。
他们之间，那无形的，气机碰撞，让整个观星台，都开始，微微颤抖。
雷无桀和李寒衣，感觉，自己身上的禁锢，松动了许多。
李寒衣，立刻，闪身，来到萧瑟身边，想要，将他，从那“浩然地”的镇压中，拉出来。
但，她的手，刚一碰到，那层，由先贤虚影，组成的壁障，就被，一股，宏大的力量，狠狠地，弹了回来。
“没用的。”百里东君，回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这是师父，以整个稷下学宫千年的气运，布下的‘圣人领域’。除非，是真正的神游玄境，否则，谁也，破不开。”
“那怎么办？”雷无桀急道。
“别急。”百里东君，又灌了一口酒，“这子，命硬得很，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他，再次，看向李长生。
“师父，您看，我这师弟师妹，都急成这样了。您，就高抬贵手，先停一停，如何？”
“我们，坐下来，喝杯茶，下盘棋，慢慢聊。”
“有什么事，是不能，商量的呢？”
李长生，沉默了。
他，看着百里东君，那张，玩世不恭的脸。
他知道，今，有百里东君在这里，他，是不可能，再用强硬手段，对付萧瑟了。
百里东君，虽然，只是半步神游，但，他的实力，在半步神游中，也是，最顶尖的那一拨。
真要，动起手来，就算，他能，凭借着，稷下学宫的“主场优势”，压制住百里东君。
但，也必然，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甚至，可能会，动摇到，他整个“换计划”的根基。
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这个，不成器的弟子，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他，制造最大的麻烦！
良久。
李长生，缓缓地，收回了，那股，镇压地的威势。
“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随着他，话音落下。
那，围困着萧瑟的，漫先贤虚影，和那，无穷无尽的浩然正气，如同，潮水般，退去。
重新，化作了，那片，璀璨的，星空穹顶。
“噗！”
压力，骤然消失。
萧瑟，再也，支撑不住，一口，混合着，黑血的鲜血，喷了出来，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萧瑟！”
李寒衣，惊呼一声，连忙，将他，扶住。
她，伸手，搭在萧瑟的手腕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萧瑟的体内，经脉，寸寸断裂，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严重的创伤。
那“七步倒”的剧毒，更是，已经，彻底，侵入心脉。
他的生命之火，微弱得，就像，风中的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大师兄！”李寒衣，抬起头，看向百里东君，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哀求。
百里东君，走到萧瑟面前，蹲下身，仔细地，看了看他的情况，眉头，也皱了起来。
“麻烦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的，白玉瓶，倒出一颗，散发着，奇异香气的，红色丹药，塞进了萧瑟的嘴里。
“这是，我雪月城的‘九转还魂丹’，能，暂时，吊住他的命。”
做完这一切，百里东君，站起身，看向李长生。
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锐利。
“师父。”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地，聊一聊了。”
“关于，我这位师弟的命。”
“也关于，您那，所谓的，‘换’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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