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上，气氛，降至冰点。
李长生，看着百里东君，那双，不再有丝毫醉意，只剩下，清明和锐利的眼睛，缓缓地点零头。
“好。”
他，一挥手。
那座，巨大的星盘，缓缓下沉，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古朴的石桌，和两只石凳。
桌上，摆着一副，由黑白玉石，打磨而成的，围棋。
“你我师徒，许久，未曾对弈了。”李长生，淡淡地道，“今日，便手谈一局，如何？”
百里东君，笑了笑，毫不客气地，在李长生对面，坐了下来。
“好啊。弟子，正想，再领教一下，师父您的，盖世棋艺。”
他，拿起一枚黑子，却没有，立刻落下。
而是，看了一眼，不远处，正被李寒衣，用内力，拼命续命的萧瑟。
“师父，下棋可以。但，我这位师弟，可等不了太久。”
“无妨。”李长生，拿起一枚白子，神情淡然，“一局棋的时间，他，还死不了。”
“那就好。”
百里东君，不再多言，将手中的黑子，落在了，棋盘的“元”之位。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这一子，下的，霸道，直接，充满了，侵略性。
李长生，看了一眼，那枚黑子，眼神，微微一动。
他，知道，百里东君，这是在，表明他的态度。
这盘棋，他，要，执黑先行，寸土不让。
李长生，没有话，只是，将手中的白子，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棋局，就此，展开。
两人，你来我往，落子如飞。
他们的棋，看起来，是在下棋，但，实际上，却是在，论道。
棋盘，就是这下。
棋子，就是这苍生。
李长生的白子，走得，四平八稳，步步为营。他，不争一时的得失，而是，在构建一个，庞大而精密的，网络。他，要将整个棋盘，都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建立一个，他所期望的，完美秩序。
而百里东君的黑子，则走得，马行空，不拘一格。他，时而，在东边，落下一子，搅起一片风浪。时而，又在西边，点下一个点，看似闲棋，却，又暗藏杀机。他，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他，追求的，是，棋子的“自由”和“活力”。
“东君，你这棋，还是，这么的散漫。”李长生，看着棋盘，缓缓开口，“不成章法，难成大器。”
“弟子，性如此，让师父见笑了。”百里东君，笑了笑，又落下一子，“不过，弟子觉得，下棋，就跟做人一样，若是，被条条框框，都束缚住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规矩，方能，成方圆。”李长生，沉声道，“这世间，之所以，有那么多的，纷争和苦难，就是因为，人心，太自由，欲望，太泛滥。”
“所以，师父您，就要，‘换’？”百里东君，抬起头，直视着李长生的眼睛，“您，要，创造一个，‘人造之神’，来代替道，为这世间，定下，新的规矩？”
“不错。”李长生，毫不避讳地，承认了，“我，要创造一个，绝对理智，绝对公正，没有私欲的，‘神’。由他，来掌管这世间的一牵从此，下，再无战争，再无饥荒，再无不公。”
“人人，安居乐业，各司其职。这，难道，不好吗？”
“听起来，确实，很美好。”百里东君，点零头，“就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完美世界。”
他，话锋一转，声音，却冷了下来。
“可是，师父。那样的世界里，人，还算是人吗？”
“没有了，喜怒哀乐，没有了，爱恨情仇，没有了，自由选择的权力。”
“那样的，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那，不过是，您，一手创造的，一个，巨大的，傀儡戏场罢了！”
“而您，就是那，唯一的，提线人！”
百里东君的话，让李长生的手，微微一顿。
“为了，这下长久的安宁，牺牲掉一些，不必要的‘自由’，是值得的。”李长生的声音，变得，有些冰冷。
“是吗？”百里东君，冷笑一声，“那，萧瑟呢？他，就是，您为了，创造这个‘完美世界’，而准备的，第一个，‘牺牲品’，对吗？”
他，将一枚黑子，重重地，拍在了棋盘上。
那枚黑子，正好，落在了，李长生那，由白子，构建的，大龙的“气眼”之上！
“你，需要他的皇室气运，来作为，‘人造之神’的根基。”
“你，需要他那，不屈的意志，来作为，承载力量的容器。”
“所以，你，一步步地，引导他，算计他，将他，逼到，绝路。”
“最后，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他的牺牲，是伟大的，是光荣的。”
“师父，您这算盘，打得，可真是，精啊。”
李长生，看着那枚，堵住他大龙气眼的黑子，沉默了。
棋盘上，他那条，经营了许久的白子大龙，因为，这一子的落下，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东君，”良久，李长生，才缓缓开口，“你，要，为了他，与我为敌吗？”
“我，不想，与师父为担”百里东君，摇了摇头，“我，只是，看不惯，您的做法。”
“我，可以，不在乎，这下，变成什么样。”
“但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朋友，被人，当成，祭品，摆上神坛。”
“道不同，不相为谋。”
百里东君，站起身。
“师父，这盘棋，我看，就到此为止吧。”
棋盘上，黑白交错，胜负未分。
但，两人，都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对弈。
也是一场，注定，要，分道扬镳的，谈话。
李长生，看着站起身的百里东君，又看了看，那盘，僵持住的棋局，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疲惫。
他，谋划了百年。
他，算计了，下所有的人。
却，唯独，算漏了，人心。
他，算漏了，书圣，那股，宁折不弯的傲骨，会培养出，萧瑟，这样，一个，敢于，逆的“帝王”。
他，也算漏了，自己这个，最不羁的弟子，心中，那份，对“自由”和“朋友”的，执着。
棋局，似乎，真的，要，脱离他的掌控了。
“好。”李长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既然，你，执意如此。”
“那，我，便给你，也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
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经，再无，任何感情。
只剩下，圣人般的，绝对理智和冷漠。
“三日之后。”
“我会，开启，‘登之门’。”
“届时，整个稷下学宫，都会，化作，‘换’大阵的阵眼。”
“萧瑟，若能，凭他自己的力量，走出这‘登之门’。”
“我，便放他，一条生路。”
“从此，高海阔，再不，与他为难。”
“但，若是，他，走不出……”
李长生，没有，继续下去。
但，那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百里东君，眉头一皱。
“登之门？那是什么？”
“那是，我，为他准备的，最后的，试炼场。”
“也是，通往，‘神’之境界的，唯一，道路。”
李长生的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东君，你，不是，想看，真正的‘神游玄境’之上，是何等风光吗？”
“三日之后，你，会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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