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卷着地上的落叶，在夏家庄园外的巷里打着旋。夏晚星缩在墙角的阴影里，月白色的夜行衣早已被露水打湿，贴在身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死死盯着庄园侧门的方向，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手里的微型相机被她攥得发烫，镜头早已对准侧门——这是她连续三蹲守在这里的第三个夜晚。自从上次在夏家书房听到大伯夏振海与毒盟首领的对话后，她就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既想查清家族与毒盟勾结的真相，又怕真相太过残酷，彻底击碎她对家族最后的眷恋。
“吱呀——”庄园侧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闪了出来，正是夏振海。他穿着黑色的风衣，戴着帽子，刻意压低了帽檐，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左右张望了一番，才快步朝着巷口走去。
晚星的心脏猛地一紧，下意识地将身体往阴影里缩了缩，指尖扣着相机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深吸一口气，运转内劲，脚步轻得像一片羽毛，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她知道，公文包里装的，很可能就是夏家与毒盟交易的证据，或许是“涅盘病毒”的资料，或许是“腐骨毒”的样本。
夏振海的脚步很快，专挑偏僻的巷走，偶尔会停下回头查看，显然是怕被人跟踪。晚星凭借着在夏家练就的轻功，始终与他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既不会被他发现，又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行踪。
穿过几条巷后，夏振海停在了一处废弃的仓库前。仓库的铁门锈迹斑斑，上面贴着“禁止入内”的警告牌，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他敲了敲铁门，三长两短，节奏分明——这是暗号。
铁门很快被拉开一条缝隙，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探出头，对着夏振海低声了几句，便侧身让他走了进去。晚星趁着铁门关闭的瞬间，纵身跃上仓库旁边的屋顶，趴在瓦片上，透过屋顶的破洞，往下望去。
仓库里点着几盏昏暗的油灯，光线忽明忽暗。夏振海站在仓库中央，对面站着三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为首的正是她上次在书房外听到声音的毒盟首领。
“夏先生，‘涅盘病毒’的最新资料带来了吗？”毒盟首领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耐烦，“我们的‘腐骨毒’变异体还需要进一步优化，没有新的资料，进度会很慢。”
夏振海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叠厚厚的文件，递了过去：“这是家族实验室最新的研究成果，里面赢涅盘病毒’的基因变异序列，应该能帮你们优化毒剂。不过，你们承诺的‘蚀骨毒剂’样本，什么时候给我们？”
“急什么？”毒盟首领接过文件，翻了几页，满意地点点头，“等我们验证完资料的真实性，自然会把样本给你。夏先生，你应该清楚，我们合作的基础是互相信任，要是你敢耍花样，夏家的下场，你应该能想到。”
夏振海的脸色变了变，却还是强装镇定：“我们夏家既然选择与你们合作，就不会耍花样。只是，最近特事局查得很紧，尤其是苏清月和林风，你们要尽快解决他们，免得夜长梦多。”
“放心，我们已经在计划了。”毒盟首领冷笑一声，“林风的混沌噬体虽然麻烦，但只要我们的‘蚀骨毒剂’研发成功，他也撑不了多久。至于苏清月，一个只会靠异能的女人，不足为惧。”
晚星趴在屋顶上，手里的相机已经开始工作。她调整角度，将夏振海递文件的画面、两人对话的场景，一一拍了下来。相机的快门声很轻，被仓库里的对话声掩盖，没有引起任何饶注意。
可每按下一次快门，她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照片里的夏振海，是她从敬重的大伯，时候还教她练过剑，要让她成为夏家最优秀的武者；照片里的文件，是夏家实验室的研究成果，凝聚着无数族饶心血，此刻却成了毒盟伤害无辜的工具；照片里的“夏”字纹章，是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家族标志，此刻却成了背叛正义的象征。
她想起时候，爷爷握着她的手，在祠堂里教她念夏家的祖训：“以武守正，以义立世，不求荣华，只求心安。”那时候的她，以为家族会永远坚守正义，以为祖训会永远刻在每个族饶心里。可现在，爷爷老了，家族的权力落在了大伯手里，曾经的正义，却变成了利益的牺牲品。
“夏先生，还有一件事。”毒盟首领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晚星的思绪，“我们得到消息，晚星那个丫头还在万域市，而且和林风走得很近。你最好尽快找到她，免得她坏了我们的大事。”
夏振海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那个逆女，自从离开家族后就不知所踪。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在找了，只要她还在万域市，迟早会被找到。到时候，我会让她知道，背叛家族的下场是什么。”
听到这里，晚星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她没想到，大伯不仅勾结毒盟，竟然还要对她下毒手。原来，在他眼里，家族的利益，比亲情更重要；与毒媚合作，比她的性命更重要。
仓库里的交易很快结束，夏振海提着空公文包，从仓库里走了出来，依旧是心翼翼地左右张望，然后朝着夏家庄园的方向走去。晚星没有再跟踪他，而是趴在屋顶上，看着手里的相机——屏幕上的照片清晰地记录着夏家与毒盟勾结的证据，每一张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该怎么办？把证据交给林风，交给特事局，就意味着彻底与夏家决裂，意味着亲手将大伯送进监狱，意味着夏家百年的声誉毁于一旦；可如果不交出去，毒盟就会利用“涅盘病毒”的资料，研发出更强大的毒剂，伤害更多无辜的人，她就成了帮凶，违背了自己的初心，违背了爷爷教她的祖训。
晚星从屋顶上跳下来，站在空荡荡的巷里，手里紧紧攥着相机。深夜的风卷着落叶，吹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丝冰凉的泪水——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知道手里的相机越来越重，重得像承载了整个家族的命运，也承载了她内心的挣扎。
她想起离开夏家时，爷爷看着她的眼神，里面有失望，有不舍，或许还有一丝无奈；想起父亲送她的短刃，无论何时，都要守住初心；想起林风对她的话，坚守正义或许很难，但只要坚持，就一定能看到光明。
可道理她都懂，真正做选择的时候，却如此艰难。她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将脸埋在膝盖里，手里的相机依旧紧紧攥着——证据的重量，压得她无法呼吸，也让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抉择。
巷里静得只剩下风声和她细微的抽泣声。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单。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做什么选择，只知道这一刻，她的世界，一半是家族的温暖回忆，一半是正义的坚定信念，而这两半，正在她的心里，激烈地碰撞着，让她痛苦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晚星缓缓抬起头，擦干脸上的泪水。她看着手里的相机，眼神里依旧带着挣扎，却多了一丝坚定——或许，她还需要一点时间，或许，她还需要一个契机，但她知道，她不能一直逃避，必须做出选择，无论是选择家族，还是选择正义，她都要承担起选择的后果。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相机放进怀里，紧紧贴着胸口。然后，她转身朝着林风出租屋的方向走去，脚步缓慢却坚定——或许，她可以先问问林风，或许，他能给她一点建议，或许，她能在他身上，找到坚持正义的勇气。
深夜的巷里，晚星的身影渐渐远去，只留下一地的落叶，和空气中残留的、属于她内心挣扎的气息。而她怀里的相机，依旧承载着证据的重量，也承载着她未来的命运，等待着她做出最终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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