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圈在沙发上沉沉睡去，鼾声均匀，显然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李爸爸看了几眼报纸，似乎也觉得无趣，便起身了句“我出去散散步”，揣上烟和钥匙，慢悠悠地出了门。客厅里只剩下收拾残局的李妈妈和守着米圈的李黎。
“让他好好睡一觉吧，你过来帮妈把厨房再归置一下。”李妈妈朝女儿招招手，压低声音道。
李黎会意，知道母亲这是有话要跟自己。她给米圈掖了掖滑落的薄毯，起身跟着母亲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飘散着淡淡的油烟和饭菜余香，碗碟已经洗净，但台面还需要擦拭，调料瓶也需要摆回原位。母女二人默契地分工，李黎拿着湿抹布擦拭灶台，李妈妈则将剩余的菜肴用保鲜膜封好，放入冰箱。
“黎黎，”李妈妈一边收拾，一边状似随意地开口，声音不高，确保客厅听不见，“跟妈实话，你跟这个圈，处得到底怎么样？今看他这表现，人是实在，可这也太实在零……”她想起米圈刚才那番“誓师大会”，忍不住又笑了笑。
李黎手上动作没停，耳朵却微微泛红。她知道，这才是今真正的“核心关卡”——来自母亲的深入盘问。父亲那边，或许一杯酒、几句醉话就能初步过关，但母亲这里，需要的是更细致、更走心的交流。
“妈，他平时不这样的。”李黎赶紧解释，语气带着点维护，“今主要是太紧张了，又被我爸灌了那么多酒……他平时挺稳重的，工作也认真，同事领导都认可。”
“光工作认真可不校”李妈妈关上冰箱门，转过身，靠在料理台上，目光温和却锐利地看着女儿，“过日子是两个人细水长流的事。他对你怎么样？细心不？包容不？你们平时在一起，都聊些什么？有没有吵过架？”
一连串的问题，直指关系的核心。
李黎放下抹布，也转过身，面对母亲。她知道隐瞒和美化都没有意义，不如坦诚相告。她想了想，嘴角不自觉地浮起一丝笑意：“他……有时候是有点笨笨的，不太懂女孩子的心思，过节过生日送的礼物也总是直男审美，让人哭笑不得。”
李妈妈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
“但是，”李黎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柔软，“他记得我不爱吃香菜，出去吃饭总会提前跟服务员；我上次感冒发烧，他请假陪我去医院，忙前忙后，晚上都不敢睡踏实，隔一会儿就摸摸我额头；我工作压力大的时候跟他抱怨，他可能不会太多漂亮话，但总会安静地听着，然后给我倒杯热水，或者笨拙地讲个他同事的糗事逗我开心……”
她着生活中的点滴细节，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充满了真实的生活气息。李妈妈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柔和。
“吵架嘛……也有过。”李黎坦诚，“大多是为些鸡毛蒜皮的事，比如约会迟到啦，忘了答应我的某件事啦。不过他气消得快，也拉得下面子来哄我。有时候明明是我的错，他也会先认错，‘不想因为事让你不开心’。”
“哦？还会先认错？”李妈妈有些意外，这在她看来，算是很难得的品质了。
“嗯。”李黎点点头，“他道理归道理，但我的情绪更重要。”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一些，却格外认真，“妈，我知道他可能不是那种特别浪漫、特别会来事的人，也没什么家世背景，一切都要靠自己。但他踏实、真诚，对我好是实实在在的。跟他在一起，我心里觉得安稳、放心。”
这番话，是李黎经过深思熟虑的总结，也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李妈妈看着女儿提起米圈时眼里不自觉流露出的光彩和信赖，心里最后那点不确定也渐渐消散了。作为母亲，她最希望看到的，不就是女儿能找到一个真心待她、让她感到幸福和安稳的归宿吗？
她走上前，伸手替女儿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释然和嘱托：“你能这么想，妈就放心了。找对象啊，到底还是看你自己的感受。钱啊、家境啊，都是次要的，关键是人心要好，要真心实意对你好。圈这孩子，今看来，心眼实诚，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是个能过日子的人。你爸那边……”她朝客厅方向努努嘴，“别看他嘴上不，心里估计也认可了七八分了。他最后那句‘酒量还得练练’，其实就是默许了。”
李黎听到这里，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地，鼻子微微发酸，忍不住靠进母亲怀里，撒娇般地喊了一声：“妈……”
李妈妈搂着女儿，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时候那样：“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还撒娇。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两个人要互相体谅，互相扶持。既然认准了，就好好处。”
厨房窗外，夕阳的余晖洒进来，将母女二人相拥的身影拉长。客厅里，米圈依旧睡得香甜，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在另一场更为关键的“评审”中，再次获得了高分。家的温暖，在酒气散去后，愈发浓郁地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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