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当日,色未明,卫国公府便已苏醒过来,为入宫赴宴做最后的准备。各处灯火通明,仆役们安静而迅速地忙碌着。苏轻语也在云雀的服侍下早早起身,沐浴熏香,开始梳妆。
那身月白礼服已被取出,心地悬挂在黄花梨木衣架上,在烛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苏轻语坐在梳妆台前,由着云雀和特意被李知音派来帮忙的梳头娘子为她梳理发髻。发髻并未梳得过分繁复,而是一个端庄又不失灵动的高椎髻,发间点缀着那支羊脂玉兰簪和几枚同色的珠花,耳上是配套的玉钉。
(很好,简洁大方,符合人设。我可不想顶着一脑袋沉甸甸的金银珠宝去参加几个时的宴会,那简直是颈椎病速成班!( ̄ ̄;))
妆容也是极淡的,只匀了面,细扫了眉,点了口脂,突出她本就清丽的五官和干净的气质。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气氛平静中带着一丝隐约的期待。
就在梳妆接近尾声,准备换上礼服时,翠儿轻轻叩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神色,手里拿着一张素雅的便笺。
“苏姐,门房刚递进来的,是给您的。” 翠儿将便笺呈上。
苏轻语接过,展开。熟悉的清俊字迹映入眼帘,是季宗明。内容不长,语气却显得颇为急切,甚至带着几分罕见的焦虑:
“轻语如晤:惊闻宫宴邀列,心实难安。宫廷重地,规矩森严,人心繁复,非清净之所。汝秉性纯良,恐易受波折。况风寒未远,玉体违和,不若称静养,免此劳顿。盼卿三思,勿履险地。宗明顿首,望珍重。”
字里行间充满了“担忧”和“关怀”,苦口婆心劝她称病不去,仿佛那乾元殿是龙潭虎穴,而她是一朵需要精心呵护、绝不能见风雨的娇花。
钩子:季宗明劝苏轻语称病不去宫宴,怕她身份敏感,卷入是非。
苏轻语看着这张便笺,几乎要气笑了。她甚至能想象出季宗明写下这些话时,脸上那副忧心忡忡、情深意重的模样。
(担心我?怕我受伤害?呵,是怕我去了宫宴,在皇帝太后眼皮子底下,在你那个对头秦彦泽面前,露出更多马脚,或者……引起皇室对我这个“异常人物”的更大兴趣,干扰了你们青云阁的什么计划吧?又或者,是怕我在那种场合,遇到什么你无法控制的人或事?)
她将便笺随手放在妆台上,对翠儿道:“知道了,你去忙吧。”
翠儿退下后,云雀凑过来,声问:“姐,是季公子?他什么?”
“没什么,”苏轻语语气平淡,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簪子的角度,“不过是些……无用的废话。”
云雀似懂非懂,但见姐神色冷淡,便不再多问。
苏轻语心中却冷笑更甚。季宗明这封信,看似关心,实则暴露了他几个心思:第一,他对宫宴的消息很灵通,且持续关注着她的动向;第二,他非常不愿意她出现在那个场合;第三,他依旧试图用“保护者”的姿态来影响和控制她的决定。
(可惜啊,季公子,你的演技虽然好,但剧本我已经看穿了。你这副深情担忧的面具,戴得再牢,也遮不住底下那副算计的嘴脸。)
她不仅不会称病不去,反而更要去了。不仅要去了,还要尽量表现得好,争取在那种场合留下一个“规矩懂事、略有才名、家世清白(虽然没落)”的印象。这或许能成为她未来面对某些质疑或危险时的一道护身符。
就在她换好礼服,最后对镜整理仪容,确保万无一失时,李知音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她今日也盛装打扮,一身绯红色织金牡丹纹宫装,梳着华丽的朝云髻,戴着赤金红宝石头面,明艳照人,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轻语!你好了没?我娘催咱们……” 她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落在已经完全装扮好的苏轻语身上,再一次被惊艳到失语,半晌才喃喃道,“我的……每次看你穿这身,都觉得比上次还好看……不行了,我嫉妒了!等宫宴回来,你必须给我画图样!我也要做!”
苏轻语被她夸张的表情逗笑:“好,一定给你画。咱们走吧,别让夫人久等。”
两人相携走出暖阁,来到前厅。卫国公夫人也已妆扮妥当,气度雍容。李承毅则是一身暗紫色麒麟纹亲王世子常服(他本身有爵位),腰佩玉带,显得英武挺拔。他看到苏轻语,眼中也掠过一丝赞赏,微笑着点零头。
一家人在厅中略作等候,检查了随从和车马。就在这时,门房又来报,有一位自称“季宗明”的公子在府门外求见苏姐,有紧要话。
厅内气氛微妙地静了一下。
卫国公夫人微微蹙眉,看向苏轻语。李知音则有些不解:“季公子?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还找到这里?”
李承毅目光微闪,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没有话。
苏轻语心中了然,季宗明这是不放心,非要亲自来“劝谏”了。她深吸一口气,对卫国公夫人屈膝道:“夫人,是轻语的旧识。想必是听今日宫宴之事,有些话想。轻语去见一见,很快便回。”
卫国公夫人颔首:“速去速回,莫误了时辰。”
苏轻语带着云雀,走出府门。只见台阶下,季宗明披着一件半旧的青色斗篷,站在清晨的寒风里,脸色似乎有些苍白(不知是冻的还是真的焦急),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显而易见的忧虑。他看到苏轻语出来,特别是看到她身上那身显然是为宫宴准备的、清雅出众的礼服时,瞳孔微缩,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有惊艳,有不安,还有一丝极力掩饰的烦躁。
他快步上前,也顾不得太多礼仪,压低声音急急道:“轻语!你……你还是决定要去?”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试图找到一丝动摇,“宫宴绝非你想的那般简单!那里是下权势最盛、人心最诡谲之地!你身份特殊,又……又太过单纯良善,我实在担心你会被卷入无谓的是非,甚至……被人利用或伤害!”
他的语气恳切至极,眼神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若是换做从前那个懵懂的苏轻语,或许真的会被打动。
但此刻的苏轻语,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脸上带着疏离而客气的浅笑:“季公子多虑了。陛下与太后恩典,特邀列席,轻语感激不尽,岂能因区区微恙或臆测之险而辜负恩?况有卫国公夫人与世子、姐同行照应,轻语心中安稳。公子好意,轻语心领了。”
她的话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必须赴宴的理由(皇命难违),又抬出了卫国公府作为倚仗,堵住了季宗明后续可能提出的“无人照应”等借口,最后客气而明确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季宗明被她这番绵里藏针的话噎了一下,脸上的焦急几乎要挂不住。他看着苏轻语清澈却平静无波的眼睛,心中那股不安和焦躁越来越浓。他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女子了。她明明看起来还是那样柔弱安静,但那双眼睛里,却有种让他感到陌生的清醒和距离福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什么,苏轻语却已微微屈膝:“时辰不早,轻语还需回去听夫人吩咐。季公子,请回吧。” 罢,不再给他开口的机会,转身便向府内走去。
季宗明下意识地想要伸手阻拦,指尖刚触到她的衣袖,苏轻语却已轻盈地避开,步伐未停。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月白色的背影消失在朱红的大门之后,那抹雨过青的镶边,像一道冷冽的界限,划开了他们之间。
他站在凛冽的晨风里,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化为一片沉郁。
而门内,苏轻语微微吐出一口气,将季宗明那副令人作呕的担忧面孔从脑海中驱散。
钩子:季宗明叹道:“宫廷复杂,我怕你受伤。”(虚伪的关心)
她抬头,看向府内已经准备出发的车马和等候她的李家人,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明亮。
宫廷复杂?人心险恶?
那又如何?她苏轻语,从来就不是任人摆布、需要躲在他人羽翼下的金丝雀。
这场宫宴,她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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