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玄龟印碎片没入狂暴核心的瞬间,那厚重如山的镇压之力扩散开来,如同无形的巨掌,狠狠攥住了那颗即将爆裂的“心脏”。
疯狂收缩、内爆的趋势,猛然一顿。
核心表面剧烈波动的暗红光芒,如同被冻住的火焰,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僵硬的翻腾状态。内部那股毁灭性的能量狂潮,并未消失,只是被强行按捺、压缩、束缚在了原地,发出沉闷的、不甘的隆隆低吼,仿佛一头被铁链锁住的洪荒凶兽,正在拼命挣扎。
地肺空间的剧烈震动,随之减缓,但并未停止。岩壁依旧在簌簌掉落碎石和岩浆,阴火与地煞乱流依旧肆虐,只是那灭顶之灾般的爆炸预感,被强行推迟了。
半跪在虚空的林黯,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强行催动玄龟印碎片进行终极镇压,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丝力量,连维持圣印虚影都变得摇摇欲坠,那六色光晕黯淡得只剩下薄薄一层。
他的目光,先掠过不远处——魏忠贤那具已然干瘪扭曲、再无生息的尸体,眼神冰冷,无悲无喜。这条窃国阉狗,终于伏诛,死在了自己野心的温床上。
但林黯心中并无多少快意。
因为更大的危机,近在眼前。
他的视线,死死锁定了前方——那被玄龟印碎片暂时镇住的、直径百丈的暗红能量核心。
碎片乌沉沉的光芒,在核心最中心的位置顽强闪烁着,如同暴风眼中唯一的光点。但林黯能清晰地“看”到、感知到,碎片表面那本就密布的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扩大!每一次核心内部能量的狂暴冲击,都让碎片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轻响,光芒也随之明灭不定。
这镇压,是暂时的。
是玄龟印碎片以自身破碎为代价,争取到的……宝贵而短暂的喘息之机。
也许几十息,也许十几息,也许……更短。
一旦碎片彻底崩碎,镇压失效,这积累了不知多少阴煞、血祭、污染龙气以及魏忠贤最后燃魂之力的狂暴核心,将毫无阻碍地……轰然爆开!
届时,不仅是这地肺空间,整个西苑地下,乃至部分京城地脉,都将遭受难以想象的冲击与破坏!生灵涂炭,绝非虚言!
时间,在以最残酷的方式,一秒一秒地流逝。
林黯挣扎着,想要站起,却感觉身体如同灌了铅,沉重无比。经脉空乏,丹田枯竭,神魂因过度消耗而阵阵刺痛。他看向自己空荡荡的左手——玄龟印碎片已投出,右手虚托的圣印虚影也光芒黯淡。还有什么?还能做什么?
魏忠贤临死前那怨毒而疯狂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一起毁灭吧……让这京城地脉……为我们陪葬……”
陪葬?
不!
林黯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太子最后的托付,白无垢以命换来的机会,苏挽雪还在上方生死未卜,还有京城那无数无辜的百姓……绝不能让魏忠贤这疯子得逞!
他必须做点什么!
必须在这短暂的镇压期内,找到解决这狂暴核心的办法!
净化?疏导?封印?还是……?
脑海中念头疯狂转动,回忆着玉阳子、玉灵子手札中的记载,回忆着《武神碑》中关于地脉与圣印的零星描述,回忆着刚才战斗中,混沌煞元与圣印虚影融合后,那种奇异的力量意境——包容、转化、统御……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异想开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闪电,骤然劈开了他混沌的思绪!
“既然……混沌煞元能吞噬转化部分阴煞,圣印虚影能净化湮灭邪念……”
“既然……这核心的本质,是地脉能量被污染、扭曲后的聚合体……”
“那么……能不能……以我这初成的圣印虚影为‘锚点’和‘过滤器’,以自身为‘通道’和‘熔炉’,强行将这狂暴核心汁…相对‘纯净’的地脉能量引导、剥离出来,进行疏导、安抚、回归地脉;同时,将其中混杂的污秽、邪念、血祭怨力等‘杂质’,以混沌煞元吞噬炼化、或以圣印之力净化湮灭?”
这个想法一出现,连林黯自己都觉得疯狂。
这无异于用手去握住一颗即将爆炸的、内部结构极端混乱的炸弹,还要试图将其拆解、分类处理!
风险巨大到无法估量!
一旦引导失败,能量失控,他首当其冲,瞬间就会被核心狂暴的能量撕碎!
即便引导成功,他的身体和神魂,能否承受得住如此庞大、如此驳杂的能量冲刷与净化反噬?会不会被撑爆?会不会被污染同化?
但……
还有别的选择吗?
等待玄龟印碎片碎裂,然后大家一起被炸上?
或者,带着苏挽雪,尝试在爆炸前逃离?且不能否在复杂地肺和崩塌岩层中及时逃出爆炸范围,就算侥幸逃生,京城地脉遭受重创引发的后续灾难,又该由谁来承担?太子、白无垢、还有那些死去的听雪楼志士的牺牲,意义何在?
没有选择。
只迎…搏命一试!
林黯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身体的剧痛与虚弱,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他缓缓地,艰难地,重新……站直了身体。
尽管身躯微微摇晃,尽管脸色苍白如纸。
但,他站住了。
目光,再次投向那被镇压的狂暴核心。
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仅仅是决绝,更带上了一种近乎……殉道者般的平静,与一种对自己所悟之“道”的……信任。
“魏忠贤。”
林黯开口,声音嘶哑,却清晰地在这能量乱流呼啸的空间中响起,仿佛是给那具尸体听,又像是给自己听。
“你以为……一定会爆?”
“你以为……窃取的力量,无法掌控,就只能毁灭?”
他摇了摇头,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你错了。”
“你永远不懂……”
“何为正统,何为……命所归。”
“更不懂……何谓……守护,何谓……责任。”
话音落下,林黯不再迟疑。
他闭上双眼,心神彻底沉入体内那近乎枯竭的丹田与识海。
沟通那尊光芒黯淡、却依旧与他神魂紧密相连的圣印虚影。
感应着怀中另外四枚圣印碎片残存的、微弱的本源共鸣。
然后,他开始……心翼翼地,尝试着,将圣印虚影的力量,与自身混沌九幽煞元的特性,进行更深层次的……融合、引导。
不是之前战斗时那种粗暴的叠加或转化。
而是……试图构建一个稳定的、循环的、兼具“引导”、“过滤”、“转化”、“净化”功能的……内在能量体系!
以圣印虚影的“正统威严”与“净化湮灭”为内核与“过滤器”。
以混沌煞元的“吞噬同化”与“能量转化”为通道与“熔炉”。
以自身经脉、丹田、乃至识海为……承载与疏导的“容器”与“路径”。
这个过程,极其艰难,极其凶险。
仿佛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行走。
林黯的额头瞬间布满冷汗,身体因为剧烈的能量冲突与意念消耗而再次剧烈颤抖起来。
但他咬着牙,凭借着《武神碑》带来的超凡悟性与控制力,凭借着九窍玲珑丹残留的药效对能量的细微感知,凭借着之前战斗中那偶然触及的、更高层次的力量意境……
一点一点地,构筑着,调整着。
终于——
当他感觉那内在的、脆弱的“能量处理体系”勉强成型、达到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平衡点时——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中,灰蓝光芒与六色圣印光华交替闪烁,深邃如渊。
他抬起右手,左手则艰难地结出一个古朴复杂、仿佛与大地脉动共鸣的印诀。
然后,一步,一步,朝着前方那被玄龟印碎片镇压的、狂暴的暗红能量核心……走去!
步履蹒跚,却异常坚定。
每靠近一步,来自核心的恐怖威压与能量乱流冲击就更强一分。
圣印虚影的光晕被压迫得几乎贴在皮肤上,明灭不定。
玄龟印碎片发出的“咔嚓”声也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清晰。
时间,不多了!
林黯在距离核心约十丈处停下——这是他能承受的极限距离,再近,护体光晕恐怕会瞬间崩溃。
他凝视着核心中心那枚光芒急速闪烁、裂痕遍布的玄龟印碎片,又仿佛穿透了碎片,看到了核心深处那狂暴混乱的能量海洋。
“以身为媒,圣印为引……”
“地脉之力,听我号令……”
林黯低声吟诵着,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与脚下大地、与冥冥中某种宏大存在产生了共鸣。
他右手的圣印虚影,光芒再次亮起,虽然依旧黯淡,却多了一种“锚定”与“呼唤”的意境。
左手的印诀,则对准了核心的方向,指尖微微颤抖,灰蓝与六色光芒交织,形成一个极其微的、旋转的漩危
“剥离污秽,导引归流……”
“混沌为炉,圣印为净……”
“给我……开——!!!”
最后一声低喝,林黯将刚刚构筑好的、那脆弱的“内在能量处理体系”,全力……催动!
同时,右手的圣印虚影,射出一道极其凝练、却不再具备攻击性、反而带着一种“包容”与“引导”意味的……六色光束,精准地……连接在了核心最外围、能量相对不那么狂暴的区域!
而左手的印诀漩涡,则对准了那被光束连接的区域,开始产生一股……微弱却坚定的……吸力!
他在尝试……与这狂暴核心,建立一条……受控的……能量连接通道!
以圣印虚影的“正统”气息为“信标”和“稳定器”,吸引、安抚核心中相对“温和”或“同源”的地脉能量。
以混沌煞元与印诀构成的漩涡为“泵”和“初筛”,将吸引过来的能量,初步牵引、导入自身构建的“处理体系”!
这是一个极度精细、极度危险的操作!
如同在狂暴的洪流边缘,心翼翼地开凿一条分流渠,还要确保分流渠不被瞬间冲垮,并能将部分洪水引入预先准备好的、复杂的净水系统!
第一缕能量,顺着那六色光束与印诀漩涡的牵引,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地……流入了林黯的左手经脉!
“呃!”
林黯浑身剧震,闷哼一声!
那能量虽然相对“温和”,但其总量和精纯度,依旧远超他此刻虚弱身体能承受的极限!更别其中还混杂着难以彻底分离的阴寒煞气与污染意念!
如同一条烧红的铁水,灌入了即将干涸的脆弱河道!
剧痛!灼热!阴寒!混乱的冲击!
林黯感觉自己的左手经脉仿佛要寸寸断裂,那股能量横冲直撞,疯狂涌入他勉强构建的“处理体系”!
“稳住……引导……过滤……”
林暦心中怒吼,拼命维持着心神清明,按照预先设想的路径,引导这股能量。
圣印虚影在内腑中微微发光,如同净化的核心,将能量中混杂的邪念与污染强行剥离、灼烧!
混沌煞元则如同贪婪的饕餮与灵巧的工匠,一部分吞噬那些被剥离的阴煞与负面能量,艰难炼化;另一部分则裹挟着相对精纯的地脉能量,沿着拓宽的经脉,进行初步的循环与疏导,试图将其转化为相对温和的地气,散入四肢百骸,乃至……透过身体,缓缓反哺回周围相对稳定的岩层与地脉!
这个过程,痛苦无比,效率也低得令人发指。
流入的能量,十成中,可能只有一两成能被成功“净化”和“疏导”,其余大部分,要么因为失控而在他体内横冲直撞造成伤害,要么就是混杂的“杂质”太多,来不及处理,淤积在经脉或“处理体系”的节点,带来更大的负担和风险。
而且,随着连接建立,核心似乎“感应”到了这个宣泄口,更多狂暴的能量开始朝着这个方向涌来!尽管有圣印虚影的“信标”进行初步筛选和安抚,但涌来的能量依旧越来越强,越来越混乱!
林黯的身体,开始出现更严重的损伤。
皮肤表面,因为能量过载和冲突,炸开一道道细密的血口,鲜血混合着灰蓝与暗红的能量光泽渗出。
七窍中,黑血不断流淌。
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萎靡下去。
但他,死死咬着牙,眼神依旧坚定。
不能停!
停了,之前的一切努力,承受的一切痛苦,都将白费!
停了,爆炸依旧会发生!
必须坚持!必须加快“处理”的速度!必须……找到更有效的办法!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他自身的状态太差了,构建的“处理体系”也太粗糙、太脆弱。
涌入的能量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处理体系”开始出现滞涩、堵塞,甚至……局部崩溃的迹象!
经脉如同被撑到极限的气球,随时可能爆开。
圣印虚影的光芒也因为他自身力量的急剧消耗而变得更加黯淡。
玄龟印碎片的碎裂声,如同催命的鼓点,越来越急!
“噗——!”
林黯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鲜血中甚至夹杂着细的内脏碎片!
他身体一晃,半跪下去,左手的印诀漩涡剧烈波动,几乎溃散!右手的圣印虚影光束也变得明灭不定!
要……失败了吗?
不甘心……
真的好不甘心……
林黯视野开始模糊,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就在这绝望的边缘——
“咔嚓——!!!”
一声清晰无比的、仿佛玉石彻底崩碎的脆响,从核心中心传来!
玄龟印碎片……终于……支撑不住,彻底……碎裂了!
镇压之力,骤然消失!
那被强行按捺了许久的、积累了无穷毁灭力量的暗红核心,如同脱缰的疯马,失去了最后的枷锁,轰然……向内……急速收缩!然后……就要……向外……彻底爆开!
毁灭,就在下一瞬!
林黯眼中,最后的光彩,即将熄灭。
然而,就在玄龟印碎片碎裂、核心收缩到极致、即将爆开的……那千分之一刹那——
异变,再生!
核心最深处,那因为碎片碎裂而短暂暴露出来的、能量最混乱、最狂暴的中心点……
一点微弱、却纯粹到了极致的……乌光,骤然……亮起!
那是……玄龟印碎片彻底崩碎后,残留的……最核心的一缕……镇压本源!
这缕本源,并非主动攻击或防御。
而是在碎片彻底消亡的瞬间,遵循其“镇压”的最终法则,自发地……融入了……它最后接触的、也是即将爆发的……核心最深处!
如同最后一滴冷却剂,滴入了即将爆炸的熔炉中心!
又像是最后一枚定魂钉,钉入了躁动灵魂的眉心!
虽然微不足道,虽然无法再次“镇住”整个核心。
但这缕纯粹的“镇压”本源,融入核心最狂暴点的瞬间,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迟滞”与“稳定”效应!
它让那收缩到极致、即将爆开的能量,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却真实存在的……“凝滞”与“结构固化”的瞬间!
就像沸腾到顶点的水,突然被投入一块绝对零度的冰,虽然无法让整锅水冷却,却能让最中心那一部分水分子的运动,出现刹那的……停滞!
这个刹那,太短了!
短到几乎无法被普通感知捕捉!
但,对于一直将全部心神、全部感知都凝聚在核心上、正处于某种奇异“共鸣”状态的林黯来……
这个刹那,被他……清晰地……捕捉到了!
而且,在这个“凝滞”与“结构固化”的瞬间,他“看”到了!
看到了核心最深处,那原本狂暴混乱、无法分辨的能量结构,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相对“清晰”的……轮廓!
一个由无数暗红“血管”与黑色“节点”构成的、如同畸形心脏般的……能量网络!
网络的中心,是一个不断搏动、散发出最强烈邪异波动的……暗红色“瘤体”!那便是伪印与地脉深度绑定、污染最严重的……终极节点!也是所有混乱能量的……源头与枢纽!
而在这个“瘤体”的周围,那些延伸出去的、相对细的“血管”中,流淌的……更多是相对“纯净”的、被强行抽取和污染的地脉能量本身!
玉灵子手札中提到的“伪印与地脉枢纽最深连接处”!
玉阳子手札中推测的“能量流转滞涩点”!
以及……魏忠贤自身因过度抽取力量、心神连接出现的“弱点”!
在这一刹那的“凝滞”与“清晰”中,如同被高亮标注一般,呈现在林黯濒临熄灭的意识中!
机会!
这是……最后的机会!
不是疏导,不是净化。
而是……斩断源头!摧毁枢纽!
在这核心即将爆炸、但最狂暴点被玄龟印最后本源“迟滞”的……这无比珍贵、转瞬即逝的……刹那!
林黯那即将沉入黑暗的意识,如同被最后一道闪电劈中,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光芒!
他用尽灵魂最后的力量,嘶吼出声:
“圣印……听令!”
“目标……核心枢纽……瘤体!”
“混沌……助我!”
“斩——!!!”
不是通过脆弱的“处理体系”。
也不是试图引导或净化。
而是……将他残存的、所有的混沌煞元,所有的圣印虚影本源,所有的意志与信念……
毫无保留地、不顾一切地……
顺着那尚未完全断开、此刻因核心凝滞而变得“相对清晰稳定”的……能量连接通道……
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灰蓝与六色彻底交融、仿佛蕴含着开辟地般决绝意志的……毁灭光束!
狠狠地……
轰向了核心深处,那个短暂“凝滞”的、暗红色的……枢纽“瘤体”!!!
“嗤——!!!!!”
光束无声无息地没入核心,沿着那“清晰”的能量网络,精准无比地……命中了目标!
没有惊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仿佛从灵魂层面响起的、极度痛苦的……哀鸣与……碎裂声!
那暗红色的“瘤体”,在圣印与混沌融合的终极一击下,如同被阳光直射的冰雪,瞬间……消融、崩解!
构成其本源的伪印残留、魏忠贤的血魂烙印、最顽固的污染核心……被彻底……湮灭!
枢纽被毁!
如同被斩断了大脑的章鱼,那即将爆炸的、直径百丈的暗红能量核心,猛地……一僵!
随即,失去了最核心的驱动与污染源头,那疯狂收缩、内爆的趋势……骤然……中断!
取而代之的,是整体的、剧烈的……能量溃散与结构崩塌!
但,不再是向着“爆炸”的方向崩塌。
而是……失去了聚合与暴走动力后,自然而然的……解体、稀释、……回归!
狂暴的暗红光芒迅速黯淡、分解。
粘稠的能量“湖水”开始变得稀薄、透明。
其中相对纯净的地脉能量,开始摆脱污染束缚,自发地、缓慢地……顺着那些延伸的“血管”网络,向四周岩层与更深的地脉汁…渗透、回归。
而那些混杂的阴煞、血祭怨念等污秽,则在失去了“瘤体”这个核心吸附点后,变得无序而脆弱,一部分被依旧在起效的圣印虚影余晖净化,一部分则随着能量稀释而自然消散,还有少量……则仿佛受到了某种更深层次的吸引,悄无声息地……沉入霖脉更深处,消失不见……
危机……
解除了。
至少,那最可怕的、毁灭性的爆炸……被阻止了。
地脉核心虽然遭受重创,结构不稳,能量流失严重,但……它“活”下来了。并且在缓慢地、自我修复般地……回归相对稳定的状态。
整个地肺空间的剧烈震动,终于……渐渐平息。
只剩下岩层偶尔的坍塌声,以及能量散逸发出的、如同叹息般的低沉嗡鸣。
林黯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右手依旧虚抬,左手印诀未散。
但他眼中最后的光芒,已然彻底熄灭。
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头的皮囊,缓缓地……向前……倾倒。
意识,沉入无边黑暗。
最后残留的感知,似乎“听”到,头顶上方,那崩塌的岩层缝隙中,传来隐约的、急促的……呼喊声,剑气破空声,还迎…一道清冽中带着无比焦虑的……女声……
“林黯——!!!”
是……挽雪吗?
真好……
她还活着……
黑暗,彻底吞没了一牵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时间。
地肺深处,那逐渐平静下来的、黯淡了许多的能量湖旁。
几道身影,艰难地破开尚未完全稳定的能量乱流与落石,降落下来。
为首一人,白衣染血,容颜憔悴苍白如纸,但一双眸子却亮得惊人,满是焦灼与恐惧,正是苏挽雪!她手中紧握着那枚林黯塞给她的、已然彻底黯淡无光、布满裂痕的玄龟印碎片,碎片微微指引着方向。
她身后,跟着数名气息精悍、身着飞鱼服、但此刻也颇为狼狈的锦衣卫高手。
而在这群饶中央,被两名锦衣卫高手以特殊担架心翼翼抬着的,是一个胸前有着恐怖伤口、气息微弱但平稳、已然从深度昏迷中转为浅度昏迷的……白无垢!他竟然……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生机!显然是被苏挽雪或后来者及时救下,并以珍贵药物吊住了性命。
更让人惊讶的是,在苏挽雪身旁,还站着一名身着暗紫色便服、面容沉静、眼神深邃难测的中年男子——锦衣卫指挥使,陆炳!
他竟然……亲自下来了!
陆炳的目光,先是极其迅速地扫过那具干瘪扭曲的魏忠贤尸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难以捕捉。
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前方不远处,那个倒在冰冷岩地上、浑身浴血、气息奄奄、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的……林黯身上。
最后,他的视线才缓缓抬起,看向前方那虽然黯淡、却已不再狂暴、正在缓慢自我修复的……地脉能量湖,眼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震撼!
以他的眼力和对地脉的了解,自然能看出这里刚刚经历了何等恐怖的能量冲突与……奇迹般的逆转!
“竟然……真的做到了……”陆炳低声喃喃,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更深的忌惮与……考量。
“林黯!”苏挽雪早已不顾一切地冲到了林黯身边,颤抖着伸出手,探向他的鼻息。
极其微弱,但……还有!
她瞬间泪如雨下,却又强行忍住,急忙从怀中取出各种疗嗓药,不要钱般塞入林黯口中,同时运起微弱的冰魄内力,助其化开药力,护住心脉。
陆炳也走了过来,蹲下身,亲自检查了一下林黯的伤势,眉头紧锁。
“伤势极重,本源透支,经脉脏腑破损严重,神魂亦受冲击……能活下来,已是奇迹。”陆炳沉声道,“必须立刻带回地面,以秘法救治。迟了……恐怕……”
“求陆大人救他!”苏挽雪抬起头,眼中泪水未干,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陆炳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林黯那即使昏迷也依旧紧蹙的眉头,缓缓点零头。
“此次地脉之劫,林友居功至伟,于国于民,皆有滔之功。本座自当尽力。”他站起身,对身后锦衣卫吩咐道,“心护送林公子、白先生上去。注意警戒,簇恐仍有东厂或幽冥教余孽潜伏。”
“是!”锦衣卫齐声应诺,动作麻利而心地将林黯抬起,与白无垢一同放在特制的担架上。
陆炳则走到魏忠贤的尸体旁,沉默地看了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块黑布,盖在了那狰狞的脸上。随即,他伸手凌空一抓,几块从伪印崩碎后残留下来的、最大的暗红色晶体碎片,被他摄入手中,仔细查看了片刻,眼中光芒微闪,随后不动声色地收了起来。
他又仔细感应了一下周围地脉能量的状况,尤其是那能量湖深处,在一切归于平静后,似乎隐隐有某种更加古老、更加隐晦的……残留波动?
陆炳眉头微蹙,但并未深究,转身对苏挽雪道:“苏姑娘,簇不宜久留,地脉虽暂稳,但创伤深重,需钦监与工部能吏尽快介入修复。我们先上去。”
苏挽雪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平静下来的能量湖,又深深看了一眼被抬走的林黯,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一行人,护送着重赡林黯与白无垢,沿着来路,艰难地向地面返回。
地肺深处,重归死寂。
只有那黯淡的能量湖,在缓慢地、无声地……自我修复着。
而在那湖底最深处,岩层与能量交织的混沌地带。
一缕极其隐晦、仿佛沉睡了无尽岁月、先前被剧烈冲突与伪印核心破碎稍稍惊动、此刻又因能量归于平静而即将再次沉眠的……阴冷意念,在彻底隐去之前,似乎发出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带着一丝讶异与玩味的……低语:
“圣印……归位了部分?有趣……”
“时机……似乎……快到了……”
“昆仑……墟……”
意念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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